吳勻默默的摁下了手機錄音的暫停鍵。
這件事是他先自作主張了。
除頭除尾,隻留下李炎之的那幾句話發給林時傾。
他是真心希望,李炎之他放過自己。
麵對本就沒有結局的事情,他希望李炎之清醒過來。
那晚李炎之醉了,提起林時傾時眼中閃著星星,像一個渴望糖果的小孩子一樣。
吳勻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
李炎之雖說有時候脾氣暴躁不太好,有時候容易被情緒左右而變得衝動,但是他也很會隱藏自己的感情。
吳勻曾在他一起坐在夏夜裏熱鬧的街邊小攤說著年少那時他們之間所謂的江湖情誼。
李炎之寡言,隻做不說永遠是他的做派,吳勻也不曾發覺到他眼中波動的情緒,隻是戾氣很重,帶著他身上獨有的囂張。
那個時候的李炎之意氣風發是真,叛逆放肆是真,傷痕累累也是真。
隻是他的傷永遠都自己一個人掩埋起來,他身體上的傷瞞不住吳勻,可是心上的傷,他從不形於色。
第一次見李炎之情緒有那麽大的波動還是在哪個和林時傾吵架的小巷裏,後來在那個血染的小巷裏,李炎之身上的暴戾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最近一次看到他吐露出來自己的情緒是此時此刻。
他的眼中泛著光,遠在天邊明亮的星星也不足以跟他眼中的光媲美。
“時傾小時候總是愛哭,丟了鉛筆要哭,被班裏男孩子拽辮子要哭,玩滑滑梯不小心磕到了要哭,我走的快了不等她也要哭。”李炎之嘴邊掛著淡淡的笑意,闖進吳勻的眼裏。
吳勻聽著他說林時傾,低頭笑了笑:“沒想到她現在這麽獨立的一個人原來小時候是個愛哭鬼。”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能孤身一人獨當一麵的人,她性子柔弱,一副好脾氣,到哪裏都是被人欺負的一個。”
“哪來的獨立啊,生活所迫罷了。”
李炎之低著頭有些自責。
要是當年他沒有錯手殺了王亦澤,林時傾也不用自己一個人受那麽久的苦,帶著他的光和希望步步艱難。
林時傾不說但是他都知道。
她一直努力著生活,努力的學習,努力的微笑,隻是怕每個月見麵時他看到她不快樂會難過,怕他對她失望,怕他在這漫漫長夜般的生活裏沒了光,沒了希望,沒了念想。
那條手鏈她用來拴住他,拴住他的希望不被時間的漫長所消磨掉。
李炎之多想一直抱著她,說我從來都沒有在黑暗中迷路,因為你在遠處打著燈光等我回家,雖然光芒很弱,卻足以照亮他歸去的方向。
“世事無常,誰也沒想到王亦澤會咽氣了。”李炎之重重的歎了口氣,伸手撈過桌子上跟一堆啤酒瓶放在一起的煙盒。
雖然知道自己已經不適應尼古丁的味道了,卻還是想抽一根煙,希望煙霧能帶著他所有的煩惱消失不見。
吳勻伸手給他點燃了煙,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林時傾她很堅強,當初你托我照顧她,她有她自己的自尊心,很少接受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