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玉清搖頭,林裳愣了一下,很是意外。眼前這巨大的風生獸很像先天金丹境界的妖獸,這一點,蘇玉清能看出來,他自然也能看得出來。而這一點,不但沒能成為讓他恐懼的理由,反而讓他起了一絲殺意。

眾所周知,先天金丹境界的妖獸之強大,與先天實丹境界的妖獸不可同日而語。林裳知道,即使自己和蘇玉清聯手,怕是在這風生獸麵前,也是毫無還手之力,十死無生。正因為如此,不除掉這隻風生獸,自己兩人隻怕日後永無寧日。

雖然不知道先前那隻風生獸和這隻風生獸是什麽關係,但既然都住在一個巢穴,那肯定是比較親密的關係了。如果它知道自己的朋友或家人被自己所殺,你說它會有什麽反應?別說他現在正在睡著,可以趁機溜走,眾所周知,妖獸的鼻子和感覺大多極為敏銳,而且十分記仇,自己可不想去猜它是否能發現自己兩人的氣息,會不會日夜盯著自己。

所以,它必須死。

林裳搖了搖頭,看了那隻巨大的風生獸一眼,眼中凶芒一閃而過。

緩緩邁動步子,屏住呼吸,向它慢慢地走了過去。

慢慢得,一步一步得,走了過去。

蘇玉清看到林裳的動作,大驚之下便要呼喊,可看了那隻看似正在熟睡的風生獸一眼,飛快得閉上了嘴巴,雪白的貝齒咬了咬下嘴唇,將心一橫,輕挪著步子,跟了過去。

熱浪越發熾熱,燒的林裳滿臉通紅,但他竟都恍如不覺,他一雙瞪大的眼睛裏,隻望著那隻巨大、青色、安靜的風生獸。目光中沒有一絲殺氣,沉靜如水,如同急於趕路對身邊的景物無動於衷一般。

在有可能是先天金丹境界的妖獸麵前,而且是要去偷襲的情況下,林裳謹慎地收起了心中那冰冷的殺意。

熾熱的地下洞穴中,熱浪滾滾,平台下方的赤紅岩漿不停翻湧著,不時發出爆裂的炸響。

林裳隻覺得呼吸也彷彿漸漸有些困難,似乎吸進的空氣一直到了肺裏,也是滾燙的。在這個感覺上隨便走一步都會踏出火星的地方,前方那隻青色的風生獸,卻依然安靜地躺在那裏,看去倒似乎很享受一般。

他一步一步向前,雖然緩慢,步裏行間卻能看出他心中的堅決。

這個平台長而窄,一直向前延伸到岩漿湖麵的深處。隨著林裳越走越近,周圍的溫度也越發的熾熱,幾乎到了讓人無法忍耐的地步。

不知是這炙人的溫度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林裳的喉嚨乾的厲害,但他絲毫也不敢分心,一雙眼,緊緊地盯著那隻風生獸。

涔涔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衫,在外界練成的寒暑不侵的體質,在這散發著炙熱氣息的地下洞穴中,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

他走到了離它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距離近了,看的也更真切了些,林裳心中忽然驚覺,這是一隻極為漂亮、健美的風生獸。皮毛從上到下,沒有一絲雜色,脆而不張揚,伶俐而不圓滑,清爽而不單調。肌肉呈完美的流線型,骨骼緊湊大氣,渾身透露出一股精幹的氣息。

看到它之後,林裳才覺得先前那隻風生獸,體型嬌小了些。用形容人類的話,那就是身材單薄了點,就像……就像人間的女子。

它的全身就像是天工精心打造而成,然而,它的眼卻是閉著的,兩眼之間輕輕皺著,彷彿有一絲痛苦,掛在它的眉間。

就在林裳打量眼前的風生獸之時,蘇玉清慢慢走到了他身旁,與他並肩站到一起。

林裳轉頭,微微一笑,笑容如春花燦爛,又如陽光一般溫暖。

蘇玉清楞了一楞,感覺心中一絲春風拂過,心中的那絲膽怯和對林裳的隱隱內疚登時被風吹散,消失不見。她對林裳笑了笑,笑容甜美而堅定。

在那一瞬間,林裳仿佛聽到了花開的聲音。而這個聲音,更讓他堅定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的決心。

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那隻巨大的風生獸,仿佛突然從深深的睡眠中醒來,尾尖輕輕晃動,頭顱輕擺。

然後,它睜開了眼睛。

不同於先前那隻風生獸的血紅雙眸,它有一雙黑色而深邃的眼睛。

林裳和蘇玉清同時一驚,退後一步,林裳擺出一副防禦的姿勢,而蘇玉清則是將碧影橫在了胸前,凝神戒備。

讓兩人更為吃驚的是,那隻風生獸身子仍然趴在石台之上,沒有一絲要動手的樣子,隻是用它黝黑晶瑩的眼睛看著兩人,眼中沒有任何意外,仿佛早就知道林裳兩人就在身旁一般。

“年輕的人類。”低沉,彷彿還帶著一絲疲憊的聲音,從那隻風生獸的口裏發出,打破了這裏的沉默:“你們到這裏做什麽?”

“會說話!是真正的口吐人言。它果然是先天金丹境界的妖獸!”

林裳和蘇玉清身子同時一震,轉頭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股深深的懼意。

“不過,它肯定有傷在身,所以說話才這麽有氣無力,不然,他早就撲了過來吧。也許,這也是個機會,說不定……”

林裳眼中厲芒一閃,正了正臉色,暗道一聲拚了,將心一橫,沉聲道:“你這妖孽,為害人間,我等正道中人,自然是來為民除害!”

蘇玉清楞了一下,看著林裳認真地臉龐,心中對先天金丹境界妖獸的恐懼登時消散了一些,眼中亮起晶瑩的光亮,在林裳臉上徘徊了片刻,轉頭盯在風生獸身上。

風生獸看了蘇玉清一眼,最後將目光定在林裳身上。目光閃爍著,沒有發怒,也沒有譏笑,隻是就這麽淡淡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滿臉倔強的孩子。良久,他才移開了目光,平靜地說道:“好誌氣啊。”

林裳楞了一下,隨即皺眉喝道:“你少來這套,快快起身,我……”

“你是要殺我?”風生獸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尾巴輕輕動了動,卻仍沒有一絲要起身的樣子,語氣之平和,仿佛是在談論別人的生死一般。

“難道它發現了我的意圖?”

林裳被風生獸搶白,登時一驚,他剛剛說那句話,是想試探風生獸是否還有一戰之力。然而,風生獸仿佛早已看穿了自己的意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更是搶先說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圖。不管它是有意還是無意,都讓林裳警惕起來,這妖獸不簡單。

“你們這些妖孽,為害人間,禍害眾生,殺你乃是替天行道!”林裳還未說話,蘇玉清便搶先喝道。

風生獸看了林裳一眼,眼中彷彿有幾分讓林裳心驚的譏笑,又有幾分蒼涼。半晌,又將目光移到了蘇玉清身上,說道:“人類的年輕女子,我看你年齡隻怕也就二十歲吧?”

“竟然問一個女孩兒的年齡,這風生獸有沒有常識?難道它不知道女性,不,是所有雌性的動物的年齡都是秘密嗎?在前世,可是有很多丈夫都不知道妻子的年齡的,何況是你?”

林裳像是報複風生獸剛剛的目光一樣,朝它一笑,笑容裏透著幾分譏諷。

若是還在前世,林裳肯定能看到風生獸吃癟的樣子,然而,林裳卻忘了這裏並不是前世的地球,蘇玉清也不是前世那些令人糾結的女子,她是蘇玉清,生於九州大地,長在玄天宗的蘇玉清。所以,林裳要失望了。

果然,蘇玉清冷哼一聲,說道:“那又怎樣,我一樣要降妖除魔!”

林裳愣住了,而風生獸則是微微低頭,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令它感慨的事,低聲道:“是啊!你們人類於修煉之途,真的是得天獨厚。我們異獸異族千餘年艱苦修行,你們中資質好的,卻隻要幾百年,甚至更短的時間,便能勝過了我們,這也是我們異獸一族的悲哀……”說到這裏,它突然停了下來,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人類的年輕女子,你如此年紀,又怎知我異獸一族為害人間,禍害眾生?”

“嗯?這妖獸難道要學前世中那些忽悠大師,現場開課,來顛覆心思純潔的蘇師妹的世界觀?”

林生愣了一愣,作為一個心理年齡足有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再加上前世各種文化的熏陶染色,他瞬間明白了風生獸聽似正常,卻暗含蠱惑意味的話語,才要接過話頭,蘇玉清便說話了。

隻聽蘇玉清冷笑一聲,說道:“你那個同伴,一個月來不斷騷擾喜雨鎮鎮民,掠去牛羊無數不說,還殺傷數條人命,這難道不是為害人間,禍害眾生?”

風生獸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錯,這事兒我聽她說過。的確如你所說,前日她去喜雨鎮時,那家父子竟敢出來阻擋,正好那日我傷勢加重,她心情不好,便將那兩個不知死活的蠢人殺了。”

林裳聞言眼睛一亮,而蘇玉清則麵色一寒,怒道:“那你還有何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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