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蛇窟買命(求首訂)
從司陵孤鴻那裏知曉了通過四練的方法,用過晚膳後唐念念就在莊子裏的煉丹房召出綠綠藥鼎,煉製所需的丹藥。
層層不窮的藥草從內界裏拿出,再投入藥鼎內,二十六套章法打出,以如今辟穀中期的唐念念,隻要不是煉製超層的丹藥,再也不會出現脫力的情況。
一顆顆丹藥從藥鼎中射出,唐念念揮袖納入玉瓶再放進內界。綠綠藥鼎在半空中,消失前隱隱碧色氣霧流轉,化作一縷飄魂一般臨近唐念念。也在這時,唐念念感覺自己被一手攬住後退,一隻手擋在自己的麵前。
然而那飄魂沒有任何阻礙的從孤鴻的手穿過,就在唐念念的頸項處親昵蹭了蹭,這才隱入她的眉心消失。
唐念念先是一怔,隨即就歡喜的笑了。
“綠綠,能出來了?”
“唔唔……還不行,想出來,想和主人玩……”綠綠的聲音充滿著期盼和依賴。
唐念念安撫道:“會的!”突然感覺到腰上環著的手腕有些緊,再聽到司陵孤鴻有些緊張的呼喚聲,唐念念才收回了元神,抬頭看見司陵孤鴻關切的眸子,開口道:“那是綠綠。”
“綠綠?”司陵孤鴻手腕慢慢放鬆。
唐念念默默看著他,道:“綠綠是剛剛煉丹藥鼎的器靈,就和人有魂魄一樣,靈器也有元靈。”
司陵孤鴻問道:“它不會傷了你?”
唐念念一怔,搖了搖頭。她本以為他會問更多才是,她也已經準備不瞞他說出,所以明知他在,還才憑空拿出藥草來煉藥。
司陵孤鴻這就抱起她,下顎熟悉的擱在她的肩窩上,“練好藥了,回房休息。”
“好。”唐念念雙瞳閃閃,鼻尖纏繞的都是他身上的清淡味道,蹭了蹭他的胸口。
一下浴池,褪盡衣裳的兩人,唐念念就纏上他的身軀,主動的舔舐他的唇瓣,再到滾動的喉結。
“念念?”司陵孤鴻身體徒然繃緊,隻是如此,他的手還是力道恰到好處的抱住她,以免她沉入池水裏。
“身體很熱,這裏也很熱,想和孤鴻行房。”唐念念毫不忌諱的說著,盈盈的眸子看著他,一手就捂在自己的胸口左側。從剛剛司陵孤鴻隻問了一句‘它不會傷你?’,然後什麽都不問,她心裏就跳得急促,很想和親近,想親吻他,想和他結合在一起。
另一隻也不閑著,從書冊裏學習到的技巧抓住了司陵孤鴻的下身,剛剛觸上就感覺到那裏的凶獸覺醒。唐念念眨眨眼,仰頭看著司陵孤鴻,道:“而且,明天後就有好多天不能見麵了。”
心心念念喜愛的人兒就在眼前,這樣的姿態的看著自己,說著這樣的話。司陵孤鴻以往從來沒有體驗過情yu滋味,就和唐念念一樣,他貪戀她的味道如癡如狂。
房外夜色朦朧,房內司陵孤鴻的雙眸更黑更幽邃。
抱起她的雙腿環繞在腰身,傾身就堵住她的唇口,緊緊的舔啃允吸,在那白雪紅梅的肌膚上在落上一道道新的獨屬於他的痕跡。下身貼緊,挺動間,一切水到渠成。
清晨日出,薄霧氤氳。
司陵家四練入口,司陵孤鴻放下唐念念,神色自如的為她整理微皺的衣襟,唐念念同樣神色無異的任他動作。
這一幕在今日同來的朱妙瀧和李璟眼中早就習慣到麻木,但是落在其他人眼裏卻是各種震驚,各種不順眼。
顧夕顏死忍著心中的怒火,麵紗後緊緊抿著的唇已經泛白,死死盯了唐念念一眼。就憑她也想拿到四令?就算有孤鴻的經驗也是癡心妄想!哼!這樣也好,就算不死在裏麵,至少也要呆上一年半載,到時候孤鴻早就是屬於自己的了,哪裏還記得她?
嗬。
想到了這裏,顧夕顏無聲的笑了一下,再看這刺眼的一幕也沒有那麽難耐了。
司陵歸雁掃過她一眼,將顧夕顏的神色變化都看入眼中,含笑的眸子隱含一抹笑諷。還是這般的自以為是,誰都看得出來這怪物對唐念念的深情,也隻有她死抓著那一點特殊而洋洋自滿,看不清事實。
司陵淮仁一聲令下:“入。”
唐念念看了眼身下的深穀,再回頭看麵前的司陵孤鴻,踮起腳就咬了他的唇瓣一口,無視那一陣抽氣聲,道:“等我,很快的。”
司陵孤鴻:“好。”
這次,換他等她。
唐念念後退一步,身影就躍下深穀,眨眼不見蹤影。
伴隨著她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司陵孤鴻目光還遺留在黑暗的深穀內,淺垂,濃密的眼睫,青影似又深了,將那雙眸子隱入望而不清的薄霧內,菱角漸漸凝了霜。
“鴻兒,隨爹來。兩個月後前往大雲海一事,爹有事與你細說。”司陵淮仁一副慈父模樣,對司陵孤鴻說道。
司陵孤鴻收回投入深穀的目光,沒有看他一眼,轉身隻餘下一縷白色廣袖衣弧在眾人眼中滑過,不見蹤影。
朱妙瀧和李璟二人自然隨他而去,留下的其他人麵麵相窺,各有思緒。
司陵淮仁麵上看不出一點他心底意思,不怒不喜,離去前看了深穀一眼,同樣無聲不見。隨著一個個人的離開,最後留下的卻是司陵歸雁。其他人沒有看見,他卻看得清楚,或者說那是司陵淮仁給他看到的,離開前司陵淮仁的那一眼,傳入腦中的話:留下她。
留下她。
是留下她的性命,也是留下她的人。
“嗬嗬。”司陵歸雁雙眉輕佻,邪惑逼人,展顏呢喃:“小嫂子,你怎麽就自己往坑裏跳呢,可別嚇得哭了呀。”
若不是唐念念自己堅持,以那怪物的性子,哪裏會放她一人去往四練。
這到底該說是唐念念傻,還是那怪物傻?
是該說司陵孤鴻根本不懂情愛,隻是無理由的聽從唐念念的話,任她去冒險。還是說他愛到成癡,她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司陵歸雁越想越深,不自知的整個腦海都是這兩人的事情,甚至有種莫名的感覺。唐念念不是傻,而是真的有這個本事和自信,才會有恃無恐的前往四練。而司陵孤鴻同樣不是不懂不是癡,而是真的相信她有這個實力,所以放她前去。
深穀是四練的入口,裏麵漆黑一片,猶如無底深淵。潮濕的岩壁上生長著青苔藤蔓,隱隱傳來是詭異又陰冷的絲絲聲音,似各種蟲類。從下至上傳來寒冷陰濕的風,刮在臉上和**的肌膚上,就好像被陰曹地府的鬼魂纏繞在身體周圍,讓人毛骨悚然。
這是四練開始的入門關,這入門關不僅需要極大的韌性心性,還要有上好的身法,敏銳的五感才能安然度過。一般人入了其中,都會不由的緊繃了心神,凝眉緊麵的時刻注意周圍,運轉周身的元力。
然而,這一般人顯然不包括此時處在這陰冷黑暗的深淵,正在下落著的唐念念。
一襲白底藍繡的流雲衣裙在這黑暗中極為的醒目,若是有人在這裏的話,一定會為唐念念此時的神色大為吃驚,又或者該說是無語無奈?
隻見唐念念神色平靜,實在是太過平靜了。衣擺如水隨風漾開,青絲縷縷,白皙的肌膚在這黑暗中隱隱讓人感覺如同暖玉縈繞盈盈柔光,黑白分明的瞳仁不時的轉動一下,環顧周圍。
那樣子,就好像現在她不是在落入未知恐怖的深穀,而是在蓮花湖畔吹風賞景,怡然中帶點淡定純質的觀望。
“綠綠,都感覺到了?”
“唔唔……在這裏比上次感覺清晰很多,有寶,有寶物,要~”
“恩,我們一件件拿。”
唐念念點頭應下來。
本來那日在流嵐殿,司陵淮仁說她想要什麽就在司陵家拿即可。唐念念也確實這樣做了,但是綠綠感覺到的寶物卻不止司陵家的寶庫,在四練的方向也有隱隱的感覺,隻是這裏是不是司陵家的寶庫她不知道,打著就算不是,以後找時間再也拿就是了的主意。
這次前來四練是巧合,卻也正好中了她的意,順手把寶物拿走好了。
唐念念靈識四散在周圍,深穀裏的黑暗對她一點作用也沒有,在無孔不入的靈識下,比白晝還要來得清晰。
“吱吱吱”一陣詭異的叫聲突如其來,刺耳尖銳,就見十幾道黑光飛速向著唐念念射來。
唐念念連動也沒動一下,那十幾道黑光在離她身體足有五尺距離就突然停頓,然後再無生氣的掉落下去。因為這一點的停頓,可以讓人隱隱看清那黑影卻是黑蝠,三尺大小,一雙尖銳一尺長的犬牙突出在尖嘴外,讓人惡心又寒心。
“是那裏。”看見黑暗中不易察覺的一點反射的亮光,唐念念半空翻轉,禦風隨雲般的就落在了一處凹陷岩壁,暗藏難以發現的通道在她的靈識下無處遁形,行動間陡峭嶙峋的蜿蜒通道,在她腳下卻好像平坦的青石小道。
明明是幽暗詭異的黑暗深淵,看著藍繡白裙,行動淡然的她,竟然讓人莫名的生起莫名一種周圍草長鶯飛的幻覺。
正當唐念念進入一處回旋無盡的山穀,一道沙啞莫辯的聲音回**由遠至近的回**開來:
“嘎嘎嘎——又來了一個,小可愛們又有新鮮血肉吃了~”
唐念念抬頭望去,正見到山穀滿是尖銳石刺的頂端,一名全身包裹在漆黑鬥篷內人影,四肢如同壁虎攀粘在石刺上,身若無骨,因為向下看來,黑灰色的頭發傾瀉,半遮住那張蒼白無色的臉,一雙充滿陰邪冰冷笑意的眼睛像蛇一樣緊緊盯著她。
“嘎嘎嘎,好一個白白嫩嫩的姑娘,小可愛們一定……嗝!”嘶啞的話語在唐念念抬頭看來的那一瞬截然而止,那人陰邪的眼睛像是發現不可思議的事情的瞪大,尖銳的嘶叫:“你怎麽發現我的!怎麽這麽快發現我!你……”
“聲音好難聽。”唐念念弊了下眉不滿。至今為止,她聽到最難聽的聲音是司陵淮仁,如今這人的聲音更加難聽。
那人表情變得很是詭異,像是吃了什麽惡心的東西,又喉嚨裏堵住什麽,古怪得扭曲。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聲音難聽,隻是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的說出來,被這麽明顯到毫無掩飾的嫌棄。
“嘎——嘎嘎嘎,嘎?”黑袍人眯著眼,模樣恐怖詭笑,下一刻就變成了驚詫驚恐。連續發出一段鴨子一樣的叫聲後,竟然伸手到自己的嘴裏,扯著自己舌頭。
不過瞬息,此人雙眼依舊保持著驚恐的大睜,“砰”的一聲,轟然摔落在地上。
唐念念蹲下身子,將他黑袍內腰上扣著的木排取下,就起身走進了山穀。
在她背後,黑袍人的身子一點點化作白粉,被黑色的袍子蓋著。若是人瞧見了,隻怕也以為不過是人丟下的一套衣裳而已。
四練是為了煉人,裏麵殺人放火不過家常便飯,隻要你活著就是勝者。蛇窟裏有接引師、領導師、訓練師。這些人身上都有著各自的黑牌,這些令牌一塊可比十塊裏麵受訓孩子的白牌。
要想得到蛇令,不僅需要闖過蛇窟,還要得到百塊白牌。百塊白牌得到並不容易,你若要殺人奪牌必須不被訓練師發現,如若不然迎接的就是訓練師的誅殺。當然,要是你有本事,殺了訓練師奪取黑牌照樣可以。
如唐念念剛入蛇窟入口時遇見的那黑袍人正是接引師之一,不過顯然,還沒有將唐念念接引進去,已經命喪黃泉,黑牌被唐念念拿去。
“呼呼呼——”
戰蒼戩知曉自己即使再跑下去也不會有生還的可能,左肩上被三枚毒針刺入骨肉,腹部被刀劍刺破,若是再向左偏上分毫足以致命,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傷痕以這兩處相比已算不得什麽。
若隻是腹部傷口,隻要逃脫,也不是沒有熬下來的可能。可是肩上的毒針才是真正的致命傷,吃下的解毒丹沒有及時的運功逼毒,到現在已經隱隱有了壓不住的跡象,急奔下傷口失血過多使得眼前已經陣陣發黑。
饒是如此,他卻依舊不肯放棄,身後六人已然逐漸逼近,耳邊都能聽到他們的嘲笑聲。
這次是他失算了,過於急切的增長實力,也過於自信。本以為尋到一處無人之地突破,卻還是被人鑽了空子,中了埋伏。
“戰家的兒郎,腳踏實地,頭頂九天,隻做戰死鬼,不做苟生奴!”戰蒼戩呢喃的聲音唯有自己聽得見,雙目黝黑宛如磐石,閃過悲悸。
——戩兒,你是戰家最後的香火血脈,你擔負著的是戰家的祖訓!寧屈!寧逃!唯獨不可以赴死,你可明白!?——
為此,就算明知要死,不到最後身涼魂消的一刻。他便不能回頭戰死,不能停下輕生。
戰蒼穹已經習慣了黑暗的雙目看著眼前不斷流逝的景象,隱約記得前麵是一片毒叢——三色陀螺花叢。花叢左邊有一條地下河,河內水蛇如同青絲多不勝數。平日裏河水寂靜時隱匿讓人看不到一點的痕跡,若是有活物入水,則會一湧而出。
身上隻餘下一顆解毒丹,戰蒼戩勾起唇角無聲蒼白的笑了一下,便將瓷瓶內的解毒丹倒出吞入口中。丟棄了瓷瓶,義無反顧的朝前掠去。
連半成的生存幾率都沒有何妨,落下個屍骨無存又何妨,我已絕地求生,問心無愧!隻但願若能下了地府,戰家族人莫要覺得我丟了臉麵才好。
三色陀螺花為黑枝紅葉絳紫花瓣,若非其劇烈毒性,初看這一片花草,當真妖嬈絕豔的讓人目眩神迷。
戰蒼戩沒有多看這毒花一眼,直向地下河流越去。然而那一抹唐突的白色獨立其中,哪怕本是不準備看,也會讓人不由的投去目光。
當發現三色陀螺花叢中有人時,還未看清楚那人的模樣,戰蒼戩身體就已經快過思想的轉變了步伐,向那人而去。
寧屈,寧逃,獨獨不可死!
“後麵六人是一夥的。”戰蒼戩聲音因為失血與疲憊,沙啞的厲害。極快的靠近著,雙目這時正對上那人的胸口,看清後明白了這是一名女子。
“給我丹藥,可一同抗敵。”
她既然可以安然無恙的站在三色陀螺花叢中,必是有玄品以上的解毒丹,說不定還有療傷的丹藥。畢竟在危險四伏的蛇窟裏,隻要能弄到丹藥,絕對都會在身上帶著。
他也沒有想到這裏會有人,不過既然碰見了,那六人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孤身一人的女子。如此,他故做提醒雖然有警告威脅,讓對方給予丹藥的意思,也並非無故放矢。
饒是戰蒼戩現在已經是窮末之弓,心思依舊慎密。心知如今重傷的自己哪怕解了毒,戰力也不會如何,轉念間又道:“若活下,我給你賣命十年!”
這已經是他最後的籌碼,雖說他自認必是說到做到。但是在這陰謀四伏的蛇窟裏,誰也不會真的相信誰,否則死的第一個就是你,這是蛇窟中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此時,隻能求這個女子為了自身的安全,不會嫌棄他這個站在死亡邊緣之人。
“賣命十年?”
在三色陀螺花叢中的不是別人,正是入了蛇窟中的唐念念。
唐念念本是在采集這裏的泥土和三色陀螺,發現有人來了也沒有理會,不過戰蒼戩的話吸引了她一點主意。
若論屬下,她身邊除了殊藍算是自己人,再沒有其他人了。她曾經說過要弄一個和雪鳶山莊相比的勢力,那個時候是為了自由和自由後的享受。雖然現在已經沒有自由一說,但是這個打算她並沒有放棄。
弄勢力,必須有屬下。
唐念念看著眼前搖搖欲墜的男子,膚色如蜜,黑發被布帶緊而淩亂的束在頭頂,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體五官,濃眉如刃,眼黑如墨,蘊含凜然氣魄,薄唇緊抿發紫,模樣著實英朗明淬。身上穿著黑色合身的武袍,多處都被劃破,腹部一道劍傷,血流不止。
“你要做我屬下?”唐念念問道。
戰蒼戩一口氣差點沒接上來,體內解毒丹的藥效,因為進入了三色陀螺花叢中已經隱隱壓不住,加上重傷在身,如今的他能夠站著已經是意誌堅韌在強撐,誰都看得出來此時的緊迫,偏偏聽到耳朵裏的卻是這樣一聲疑惑問話,給人感覺無比的悠閑。
“若活下,我戰蒼戩便做你十年屬下!”他已經告知真名,也是為顯真誠認真。
唐念念搖頭,道:“十年不值。”
戰蒼戩聽著那淡然認真的口氣,感覺不到嘲諷,隻讓人覺得是真的不值,所以她才這樣說。非但不覺得生怒,反而有股想笑的衝動。他也確實笑了,笑得有些暢快,更多蒼涼。
想他戰家一代天嬌,往日他的十年為奴差遣是多少人根本求都求不來的,這時卻被人說連幾顆玄品丹藥都不值。
確實不值!此時的他不過是虎落平陽,生死都已由不得自己了。
唐念念看著他笑得咳血,淡道:“你快死了。”
“恩……”戰蒼戩氣若遊絲,身上的凜然氣魄卻越濃。這一瞬間,他似想到了許多,又似什麽都沒有想,卻有股衝動,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和他說話的女子到底生得什麽模樣。
戰蒼戩僵直起身軀,抬起如有千鈞的眼皮,當對上一雙無波淡漠又清透無掩的雙眸,一時呆怔在地。
唐念念道:“等你沒氣了,我再救你。”
戰蒼戩怔怔回神,要是其他人說這樣的話,隻怕他早就嗤笑一聲,隻覺諷刺。偏偏她說出來,卻讓他莫名信了這無稽之談,口已虛弱問道:“為什麽?”
“一命換一命,以後你這條命就是我的。”唐念念向來算的很清楚。
戰蒼戩聞言無聲一笑,身體再也無力強撐下去,隻在失去意識前,張口吐出一聲:“快跑……”
明明想的是義無反顧的低吼,實際上卻已經因身體的原因變得如同夢囈,還未入耳就已隨風而逝。
兩人的對話看似漫長,實際也不過片刻。六名追擊者已經趕到,正站在三色陀螺花叢外圍,目光不善的看著叢中的唐念念。
唐念念所說的話自然不是開玩笑,人死三刻內,三魂七魄安然尚存,她想將人救活實在太容易了。
一顆丹藥投入戰蒼戩的口裏,藥力在他身軀內運轉一圈,唐念念就道:“你的命是我的了。”
地上的戰蒼戩猛的睜開雙瞳,瞪大的瞳孔裏是顯而易見的震驚,整個身體都僵硬在地上,直直的半抬著頭看著前麵蹲著身子的唐念念。
他醒了,就如剛剛的躺下隻是睡夢一場。然而死亡時那一刻的蝕心寒意還在腦海中纏繞,讓他知曉那一刻並非是夢。
唐念念眨了下眼,道:“你身體的毒解了。”
“恩……”戰蒼戩怔怔應聲。
唐念念道:“傷止血了正在恢複。”
“恩……”
“元力也恢複了。”
“恩……”
“起來幹活。”
“……”戰蒼戩運轉周身元力,穩穩當當的一躍而起。目光複雜的看著唐念念,沉聲道:“你……可是給我吃了天品丹藥。”
如果不是天品,又豈能活死人,甚至解了他已經滲入骨肉的毒素,愈合他流血不止重傷,還恢複他一身消耗殆盡的元力。
唐念念神色無異的點頭。
戰蒼戩看著她一臉純粹,絲毫沒有失去天品丹藥的不舍,像是根本就不了解天品點藥的珍貴,目光不由更加複雜一分。蛇窟中怎麽會出現她這樣不通世事的人,莫非是哪位高人的兒女,無意偷跑出來?又或是被罰這裏?還是被人綁架而來?
“你身上既然有天品丹藥,必然有更多的珍寶,你就不怕我出爾反爾,殺人奪寶?”戰蒼戩冷眼警告。
唐念念看他一眼,那一眼讓戰蒼戩莫名眼角一抽。實在是她的神色太容易被人猜中了,那一眼的疑惑,滿臉都似在說:你是傻瓜嗎?
唐念念淡道:“你打不過我。”
戰蒼戩心中一驚。對了,一個拿能夠隨意拿出天品丹藥的人又豈會是簡單人物,他是什麽時候竟然會連這個都莫名的忽略了,在這個女子麵前如此放鬆今警惕防備。
三色陀螺和這裏特殊的泥土已經收集入了內界,唐念念起身就往地下河水走去。
戰蒼戩見了,張口正欲說什麽又閉上,沉靜著一張麵容跟在她的身後,目光餘留一分一刻不離的盯著那正不懷好意的六人。
這地下河一眼看去清澈卻不見底,很少人知曉這水底到底是什麽模樣。然唐念念靈識掃**下,卻知曉這地下河中銀線水蛇是好東西,身上的鱗片、血液與全身唯一的一條銀骨都能用來煉藥。
指尖一顆淡粉色丹藥被唐念念捏碎,然後落入地下河內,似有一縷莫名香氣飄入鼻尖。
戰蒼戩眼中閃過疑惑,凝眉看著靜如鏡麵的地下河水,又看看麵色淡淡又有些呆呆認真感覺的唐念念,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做什麽。
“嗬。”一聲笑聲突如其來,戰蒼戩眉峰緊皺,倏然轉頭看向那終於靠近來了的六人。隻見其中一名身著紫袍的清俊男子走在最前,麵上含笑,眼中卻充斥著陰狠的謹慎打量在戰蒼戩與唐念念的身上,低笑道:“沒想到你倒能逃過一劫。這位姑娘可是新來了的?在下以往沒有見過。”
後麵那句話顯然是對唐念念說的,目光也緊緊的落在她的身上,隱隱閃動著貪婪。
唐念念看了身後的戰蒼戩一眼,指著那六人,道:“幹活。”
戰蒼戩嘴角不易察覺的一抽,她當是放狗咬人呢?呸!戰蒼戩摒棄自己轉瞬的念頭。真想不到自己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有閑情逸致想著這些?或是死過一次,心也不知不覺的發生了變化。
“是。”戰蒼戩垂頭領命,緊握臨死也沒有鬆開的戰槍朝六人衝去。
“嗤!不知死活!”紫袍男子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二話不說就動手,謹慎的後退一步,對其他人道:“殺了他,那女子身上必有地品丹藥!”
其他五人神色都有幾分謹慎慎重,這戰蒼戩功力如何他們也知曉幾分。這次將他逼到絕境,實在是因為偷襲埋伏成功,要是麵對麵的對敵,他們六人一起也未必是其對手,就算真的打過了,定也要隕下幾人。
地品丹藥的**可不一般,聽到紫袍男子的話,五人謹慎的臉上不由的浮現一縷貪婪。
“戰!”一個字,從戰蒼戩的口裏吐出。霎那間,猶如戰神附身,一身浩然凜冽的氣勢從他身軀四散開來,雙目漆黑如炬,焚盡八荒。
戰家功法,重在心勢。一旦出戰,必是悍不畏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六人心驚,這樣的氣勢已經壓了他們一頭。
戰蒼戩沒有給他們多餘時間去適應,戰槍一揮,當即跨步向前,第一槍掃向最近一人。
那邊戰況已開,這邊唐念念就蹲著身子看著地下河水。
一道漣漪在寂靜的地下河麵**開,打破了地下河的平靜,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漣漪,顯得整個地下河波瀾不絕,偏偏沒有一絲的水聲傳開。
一道道的銀線從清澈的河水四麵八方聚集在唐念念麵前河中央,閃動著秘銀的光澤,在水波下閃耀迷眼。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哪裏是什麽銀線,分明是白色的一條條水蛇,隻是蛇身上從三角頭中央一直延續到尾端的一條銀色細紋,尤其是引人注目。
隨著銀線水蛇越來越多,全部遊**糾纏在地下河水中,哪怕再美麗耀眼,這麽多聚集在一起,讓人看著也會不禁的頭皮發麻。
唐念念指尖伸入河水裏,輕輕攪動一下,裏麵的銀線水蛇條條消失。
若是有人看見這一幕隻怕就要驚叫出聲,不過顯然這裏雖然還有七人,但是那七人正忙著打鬥,哪裏還有剩餘的心思去看唐念念做了什麽。
收集完了銀線水蛇,唐念念站起身,看向正鬥得難舍難分七人。
“慢。”
正一槍刺入一人胸口的戰蒼戩突然聽到直直傳入腦海的聲,動作一頓就被一道長劍劃過肩頭,吃痛的皺眉後退一步。餘光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五步開外站著的唐念念,一時生起幾分的自慚。
這些日子在蛇窟生活太久,習慣了獨自一人,突然聽到這話,難免的就心生警惕,被人給趁機劃傷。
“張嘴。”唐念念說道。
戰蒼戩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打算,卻還是在激烈打鬥中依言張口。有什麽飛入口中,還未嚐到味道就已經入了脾肺。戰蒼戩來不及疑惑,就感覺到從丹田湧上的一陣洶湧,全身上下都似升起使不完的精力。
“吼!”低吼一聲,戰蒼戩哪裏還不明白那一聲張嘴的意思。二話不說即衝了上去,旋風陣陣,戰槍揮舞如虹破日。
片刻間,剛剛還難解難分的戰況頃刻改變,戰蒼戩連斬三人,身上氣勢不減反增,雙目漆黑如狼似豹,揮戰槍向紫袍男子而去。
紫袍男子麵色一白,眼底閃過一抹狠辣。手中一股吸力將身邊一人極快的拉向前頭,五枚銀針揮出,趁著戰蒼戩一槍刺破擋在前方的男子胸膛,再側身避過銀針,那紫袍男子已經跑出了數丈之外。
眼見紫袍男子逃跑,另外尚存的一人也轉身就逃,所逃的方向與紫袍男子相同,隻因為出這三色紫羅花叢的隻有那個方向。
戰蒼戩皺眉,看了眼一旁的唐念念,想了想還是沒有追上去,張口正要說什麽卻又是一陣涼意入口即化,然後便腳下生風,有種可踏風而行的莫名感受。
戰蒼戩動了動嘴角,看了眼唐念念,想看不出她麵色的神情意思都難。當即也不說話,認命的向那逃跑的二人追去,這一追他才真真切切體會到了那入口丹藥的可怕。眼看著那逃跑兩人麵上的蒼白驚恐,已經攔住兩者能夠逃離的去路的戰蒼戩神色不變,心中卻同樣默默寒涼:若非吃了丹藥是自己,遇到這樣情況的下,隻怕也要被這般變化給震驚住。別說他沒有聽說過這種效用的丹藥,卻也知道這藥效實在可怕,至少也是地品以上,甚至可能是天品。就算當初戰家榮盛,也沒見過有人這樣隨意浪費地天品丹藥的。
三者的打鬥根本便是一邊倒,直到兩人倒地,那瞪大的眼睛都不曾閉上,充斥著不甘驚恐。
戰蒼戩彎身搜出兩人身上存留的丹藥和白牌,再返回將其他四人身上有用的東西和白牌取下,走到唐念念身邊,雙手呈上,沉穩的喚了聲:“主子。”
唐念念二話不說的收下,轉身就走。
戰蒼戩緊緊的跟著她的側身後麵,走了一段路後,忍不下心中的動**,低聲道:“敢問主子,您給屬下吃的丹藥,可是地品之上?”
唐念念點頭。她現在煉製出來的丹藥按這裏的品質來算,都在天天品,地品的內界也有一堆,都是以前煉製的。
哪怕已經猜到了真相,但是見到唐念念親口承認,戰蒼戩還是忍不住肉痛了一下,第一次有種無可奈何的心情:她到底明不明白這些丹藥的珍貴和價值,說她是太信任自己才給自己吃,那也大可不必罷?
戰蒼戩壓抑道:“不知主子為何給屬下吃下那些丹藥?”
唐念念看他,道:“你太慢了。”
戰蒼戩麵色微僵,道:“以主子實力,想要殺六人該易如反掌,何必為此浪費丹藥。”
既然嫌他慢,為何不動手,到底比浪費那些珍貴的丹藥好上太多了。
唐念念道:“是你的仇,你自己親手報。”
戰蒼戩身軀一震,腳步不由的頓下,磐石般堅韌又有狼般凶狠的眸子緊緊落在唐念念身上,聲音有些沙啞,一絲不察的震動道:“你……浪費那麽丹藥,隻為了讓我親自報仇?”
唐念念淡道:“你的命是他們殺的不是嗎。”
既然已經做了她的屬下,就是她的東西。唐念念對於自己的東西,向來很護短。
戰蒼戩聽著她那平淡又純粹的話,在她臉上看不見一點的異樣,似是一切都是那麽理所當然,不值一提,一時站在原地發怔。她這麽做都是為了自己著想,付出那麽珍貴的丹藥隻為了讓自己親手報仇。
真傻!
戰蒼戩冷硬的眸子流露一抹柔色,望見唐念念慢慢走得有些遠了的背影,幾個大步便快速的跟了上去。
這個女子就算有神秘莫測的實力,可是性子未免太過簡單了。明明是第一次見麵的人,就如此付出,要是碰見的是一個歹人,這樣的她隻怕被利用個徹底都還自知。
然,戰蒼戩又哪裏知曉,這些對唐念念來說是真的不值一提。若是被熟悉唐念念的人知曉他此時心中的想法和莫名的被感動,隻怕早就無奈的心中腹誹一通:又一個被迷惑,看不清事實的可憐人。
“不知主子名諱?”戰蒼戩突然恭敬問道。
“唐念念。”
唐念念?這個名字似有一些熟悉,隻是在腦中轉了一圈,也沒有在腦海中知曉的大家族中找到。
戰蒼戩垂目,不再多想。屈身跪地,仰視疑惑看來的唐念念,一字一頓的宣誓道:“我,戰蒼戩以戰家列祖為誓,以血為契,今天奉唐念念為主,為其差遣,忠其一生,直達血肉成灰,魂入輪回!”
他雙目如炬,灼灼逼人,硬朗冷峻的麵龐充斥懾人的氣魄,緊抿的唇瓣成直線,沉穩虔誠。
唐念念第一次感覺到這麽外露的強烈情感,不用探索就足以震撼人心,容得你不得不堅信了他的話。
唐念念怔了一下呆呆點頭,隨即麵上染上笑容,眯起了眉眼。
“好。”
這還是第一個向她宣誓效忠的人,忠誠一生,不會背叛嗎?
黑暗中,她的肌膚本就白皙如玉,散發著誘人的瑩潤。那一瞬呆怔看在戰蒼戩的眼中隻覺得可愛得讓人心底發軟,然再見她看下來的笑顏,發軟的心頭卻瞬間漏了一拍。
身為曾經的戰家天嬌三少,身邊絕色女子從未少過,見過太多女子各種笑顏,美是真的美,卻從來沒有像此時這種動**心神的感覺。
她看下來的眼睛,明淬如鏡,獨獨印著他的麵龐,認真且專注,不禁讓他生出一種被珍視著的感覺。裏麵的笑意毫無隱藏,太純粹的笑,獨獨隻讓人感覺到她在歡愉,受了感染,也不禁就跟著笑了。
“咕嚕——”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戰蒼戩的失神,他硬朗的麵龐一閃尷尬,目光瞥向了一旁,雙耳已經通紅。
該死!
戰蒼戩心中暗罵一聲,他第一次覺得如此丟人,心神難平。這肚子什麽時候不響,偏偏這個時候響。這時他才想起,他今天一日隻吃了一頓,從逃跑到後來的打鬥,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一個瓷瓶落下來,戰蒼戩本能的接住,抬頭看向唐念念,“主子?”
唐念念說了一聲:“吃了就不餓了。”就直接往前走,抿了抿唇,呢喃一聲:“孤鴻……”
聽到戰蒼戩那餓肚子的聲音,讓她開始想司陵孤鴻了。修為到了辟穀期,她根本就不需要再吃飯,可是偏偏就是喜歡司陵孤鴻做的美味。隻要是他做的,她一定會吃完。
恩,盡快將寶物與四令拿到手就回去。
戰蒼戩聽話的倒出一顆辟穀丹吃下去,頓時感覺到身體消耗的力氣精力都恢複過來,饑餓感也同樣消失不見。看著唐念念的背影,緊抿著唇沒有說什麽,就將剩下丹藥的瓷瓶小心翼翼的收入懷中,站起身緊緊跟了上去。
“主子,有心事?”靠近了唐念念,戰蒼戩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唐念念抬頭抿唇喃喃:“幾天沒用膳了。”
戰蒼戩以為她幾天下來都以丹藥飽肚,是想吃鮮熱飯菜了。先想到的不是覺得她太過嬌生慣養,反而是忍不住疼惜,脫口就道:“蛇窟內隻有各類蛇類,若是主子不嫌棄,屬下可為主子做蛇膳。”
話語剛剛說出,戰蒼戩自己就先忍不住皺眉。一般女子都不會喜歡蛇蟲,何況是吃。看著唐念念,他也不想讓她吃下那樣粗糙的東西。
隨即,補充道:“屬下知曉前方有片林子,裏麵也有些可食用的果子,山菜,屬下為主子去摘取。”
唐念念搖頭。她想孤鴻,除了孤鴻做的飯菜,她都不想吃。
戰蒼戩看著她淡淡的白皙麵容,嬌唇微不自覺的抿著,腮子因此微鼓,雙目看著前往,有些失神的懵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微微流動著波光,有些黯然,一時發亮。
戰蒼戩越看越認真,目光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連他自己都沒有自己眼中的柔和笑意。隻覺得她真是簡單的像張白紙,什麽都寫在臉上,讓人不由的放下所有的防備,心神都跟著放鬆下來,被她給吸引去了。
突然,唐念念轉頭向他看來,秀眉間透著一點不滿,道:“我不喜歡別人一直看我。”
戰蒼戩眼瞳一閃,低頭掩住溺出嘴角的笑意,道:“是。”
司陵家,北方莊子。
清風徐徐,日落東方。
青石地,青草蒼蒼。連地而生的石雕桌上,一道道精致色香俱全的菜肴擺在上麵。司陵孤鴻坐在石雕凳子上,單薄的藍紋廣袖衣袍無皺隨風輕掀,左手端著飯碗,右手拿著玉筷,夾著菜肴放入口中幾口後,玉筷就落在一道菜肴上一時沒有了動彈。
朱妙瀧在一旁靜靜看著,一看司陵孤鴻這副失神的樣子,思慮再三,終於開口低聲問道:“莊主,您為何就應了主母,讓她去四練?”
司陵孤鴻眼波一漾,收回了筷子,道:“這是她想要的。”
朱妙瀧眼抽了抽,一時無語。她其實想說,莊主再寵愛也不能這樣毫無下限的寵愛,該管束的時候就該管束!隻是這話怎麽聽都好像是在惡意挑撥兩人的感情一般,而且她也知道就算她說了,也肯定沒用。
眼看司陵孤鴻又恢複失神的樣子,桌上的飯菜根本就沒有次多少,朱妙瀧試探道:“莊主要是擔心,不妨去四練將主母帶回來?”
司陵孤鴻搖頭。
朱妙瀧不明所以,既然擔心,為什麽不去?
司陵孤鴻望著四練的方向,青影下朦朧的眸子如三春月華,唯獨隻有想到那人才燃起的神采,道:“我答應了念念,就定要做到。”
她要求的越多,他就越開心。因為越是這樣,反而讓他感覺到離她更近,她也不會再想著離開了。
哪怕她要求的會讓他難受,但隻要是她想要的,他就為她做。
她說想幫他。
去四練是為了和他一起,為了幫他。
那時候她堅持認真的樣子,滿眼都是信任,他有種感覺,要是拒絕的話她一定會難受。司陵孤鴻又哪裏看的來她難過,還有當時心裏酸酸軟軟的感覺,又像是著了一團火,溫暖又灼熱,都讓他答應下來。
她想要幫就讓她幫,她想要和他一起麵對所有就讓她一起。她讓他等她,他便等著。
隻要是她想要,他都應。
若是他去了四練,就毀了對她的承諾。她信著他,他也該信她。
她說會很快回來,就一定會很快回來。
“莊主?”看到司陵孤鴻突然升起的笑容,朱妙瀧訝異的喚道。
司陵孤鴻笑著,“念念喜歡我。”
朱妙瀧怔怔看著他——藍白的衣,欣長的身,凝玉的肌,薄唇勾笑,笑意直達那雙懾人心魄的眉眼裏,不含一點雜質的滿足笑容,一下散去了他身上的冷寂氣息,如潑墨畫卷裏的仙人圖冊中走出的妖仙。
莊主,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朱妙瀧腹誹,輕垂下下顎,掩下雙眼流露的疼惜。
隻是,相比司陵孤鴻對唐念念付出的信任,朱妙瀧還是滿懷擔憂。要知道四練本就凶險無比,何況誰都看得出來主母在莊主心中的地位,說不會趁著這次下暗手,她怎麽都不會信。
“莊主,”看了看司陵孤鴻,朱妙瀧試探道:“若是主母在四練中受傷……”
話還未說完,單看司陵孤鴻冷淡如雪的神色就已經明白結果。
“一個月。”司陵孤鴻垂眼,雙眸所有的神采都遮掩在那越發濃鬱的青影下。
“一個月?”朱妙瀧不明所以,眼中包含疑惑。
“念念說好了,一個月,會回來。”司陵孤鴻看著桌上已經漸漸冷去的飯菜。
朱妙瀧隱隱感覺到司陵孤鴻後麵還有話,隻是沒有說出來。那些,絕對不會是什麽好話。
一個月。
念念說好了,一個月,會回來。
明月漸漸掛上了空,司陵孤鴻靜靜的獨自一人吃著漸冷的飯菜。
若是一個月沒有回來,他就去接她。
若是受傷了……
他就拿四練給念念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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