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收寵加賄賂
蛇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常年難見光明,無數蜿蜒環繞的洞口,極容易讓人迷路其中。哪怕不被群蛇撕咬得屍骨無存,也會被困在其中,不是發瘋而死,就是餓死。
南麵的一片樹林生長茂盛,也是蛇窟中難得可見陽光的去處之一。
戰蒼戩捧著難得在林子裏找到的無毒能食用的果子和一些山菜蘑菇,快速的往回趕來,看到地上盤膝而坐的唐念念,不由的就暗鬆了一口氣,冷硬的臉也少了三分銳利。
“主子。”看到唐念念望過來的目光,戰蒼戩走到她的身邊喚道。
唐念念默默看他。半夜淩晨戰蒼戩起身離開的時候她就察覺了,雖然沒有睜開眼,但是靈識一直都跟在他的身上,將他的一切行為都收入眼中。
本來她以為他是想要逃跑,要真的那樣的話,她就會把他煉成傀儡——既然救了他的命,這條就是她的了,背叛了也是她的。
可是一直跟到清晨,隻看到他在林子亂轉,找到一些他身上捧著的東西,到現在回來。
“主子,吃果子。”戰蒼戩被她看得心跳有些亂了,定著一張臉將手裏的果子遞過去,補充道:“屬下已經用露水洗過。”
唐念念眨了眨眼,盯著他遞過來的果子。然後伸手接過來,放到唇邊咬了一口。
戰蒼戩緊緊看著,突然又想起昨日唐念念說過的話,便又微微轉開眼。這時就見唐念念雙眉輕輕一皺,他心頭也跟著一跳,聽到唐念念吐出一個字:“酸!”
“屬下該死。”戰蒼戩心中暗罵一聲,隻因為這果子他曾經見過才知曉無毒,因著不多他當時隻想著留給唐念念,摘完就急著趕回來,也忘記讓自己先吃一個嚐嚐味道。
唐念念小口咬著果子,道:“你的命是我的,該不該死我說的算。”
戰蒼戩看她雖然說著酸,卻並不丟掉,那句話說得還是淡定又認真的口氣,眼底不由閃過笑意。將用一片卷成杯形裝著水的葉子遞給唐念念,放輕聲音道:“酸了就喝水。”
這裏沒有水源,這葉子裏的水卻他一點點搜集來的露水。
唐念念搖頭,小口默默咬著果子。酸,孤鴻做幹汁酸辣肚絲也是酸的。
一個果子吃完,唐念念抬眼就看到戰蒼戩還是安靜沉穩的捧著那卷葉站在一旁。他發絲有些潮濕淩亂,雙眼下有些青痕,顯得憔悴,但是雙眼依舊明亮沉穩,硬朗的鼻下薄唇有些發幹的白皮。身上的黑袍多處破爛,站著塵土和已經幹了的黑跡,讓那黑袍子一塊深一塊淺,被他用來殺敵的戰槍用一條布帶綁在背後,樣子實在狼狽。
然,雖然狼狽,卻不會讓人感覺到落魄,反而給他冷峻堅毅的俊容更添了一抹野性。
唐念念疑惑,問道:“你沒吃辟穀丹?”
辟穀丹能飽肚,恢複精力,要是吃了絕對不會出現他現在這樣的情況。
戰蒼戩心一暖,神色卻不見一點變化,道:“丹藥該留在危急時以備不時之需。”在他看來,唐念念怕是將身上的辟穀丹該全部都給了他,又不是到了找不到食物的地步,怎麽可以隨意吃了,既然她不出聲要回,就當他為她保管。
唐念念看他一眼,不說了。那瓶辟穀丹給了他,他想怎麽用是他的事。
辟穀丹這種無用丹藥,唐念念內界裏早就堆了一堆,都是當初用來練手練出來,後來沒用就隨意丟在那裏的。
“主子,這些?”戰蒼戩看著剩下的果子。雖然酸,但是隻吃一個填不飽肚子。
唐念念道:“你吃。”
戰蒼戩看她一眼,拿起一個咬了一大口,頓時一雙刀眉抖了抖,生硬硬的僵著嚼咽吞了下去。酸!是真的酸!
本來看唐念念平靜的吃下去,還以為雖然酸卻也應該不過分,卻沒有想到這麽酸。戰蒼戩默默看著唐念念,就沉靜著臉將剩下果子一口口全部吃進肚子裏。
“是屬下的錯,主子責罰。”竟然給她吃這種果子,早知如此倒不如給她吃辟穀丹。
唐念念疑惑看他,他錯了什麽?
戰蒼戩看她這副樣子,心底卻更加自責,道:“是屬下辦事不利,不該讓主子吃這樣的果子。”
“哦。”唐念念點頭,就道:“罰你把剩下的吃完。”
戰蒼戩訝異抬眼。
唐念念神色不變。
若是朱妙瀧在這裏看到這一幕的話,隻怕不會有一點的驚訝,隻會無奈失笑一聲,腹誹:主母還是得罪了她那裏,就罰哪裏,肯定還是成倍的罰。
戰蒼戩略一躊躇,低聲道:“主子罰得過於輕了。”
她果然太過簡單,竟然發出這樣的懲罰。
唐念念看他。
“咳。”戰蒼戩差點脫口辯解自己不是變態,隻是很快的以幹咳掩飾,撇了開眼。的確剛剛自己說的那句話過於怪異,好似希望被重罰一般。其實那般也隻是讓她有做主子的威懾,不像這麽純良,然而這話實在是解釋不清楚。
說不清,戰蒼戩便開始一顆顆果子的吃下去,以行動接受了她下達的懲罰。這懲罰比起體罰的確輕得好似玩鬧,但是等吃完,戰蒼戩也不禁有些難受的臉色發僵。牙齒酸得都好似全部鬆動,連豆腐都咬不動了一般,嘴巴裏也一口酸味。
唐念念點頭,起身就走。
後麵跟著的戰蒼戩這時突然驚覺,本該是帶回來給唐念念吃的食物全被他吃進了肚子裏,雖然並非好東西,但確實可以填肚子,而唐念念隻吃了一個。
“主子,喝水。”戰蒼戩走上前一步,將卷葉呈上前。喝些水到底是好的。
唐念念看也不看。
戰蒼戩將辟穀丹拿出,溫聲道:“那主子吃辟穀丹。”
唐念念:“不吃。”
戰蒼戩皺眉,“主子吃。”
唐念念停下腳步,定定的看著戰蒼戩,道:“我是主子,你是屬下。”
“是。”戰蒼戩低頭,每每看到她這副淡定神情,口氣認真的模樣偏偏覺得可愛得令人心頭亂跳,不敢多看。
唐念念道:“屬下不能管主子,主子說不就不。”
“是。”戰蒼戩低著頭,嘴角勾出一縷淺笑。她並非完全不懂世事,這樣很好。
“還有,屬下要跟著主子,不可以無故離開。”唐念念淡著臉,道:“再犯錯,會受罰。”
戰蒼戩一怔,隨即明白怕是自己半夜離去被發現了。聽她說完這樣的話,不但沒有不滿,卻覺得她若是真的要罰自己也不會先告誡自己一遍,那樣認真述說一個屬下該有的樣子……
真的可愛。
“是。”戰蒼戩眼中閃動著柔和。
唐念念低頭看他手裏還拿著的卷葉,伸手拿了過來。戰蒼戩冷峻的麵龐有一縷笑意,然而下一刻卻驚得睜目,隻因唐念念拿了那卷葉不是自己喝,而是倒入他的口裏。
戰蒼戩想反抗,卻發現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唐念念又將他手裏的瓷瓶打開,裏麵的丹藥全部倒進他的口裏。翻手又瓶丹藥放入他的手裏,道:“我是主子,要聽話。”
在唐念念看來,適當的實力證明和告誡才能讓下屬更懂事。
其實她想的不錯,隻是她的神態和所作所為都沒有產生多少威懾氣勢。戰蒼戩為她的實力感到驚詫,更多的卻是無奈,還有一點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寵溺。
就為了證明她是主子,就將那一瓶丹藥全部送入了自己的口中,這樣做對她自己根本就沒有一點的好處。
突然,戰蒼戩想到一開始她對自己的懲罰。莫非她是看他不肯吃辟穀丹才故意懲罰自己吃那果子,這水不喝也是為了留給自己不成?正好解了那些果子的強酸。
這個念頭突如其來,卻在腦中旋轉不去。
看到唐念念再次行走時,戰蒼戩也發現自己身體已經能動彈了,這份詭異莫測的實力要是其他人,他必會心生警惕,隻是對她,為何就是生不出?
因為已經宣誓效忠,這條性命早就是她的了?
握緊手中的瓷瓶,戰蒼戩為自己的魯莽而引得她動了脾性,從而浪費丹藥在自己的身上而生出一分自責挫敗。
再次跟上唐念念的身後,戰蒼戩腦中盤旋的那個懷疑,出聲問道:“主子,你已吃過辟穀丹了?”
唐念念搖頭。
戰蒼戩心中一跳,低道:“為何……不吃?”
唐念念道:“不餓。”到了辟穀期,不吃不喝完全無事,自然不會餓。
隻是這話到了戰蒼戩的耳朵裏,卻覺得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怎麽會不餓,就算昨日她吃了辟穀丹,到了今日卻沒有吃,總是會餓的。明明不喜歡吃辟穀丹,卻還將果子和水全部送進他的肚子裏。
這樣的她,他又怎麽能將她奉為隻為其命令行動的主子。她是他的主子,除了服從她的命令,更多的卻是想要照顧她。
手裏的這瓶辟穀丹該是真的最後一瓶了吧,她給出來時卻沒有半分的猶豫。
戰蒼戩低頭無聲的輕笑,其中的溫柔也是自己看不到的。
一路走來,戰蒼戩發現這路正是通往蛇窟院落,一道閃光閃過腦際,上前沉聲道:“院裏有灶台,屬下給主子做蘑菇湯吃。”
唐念念一怔,淡道:“不。”
戰蒼戩發現隻要提到吃的,她的神色都有一點變化,像是在想些什麽。用膳對她而言,有什麽特殊?
蛇窟層層疊疊的房屋簡樸而冷寂,行走在外多是獨自一人,神色冷寂,充斥著各種陰暗。
唐念念剛剛靠近,一道披著黑袍看不清模樣的人影站在她的麵前,聲音低啞溫和:“新來的?”
戰蒼戩目含警惕不著痕跡的上前一步,將唐念念歸入保護範圍內,警惕盯著眼前的人。蛇窟內女子比男子總是少上許多,最後能得到蛇令的更是如同鳳毛麟角。其中原因最多的不是因為她們個人實力比他人弱上多少,而是更容易被男子暗算偷襲,不殺反而拿來玩弄,這裏的領導師與訓練師也不列外。
唐念念一襲錦繡白裙本就在陰暗的蛇窟中顯眼醒目,一張如詩如畫的容顏令人心馳意亂,隻是站在這裏一會,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男子,看著這裏的目光各有不同,似是看戲,又似暗自算計。
“嗬,正合了我的眼,便隨我走一趟吧。”黑袍人溫和的笑聲讓人如臨春風,隻是其中邪性卻不容忽略。一隻蒼白的可見青筋的手從黑袍伸出,眨眼就向唐念念抓去。
他這一動手,其他人都沒有阻止,隻能暗歎一聲可惜,這樣的絕色女子不能被自己所得。
“嗬嗬嗬,十三你可別想獨吞,見者有份啊!”一聲笑聲傳來,又是一襲黑袍的人影急速而來,隻是他並沒有遮住頭部,那是一張平凡至極,讓人過目即忘的中年,唯獨一雙此時盯著唐念念的眸子猶如蛇蠍。
被稱作十三的男子從袍內傳出一聲嗤笑,抓向唐念念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說話時好似是覺得唐念念一定躲不開,口氣頗為悠閑,“自然,你蛇八想要,我十四豈有不應之理。”
戰蒼戩長槍寒光一斂,便向十三刺去。
“想當英雄?你還不夠格。”蛇八裂嘴寒笑,戴著一雙黑色手套的手掌直接迎上他的長槍鋒芒。
“竟然有人對蛇窟三者出手?倒是夠膽量。”四麵而來三人,一致都是黑袍加身,這聲不知道是誰說出,三人都站在原地,如同影子般看戲。
莫說這般以多壓少是卑鄙,四練隻求生,任何手段都被允許。蛇八現在與戰蒼戩戰得不相上下,若是一旦發現稍弱的源頭,他們就會出手配合誅殺。
戰蒼戩一被蛇八纏上就緊緊與他鬥在一起,為唐念念拖住一人的話,以唐念念那詭異莫測的實力,該足以對付蛇十三。若是其他三人出手不敵,他便拚盡了一切也為她抵擋片刻讓她逃離。
這一瞬,發生的時間極短暫。
蛇十三本想手中該抓到暖玉再懷了,卻覺得手掌一麻就失去了知覺。黑暗中他的眼睛閃過訝異,抬眼就看到眼前女子那一雙淡靜又麻木不仁瞳孔,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危險!
他的直覺極準,他也相信著自己的直覺,就是因為這本天資他才在過去闖過蛇窟,成為蛇窟的領導師之一。
“你……咕嚕……”剛剛開口,血漿就全湧了出來。等蛇十三運轉全身元力抵抗不知何時已侵入骨肉的毒藥時,已經晚了。
“煉……咕嚕……煉藥師,你,你是……煉藥師!”聲音不再溫和,充滿不甘沙啞,蛇十三連退幾步,身體到地,化作點點塵灰,不見蹤影。
若不是煉藥師,哪裏會有這般放人防不勝防的使毒手段,殺人無形。
整個場麵都突然寂靜無聲,隻有唐念念神色無異的把黑袍裏的黑牌拿起來,然後目光落在已經停止相鬥的蛇八和戰蒼戩方向,袖內的指尖輕彈,人也眨眼到了他的身旁。在蛇八驚駭的目光下,一縷似有似無的銀絲閃過,頭就飛出了數丈遠,偏偏斷頭處沒有一滴鮮血噴灑。
唐念念的身子沒有停留,在本是看戲的三人逃跑之前就已經來到麵前,隻見一人的一柄長刀向半空一擋,便變成了兩段,也在那一瞬讓人看清楚了那半空的一絲反光銀白絲線。
這銀絲是司陵孤鴻給予她的,一直纏繞在唐念念的手腕,一直都很少使用,如今就這一瞬就可看出它的鋒利可怕。
三人在她的麵前就如同幼童麵對大人,幾息間就化作一抹塵灰,消失在天地。
唐念念招手,又是四塊黑牌到手,如今手上已經有了六塊黑牌了六塊白牌了。
“還差四塊。”唐念念點頭喃喃自語。
隻是在此時的沉寂裏,她的聲音再小聽著在場的人耳中也似是驚雷。
不用想也知道她說的還差四塊是什麽意思,眾人麵色蒼白鐵青,震驚的看著這個年紀看起來不過十六七的妙齡女子。這是什麽實力,地品高手在她的手裏就如同小兒不堪一擊。
哪怕是天嬌,以她這樣的年紀也不可能到這樣的實力吧?何況還是煉藥師!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妖孽!?
聚集在這裏的人即使心中如何的想要離開,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動,隻怕有一個異動,第一個死的就是自己。然而哪怕沒動,他們每個人都在運轉全身的元力,不敢有一絲的分神。
煉藥師,以弄藥殺敵無形聞名。
這個女子剛剛所作的一切已經足以讓他們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
唐念念根本沒有看這群蛇窟中各路人馬一眼,自顧自的往靈識掃**到的地方走去。
隨著她的離開,所有人都暗鬆了一口氣,回神過來許多人才發現自己的背脊已經汗濕。
戰蒼戩複雜的看了一眼不見一點血腥的地麵,默默的跟上唐念念的背影。他並不反感唐念念殺人,隻是複雜的發現原來自己的實力在她的麵前不堪一提。
一路行走下來,唐念念越來越深入蛇窟,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複雜多怪,偏偏唐念念行走時淡定隨意得沒有一絲的停頓,好像此時行走的是自家花園一般。
戰蒼戩還發現,這一路遇到的蛇窟三者中人馬或者各類毒蛇時,她都會殺之殆盡,是真的殺之殆盡,一點不留。可若說她嗜殺呢,她身上不見一點的殺氣,遇見闖蛇窟各路人馬時,隻要不有意來招惹挑釁她的話,她都一概不理會。
這個樣子,莫非她跟蛇窟有仇?
周圍環境既潮濕又幹燥,兩種相反的感受結合在一起讓人不由的心頭生出煩悶。戰蒼戩感覺腳下踩著的地麵都好似踩在軟肉上,軟而粘滯,讓人頭皮發麻。
“主子,前方就是真正的‘蛇窟’。”
蛇窟得到蛇令的規矩之一,就是進入這真正的‘蛇窟’裏,經受萬蛇撕咬,毒液侵身,三日之內還活著才算成功。
“恩。”唐念念遞給他一顆黃紋丹藥,“吃了。”
戰蒼戩二話不說吞入口中。
眼前,是一道漆黑深不見底的洞口。
唐念念輕輕一躍跳了下去,戰蒼戩同樣如此。
嘶嘶嘶嘶——
這時,讓人頭皮發麻的陰冷聲音突然響起,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回**凹洞裏,整個世界都似隻剩下這股聲音。
戰蒼戩目光所到之處全是一條條花紋各蛇類,爬滿岩壁地麵,不留一點縫隙,連山洞的石壁都看不見一點的影子,讓人感覺這就是有蛇類纏繞而成的洞。
這副景色,就連他也不禁心寒,可是卻見唐念念麵色沒有一點的變化。
唐念念剛剛落地之前,腳下一陣生風,就將地麵纏繞的群蛇吹得亂飛,留下一仗圓形凹凸不平的空地。安然落在空地上,周圍的蛇類都好似寂靜了一瞬,下一刻又燥亂起來,全部向唐念念兩人靠攏。
唐念念並不急著走,動作透著一股井然有序的認真和淡定。先是掏出一個香爐,將一枚丹藥放入香爐中,裏麵丹藥自燃起來,淡淡的煙霧混合著清香從鏤空的香爐縷縷飄出,猶如龍魚遊天。
端著香爐放在地上,唐念念揮袖,一陣淺綠的粉末飄散出去。
瞬間,整個蛇窟沸騰了。
群蛇竟然互相撕咬起來,猶如瘋魔了一般,“嘶嘶嘶嘶”的叫聲裏,詭異讓人感覺到一股痛苦又舒爽的情緒。
戰蒼戩麵色看著眼前的一切麵色發緊,他不知道唐念念是從哪裏逃出來的香爐,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麽藥。可是單單從眼前的一幕就可以讓他知道,唐念念想要殺光這些蛇類很簡單,隻是她偏偏是在折磨這些蛇類。
時間慢慢的過去,洞窟裏麵的血腥味越來越重,混合著香爐裏的清香,形成詭異的香,引發人的魔念。戰蒼戩皺了皺眉,眼前的一幕實在過於刺激,再看唐念念,那淡淡閃爍的眼眸,抿著的唇,像是正在出氣的孩子,沒有陰狠沒有煞氣,純粹的什麽都藏不了。
明明她這副樣子在這副修羅景象下實在詭異,卻還是讓他生不出一點的戒備,甚至還莫名覺得一點無奈。
這時,唐念念打開香爐蓋子,又放進去一顆丹藥,再燃起蓋上蓋子後,空氣的香氣又產生了變化。
這新的的香氣一出,洞窟裏的群蛇也整體一變,不再撕咬反而癱在地上**,像是在承受著什麽極致的痛苦。
她……是真的在折磨這些蛇類。
戰蒼戩眼底閃過疑惑,道:“主子,你與這蛇窟內的蛇有仇?”
唐念念抿唇,“咬了孤鴻,該死。”
孤鴻?
戰蒼戩心莫名一沉,有股說不出滋味在蔓延,直到口裏有些發苦。她說出這個名字時眼底閃亮的光彩,和對這個人的袒護,都顯示出這個名為孤鴻的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來了。”唐念念雙眸一亮,將香爐轉手放在了戰蒼戩的手掌,“在這等著。”一話落下,就見她向前越去,衣擺如雲霧飄過,青絲縷縷,極其靈動。
戰蒼戩還來不及為這一瞬驚豔,便圓瞪了雙瞳看著接下來發生的一幕——一個巨大的舌頭從黑暗中冒出,大張的蛇口兩枚黑綠色尖牙讓人毛骨悚然,而唐念念就這樣毫無停頓的直接衝入了蛇口,消失不見。
“主子——!”戰蒼戩低吼一聲,腳往前重重一踏又生生停住,隻因為在最後一瞬傳入他腦海中的一言:
“不準動。”
這聲音他熟悉,正是屬於唐念念的。不準動?想到唐念念那一身神秘的實力,戰蒼戩慢慢冷靜下來。
她應該是算準了這頭蛇怪會來,而且還是專門等候著它的到來。那麽衝入它的口中也是故意所為,這樣想來一切都是她早有打算,必然沒有危險才對。
戰蒼戩整個人猶如磐石的站在原地,沉穩凶狠的眼緊緊盯著那蛇頭,隻要發現一點不妥,哪怕違反她的命令也要上前一搏。
一入蛇口,唐念念就順著蛇口進入蛇身內,渾身藥力彌漫,不讓蛇怪體內那顯得髒汙的劇毒**侵蝕身體分毫。
“主人……在前麵,前麵~”綠綠提醒著。
唐念念一路順著綠綠指點的方位而行,感覺到不時讓自己擠壓來肉壁。指尖勾著銀線,就在蛇怪體內肆虐。
誰能想到這蛇窟內的奇珍異寶會藏著這蛇怪的體內,或許有人知道,但是覺得這樣才是最安全的。
“這裏,這裏,在裏麵,唔唔,香~”綠綠的聲音透著喜歡和撒嬌。
唐念念聽著不由展顏勾起嘴角,難怪她的靈識發現不了,原來是在血肉裏隱藏著。
就在唐念念執起銀絲準備劃破這處蛇怪的血肉,拿出寶物時,一道血紅猶如閃電的影子在她麵上腰上一閃而過。
一陣疼痛傳入腦中,唐念念眉梢不由自主的一跳。
她很久沒有受傷了,流血疼痛的感覺都快忘記。
傷口上散發著濃鬱的黑氣,這傷口有毒。不過這毒氣很快就小時不見,唐念念皺眉看著那沒有一絲停頓,回神又向她眉心致命射來的血紅影子。
唐念念側身,卻還沒能完全避開,使得那血紅影子劃破麵頰,一縷鮮血順著柔潤的肌膚流下,從圓潤小巧的下巴滴落在白色的衣裳上。
薩那,唐念念麵色一變,雙目麻木不仁,不帶一點感情的盯著那又準備回身襲來的血紅影子。
血紅影子似乎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驚嚇住,行動微微一頓,也是這一頓讓人看清它的真實。那是一寸寬三寸長的血紅小蛇,全身血紅,蛇鱗似有流光,一雙血瞳冷森又透徹。
“嘶嘶。”這條血蛇在半空遊**後退,一雙血瞳警惕又略帶驚恐的盯著唐念念。
唐念念手指劃過傷口,濃鬱的藥力極快的將傷口複原。隻是傷過就是傷過,不會因為複原就代表遺忘。她對自身的臉蛋身軀的偏執從來沒有消失過,隻是長久以來不曾受傷,也不曾被人發現。
隻見她雙眼深處碧波如水**漾,辟穀期的靈識緊緊將血色小蛇禁錮在內,刺入它的元神中。
小蛇的元神哪裏是唐念念的對手,精神受損,身體一癱就向下掉落下去。唐念念卻不放過它,銀絲瞬間纏繞血色小蛇全身,令人驚異的是那銀絲竟然隻在小蛇蛇鱗上留下道道白痕,不見一點的傷痕。
“嘶嘶,嘶嘶嘶!”血色小蛇身體掙紮,一對上唐念念的目光微微一僵,本是充滿陰冷嗜血的血瞳竟然流露出水汪汪的純淨,極為人性化的求饒。
唐念念捏著它的七寸,上下打量著它。
“鱗片、牙、骨可以煉器,血、肉、膽煉丹,眼睛……先取下來收著。”
毫無波動的自言自語,平靜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隻是那神情上的認真都可以讓人清楚的明白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真切切的準備這樣做。
血色小蛇全身僵硬的好似一根沒有生命的血紅色木棍,下一刻就“嘶嘶嘶嘶”悲憤叫著掙紮。可惜在唐念念的手裏,它的一切掙紮都成了徒勞。
就在血色小蛇血瞳中閃過一抹狠戾狠絕,張口要咬唐念念的手腕時,就看到唐念念雙瞳的碧色一閃,被那裏麵的冷冽驚嚇住,本來決定要以本源毒液咬她,等真的咬到她手腕時就變成了輕柔的親吻般,尖牙刺破她一點肌膚,一滴血就被小蛇吞入口中,一縷血光閃爍,射入唐念念的眉心。
唐念念訝異看它,隨即抿了抿唇,麵上表情猶豫不決,像是在權量著什麽。
她正準備殺了這小蛇,可是卻沒有想到它竟然在那一刻自主認她為主。到底殺還是不殺?
“嘶嘶嘶嘶~”血色小蛇血瞳水汪汪的像是無害的小寵物一樣小心翼翼的盯著她,小蛇頭輕輕的蹭著她的手腕,一副我很乖,我很可愛的模樣。
麵上如此,血色小蛇心裏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這到底是哪裏來的妖孽,想它一代蛇王認主,她竟然還猶豫不決?莫非還想殺我不成?
想到這裏,再看唐念念不時打量在它身上的目光,小蛇顫了顫。看來她還真的想殺它啊,剛剛要不是自己認主的快,隻怕就要神魂俱滅了!
“嘶嘶~”血蛇小蛇單單用它那一雙蛇眼竟然就能表達出撒嬌和討好的意味,然後蛇頭對著唐念念來時準備破開血肉取寶物方向動了動,“嘶~”
唐念念淡道:“那本來就是我的。”
什麽叫本來就是你的!分明是本蛇王代代傳承下來的!血色小蛇悲憤,卻敢怒不敢言,從認主之後它就是被奴役的一方,可憐的是,對方居然還看不上它!
“嘶嘶嘶嘶~”血色小蛇聚精會神的陳列自己的好處。
有了它,等於成了蛇窟之主,可以一揮手萬蛇任自己差遣,指哪打哪,要打哪裏就打哪裏?
唐念念淡道:“蛇窟今天就會沒了。”
血色小蛇膈應,真想一口要死她。什麽叫蛇窟今天就會沒了,她這副好像事不關己的陳述模樣是怎麽回事?要不是她,它的老巢會沒嗎?沒了還不能說,還得……
“嘶嘶,嘶嘶嘶嘶~”血蛇小蛇滿眼恭維。還得……說她滅的好,這是應該的,主人好本事……
“恩。”唐念念難得看著它的目光有些讚賞。咬了孤鴻,當然該滅!
“……嘶~”血色小蛇覺得這點讚賞還不如沒有的好,看著裏麵更憋屈的難受。
唐念念指尖輕彈,捆綁它身上的銀絲就鬆開回到手腕。
血色小蛇雙瞳一亮,活動起有些僵硬的身子,看著唐念念的雙瞳閃動著得意。它就說,想想它一代蛇王,自動認主又怎麽會有人舍得殺了,哼!怎麽說也是自己的主人了,本蛇王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剛剛所作所為了。
唐念念瞥過去一眼,自顧自的點頭。
血色小蛇卻被她那一眼瞥得渾身顫抖,心裏那一點得意早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它怎麽覺得今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嘶嘶嘶嘶?”血色小蛇睜著純良顫抖的小眼神看著唐念念。
【主人,你在想什麽啊?】
唐念念淡道:“放血、吐毒、拔鱗。”默默的仔細看看已經僵硬的血色小蛇的牙口,認真詢問:“牙齒拔了可以長回嗎?”
“……”血色小蛇已經成了篩子一樣的抖。
唐念念發現了血色小蛇的異狀,想了想,安撫道:“膽和妖丹不會取,不會死。”
“嘶嘶嘶嘶——!”血色小蛇絕望的嘶吼。【你還是讓我死了得了!】
唐念念眨眨眼,打量著它考慮起來。本來小蛇認主,就是成為了她的座下契獸,因為這一點她才一番考慮沒有殺它。既然它一心求死……雖然養著可做長期,但是死了就可取膽和妖丹這些更好的東西。
“好。”唐念念點頭,準備動手。
“嘶嘶嘶,嘶嘶嘶嘶!”血色小蛇大驚,一下射出幾丈遠,急速的解釋。
眼看著唐念念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卻沒有再動手的打算,血色小蛇已經悲憤到麻木了,病怏怏的回到離她三尺的地方,眼睜睜看著她破開蛇怪肉壁,然後將隱藏其中的攝靈珠給取走,隱入袖子中後就不見了蹤影。
咦!血色小蛇吃驚的瞪著眼睛,流光溢彩的眼睛盯著唐念念。難道這就是祖宗說過的袖裏乾坤?
這樣說來自己認的這個主人就是傳說中的大能者?一定是了,要不然其他人哪能打得過自己?
血色小蛇自我安慰的找著各種借口安慰自己,完全將曾經差點被一個小娃娃給毒死的糗事給埋藏在心底最深處。
寶物到手,唐念念眉眼裏都可以看到飛揚的愉色。銀絲舒展,就可以破開蛇怪的身軀出去。
血色小蛇看出她的意圖,一時瞪大眼睛,屈身就擋在銀絲前麵,討好的“嘶嘶嘶嘶”蛇語吐出。
【主人啊,這也算我身份的一部分,不能殺啊!】
如果說蛇窟是血色小蛇居住的大院,這蛇怪才是真正它的廂房,算得上是它的分身,損了蛇怪,對它也有傷害,更多的則是不習慣,舍不得!要知道這可是它出生就居住的移動‘房子’啊。
唐念念看它一眼,收回銀絲。
血色小蛇鬆了一口,暗覺這主人其實也不算太壞。本蛇王就勉為其難原諒她之前的冒犯了。
蛇窟。
以數以萬計各類毒蛇聞名四練蛇窟,在彌漫空氣的清香中早就變得名不符實了。戰蒼戩麵龐冷硬找不到一點表情,除了那雙灼灼如炬的眼瞳不時波動外,其他都緊繃得像是一把拉成了滿月的石弓,帶著一觸即發的凜然威勢。
從唐念念進入蛇怪口中,他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將蛇怪任何一點異動都看在眼裏。
蛇怪頭顱足有三尺,蛇身到底有多長卻看不見,想來絕對不會短。凹凸不平頭頂,黑紫色的蛇鱗,尖銳的豎瞳,帶著蛇類天生的陰冷,在掃過戰蒼後似準備退回身軀隱藏的洞窟。
然,蛇怪剛剛動彈,突然就見它張開蛇口痛苦的低吼,一口口腥氣吐出空氣,瞬間又被空氣的那股香爐的清香掩蓋。
從這幾聲低吼開始後,蛇怪頭顱就落趴在地上,與蛇窟中其他還存活的小蛇一樣**起來,隻是相比那些小蛇,它**的幅度要小上許多,隻是如此,它巨大的身軀還是不時撞擊在岩壁上,讓洞窟也跟著微微顫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戰蒼戩心也跟著半平半驚。蛇怪情況不好,想來就是唐念念所為,如此看來唐念念必然沒有性命之憂。可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損傷。
這時,那平趴在地上蛇怪突然就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吼,這一生嘶吼久久不絕,連本是趴著的身軀也似本能的僵直而起,然後又重重的摔下,將整個洞窟都摔得震動,碎石下落。
戰蒼戩全身一震,整個心神都隨著這聲嘶吼給提了起來。
癱軟在地上的巨蛇蛇口無力的張開,陰冷的豎瞳裏全是驚恐。不消片刻,一抹藍繡白裙的唐念念就從裏邊走出,那副纖塵不染,衣料平整的摸樣,直讓人覺得她不是從恐怖的蛇口走出,而是剛剛梳妝妥當,準備出門遊園一般。
“……”戰蒼戩張了張口,卻發現什麽話都啞然,隻餘下一縷無奈的好笑。滿心的擔憂放下,緊繃的身軀一旦放鬆後才感覺到一身的疲憊,略一趔趄後退一步,又定定的站直了身子。
唐念念一眼就看出他此時的狀態,轉目掃過滿地的蛇屍。沒有打鬥,他怎麽消耗這麽多的精力?
揮手將地上的香爐收了起來,別看隻是一個小小的香爐,隨著眼光越來越高,能被唐念念收集內界的絕對都是精品。這香爐是用整整一塊麒麟玉雕琢而成,麒麟獸身紋路在暖黃色的玉石上栩栩如生。
“走。”
唐念念領先而行。
戰蒼戩跟上,目光疑惑的落在她輕飄飄的袖口。這袖子到底是如何裝了一個香爐,卻沒有半分不同的?
唐念念走的方向不是進來時的上方洞口,而是蛇怪的方向。一路走到,所經之群蛇屍體都化作一灘白灰,顯露出蛇穀的石土不平的地麵,讓人毛骨悚然的修羅景色也一點點的如同飄雪的消失不見。
“主子?”在離蛇怪不到一丈距離,戰蒼戩出聲提醒。
唐念念腳步沒有半點的停頓,而在她眼前的巨大蛇怪也在這時慢慢縮小,最後竟然隻化作一條的兩人長短,大腿粗細的蟒蛇般伏地在那裏。等唐念念走到了前頭,才跟隨上去,距離不多不少就落後唐念念一步,同時多戰蒼戩一步。
戰蒼戩眼底閃過驚異,看了眼前麵的唐念念,再看這條縮小後的蛇怪,抿唇不言。看來這條蛇怪是被她給馴服了,這樣的話這蛇怪也不會傷害她。既然如此,其他的事情不是他這個下屬該問的,也不需問。
在前麵一步滑行的蛇怪回頭瞥了戰蒼戩一眼,眼中血光一閃而逝,下顎微微輕抬,再回頭繼續跟隨唐念念的腳步。
戰蒼戩眼角輕輕一抽,若他沒有看錯的話,那蛇怪那一眼分明在鄙視挑釁他。如此通人性的傲慢舉止,尤其是那一抬下顎的動作,讓他腦中莫名就浮現一抹身著華服的紈絝公子,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看人,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嘴臉。
再看蛇怪那不多不少,正好落唐念念一步,多自己一步的滑行位置,戰蒼戩覺得自己沒有眼花,也沒有想錯。
不知道行走多久,周圍的黑暗越來越淡,一縷日光傾灑入眼。
戰蒼戩隻覺得眼睛刺痛,隱隱還本能的有淚水盈眶,搖搖欲墜。如今想來,從逃生入了蛇窟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日,讓他習慣了長久的黑暗,此時再見如此明亮的日光,實在一時難以適應。
就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一陣罡風而來,也不顧眼睛的暫時失明,已拔出戰槍向前一刺。
“噗”兵器入肉,血液噴灑的聲音傳入耳中。戰蒼戩眯著眼,模糊的視線裏看到的卻是一個嬰孩,被自己的戰槍刺穿懸掛。
戰蒼戩心髒猝然一震,瞳仁一縮如針,又生生的閉上,一息後再睜開已經恢複沉穩的冷靜。
“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殺人了~殺人了~”
一個衣裳闌珊的骨瘦少年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蹦一跳的到兩人一蛇的麵前,獻寶一樣的攤開手裏幾個瓷瓶,笑容燦爛得幾乎詭異嘻嘻道:“哥哥,姐姐,我有很多好吃的配料哦,把弟弟烤了,一起吃吧?”
唐念念看了眼那孩子的屍體,搖頭淡道:“人肉不好吃。”
“好吃,好吃~姐姐沒有吃過怎麽知道不好吃呢!軟軟的,甜甜的!尤其是像弟弟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娃娃最好吃了~”少年嘿嘿直笑,然後對唐念念咧著嘴神秘兮兮道:“像姐姐這樣的一定更多人喜歡吃,姐姐一定比弟弟更好吃,嗬嗬嗬嗬!”
說完,他竟然就向唐念念撲來。
唐念念眼波微微一閃,少年的身軀已經口吐鮮血飛了出去。
那一刻,戰蒼戩竟然從少年瘋狂的眼裏看到一抹解脫,本以為是看花了眼,卻發現倒地不起的少年已經滿眼淚水的盯著他戰槍上的嬰孩屍體。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唔……姐姐,哥哥……咕嚕,求求你們,把我和弟弟的屍體……融了,嗚……”他顫抖著手,遞出來的卻是被他說成配料的瓷瓶子。
他在瘋人穀門口等了這麽久,就為了等到初入瘋人穀的人。
還未進去瘋人穀至少還沒瘋,這樣他和弟弟也不用淪為食物,死不得其所了。
他懦弱,始終不敢親手殺了弟弟再自殺,更怕自殺後還是被那群瘋子肆意玩弄。
因為好運得到這幾瓶融屍水,他才帶著弟弟小心翼翼的活到現在,可是那樣活著的日子,他不想活了!人肉,他再也不想吃了!
戰蒼戩看了唐念念,最終默默的走到臨死少年麵前,接過少年手中的瓷瓶,戰槍一抖那孩童的身子就落在了少年的身邊。他打開瓶塞,將融屍水倒是兩人的身上。
少年輕勾起笑,絕望悲淒。果然,還未入瘋人穀的人,真是好騙又容易生善心。
其實在孩童被丟出去時就已經餓死了,少年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要戰蒼戩存有愧疚,然後答應他臨死的要求。
融屍水落在身上的感覺可謂是恐怖至極,少年最後看了兩人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演了一場戲,提醒他們知道瘋人穀的可怕,也算是回報他們了。
這麽好看人,也要變成一個瘋子,好可惜……
少年和孩童的身軀很快就化作了一灘死水,流**在凹凸不平的沙土上。相比唐念念煉製的‘化灰’功效,這融屍水顯然要劣質很多,不但讓尚有一口氣的人承受激烈痛苦,溶解了屍體後化作一灘死水還散發著惡臭味道。
戰蒼戩丟下瓷瓶,抬起目光,已經適應了陽光的雙瞳終於看清了前麵的一切。
山穀入口,死水流**的地方,一塊肮髒破裂石碑上,刻著‘瘋人穀’三字。
這裏是……
瘋人穀!
戰蒼戩看著唐念念,本來見她在蛇窟時沒有原路返回,反而向著這邊行走時,就已經有所感覺,等真的到了這裏,終究有一絲情緒彌漫心頭。
瘋人穀,一群毫無理智的瘋癲之人,也許是真瘋,也許是裝瘋,或者早已經分不清楚是真是假。一個糧食缺乏、水源稀少、瘋人瘋獸眾多的地方。
唐念念沒有急著進去,隻是站在原地,目光看向幾株樹木的一處陰影處。
戰蒼戩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雖然什麽都沒有看到,但是心神卻有些莫名的緊繃,刀眉輕皺。那裏,似乎有什麽。
一襲漆黑沒有一絲繡紋的衣裳套住全身的人,麵上一張黑色無光的麵具,雙手也佩戴者一雙黑色手套。這個人,無聲無息得就像是一抹影子,從樹梢的陰影飄了下來,形同鬼魅。若非親眼所見,隻怕他從身邊走過,也沒有人會注意。
“主母。”他的聲音是一種漂浮若無的特殊質感,明明傳進了耳朵裏,聽清楚了,下一刻就消散得讓人遺忘。
主母!?
戰蒼戩心頭倏然收緊,麵色有些輕微發僵。
唐念念沒有去注意他的異樣,目光定定看著眼前這個人,抿唇道:“我能做到,不用人幫。”
她想證明給司陵孤鴻看,她並不是一個隻能待在人懷裏寵物。
從她和他雙修後,放開了心神信任他後。她想要的是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麵對所有的事情。
“屬下得令跟隨主母,不會幹擾主母任何舉動,亦不會相幫。”黑麵人一動不動,縹緲虛無的聲音默默道:“請主母莫再甩開屬下,主人會難過。”
從跟隨唐念念進入四練第一煉的蛇窟,他一時不查被唐念念甩開,再找到她的蹤跡已經發現她入了蛇窟,他便先行一步在瘋人穀穀口等候。
提到司陵孤鴻,唐念念眼波一閃,側了側身子。
她突然想起,答應過孤鴻不能受傷,臉上的傷已經看不見了,可是腰上破了的衣裳還沒有換下來,一點血跡在白底的衣料子上異常顯眼。
黑麵人毫無起伏的聲音傳出來,“主母受傷了。”
唐念念雙瞳晶亮,決口否認:“沒有!”
黑麵人氣息似乎那麽一絲的停頓。
一旁戰蒼戩本來有些緊張的心神也隨著她這句話落下而哭笑不得,沒有?一看她那一臉的神色,就知道有沒有了。
該死!
他竟然沒有發現她竟然受傷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戰蒼戩,蛇窟之行發生的事情都太過詭異震動,他全心神都在緊繃著,唐念念的受傷的地方並不明顯,又被她早早的用藥力愈合,隻剩下破開的一縷衣裳和點點沾染的血跡,他又一直跟在她的左側身後,蛇窟黑暗,沒有注意到也是理所當然。
等出了蛇窟,來到瘋人穀,他的雙瞳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光線變化,又發生少年嬰孩的事情,一時也發現唐念念衣裳上痕跡,直到現在被黑麵人說破。
黑麵人道:“屬下會如實向主人稟報主母一切。”
唐念念默默盯著他。
他是孤鴻的人,不可以滅口。
黑麵人全身漆黑,看不出一點的變化,在唐念念如同實質的目光下,麵具後那張毫無表情得更像麵具的臉,像是沒有生命一樣的隱藏所有情緒。
靈識從黑麵人身上收回,唐念念翻手一個玉瓶拿在指尖,遞到黑麵人的麵前。
“少陰丹,可助修煉水陰屬性功法的人突破瓶項,免於走火入魔危機,鞏固修為。”唐念念沒有說丹藥的品級,隻因為她煉製的丹藥已經不能用這個世界的品級來算,必是天品之上,沒有級數。
黑麵人一動不動,“主母何意。”
唐念念道:“賄賂你。”
黑麵人伸手將玉瓶收下,納入懷中不見,聲音漂浮,“主母沒受傷。”
唐念念點頭。
黑麵人道:“屬下欲返回,主母有話可由屬下帶給主人。”
唐念念雙瞳一亮,喃喃:“想孤鴻,想吃孤鴻做的膳食。”隨即彎起眉眼,認真道;“我會很快回來。”
黑麵人麵具微微下垂下,像是點頭,道:“屬下名雪津。”然後身影一閃而逝,不見了蹤影。
戰蒼戩無聲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從兩人簡單的對話與唐念念的神色已經看出許多東西。她已經嫁做了人妻,她對那名為孤鴻的男子用情至深,若非如此,怎麽會一提到他的名字,她就喜上眉梢,靈動逼人?
“嘶嘶嘶嘶~”一直呆著唐念念身邊的蛇怪叫了幾聲,黑瞳深處閃爍著血光,充滿期待垂涎的看著唐念念。
唐念念瞥了它一眼,一腳輕飄飄踹了蛇怪一下。她身上的傷就是被它所賜,現在還想問她要丹藥?
“嘶!”蛇怪痛叫一聲,灰溜溜的回身。
唐念念沒再看他,毅然走進了瘋人穀。
無精打采的蛇怪與麵色沉穩的戰蒼戩默默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