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是在偷罵我嗎?

秦蓉蓉透過木質窗棱,緊密地關注著院子裏的動靜,雖然聽不到兩人說些什麽,但不妨礙她從他們臉上的表情,還有偶爾能看懂的嘴型,來判斷他們的談話內容。

當然,周羿的臉一如既往的沒什麽表情,她無從判斷。但淩輕煙臉上表情豐富,堪稱精彩絕倫。

看到淩輕煙微翹著下巴,眼神勾人的對周羿搔首弄姿時,秦蓉蓉柔媚動人的粉臉上露出一絲鄙薄和不屑的神情;當看到淩輕煙對周羿嬌嗔撒嬌時,她不由瞪大眼睛,突然間覺得——淩輕煙也不像傳說中的那麽聰明嘛!

對周羿做張做姿,撒嬌賣癡,無異於媚眼拋給瞎子看,這一點,秦蓉蓉深有體會。因為她起先也是嚐試用楚楚可憐的姿態來打動周羿,結果卻屢次碰壁,讓她不得不打消這個對其他男人很見效的辦法。

秦蓉蓉早先是這麽想的:也許因為周羿生的天人之姿,所以他的眼睛隻看得到自己,女性天生的魅力,在他麵前真的沒有用武之地。

可由於她細致入微的觀察,發現周羿對若雪是不同的!

最初,她也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以為他們之間隻是像仇人一樣,見麵必鬧得不得安生,但隨著後麵越來越多的苗頭顯示,她發現一件可悲的事實——若雪能輕而易舉的影響周羿!

這裏的影響,不是說若雪刻意做些什麽想改變周羿,實際上正是她的無心之舉,也許是她不經意的一句話,或者某個動作,以及她戴過用過的東西,都能影響到周羿的日常行為。

具體到吃飯、睡覺,這些跟生活息息相關的事情,進而影響了周羿的個性——原來默默無聞,惜字如金的一個人,而今變得如日之東升,光芒萬丈,犀利逼人,口舌相爭時,誰都會在他麵前落下風。

饒是周瑤那種天之驕女,也經常被他的毒舌削的體無完膚,最後丟盔棄甲而逃。

秦蓉蓉不知道周羿的個性為什麽改變如此之大,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但她卻能肯定,這事一定跟若雪脫不了幹係!

後來發生的事情,果然證實了秦蓉蓉的猜測,周羿之所以變得這麽強勢,變得這麽咄咄逼人,竟然是因為他想讓若雪參選世子妃。這真的讓秦蓉蓉大吃了一驚!羨慕妒忌恨若雪的同時,卻又覺得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王孫公子,堂堂親王世子,怎麽可能娶有六指的女子?

然而,周羿固執的要把不可能變為可能。

秦蓉蓉無疑是個聰明的女人,既然改變不了出身,改變不了別人,那便改變自己吧!

反正她心不大,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的來,老話還說,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既然周羿想要留下若雪,那她便投其所好,為他出謀劃策、獻計獻策,就像她當初怎麽成為周瑤的心腹一樣,總有一天,周羿也會對她言聽計從的。

正因為這樣,所以秦蓉蓉覺得淩輕煙很遲鈍,到現在都似乎搞不清狀況,竟然愚蠢的想要對周羿獻媚,以她這個過來人的經驗判斷,不消說的,淩輕煙隻會自取其辱。

果不其然,淩輕煙臉上露出了僵硬、尷尬、羞憤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的表情,顯而易見被周羿嫌棄了。

秦蓉蓉的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意。

但是,當看到淩輕煙很有骨氣的對周羿嚷開了的時候,秦蓉蓉一愣,心情有點複雜,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隻覺得淩輕煙竟然找對了引起周羿注意的方法,因為她看到好幾次,若雪便是這麽不卑不亢地對周羿的。

她正在心裏誇淩輕煙手段高超時,不想劇情陡然到了**——周羿麵無表情,抬手便潑了淩輕煙一頭一臉的水……

淩輕煙的哭聲太大,隱隱約約都能傳來這裏來,可周羿根本不懂憐香惜玉,扔下淩輕煙便起身離開了。

秦蓉蓉怕被發現,連忙退離窗邊,但就在這一瞬間,她眼角的餘光瞄到淩輕煙起身向周羿追來。

他們離屋子越來越近,秦蓉蓉手按著胸口,假裝鎮定地在錦凳上坐下,但耳中卻聽見淩輕煙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尖叫聲:“世子,為什麽這麽對我?難道我說錯了嗎?她本來就是個不能見光的庶女,還是我們侍郎府的庶女!當年我父親嫌她是六指,擔心她為府中帶來不詳,還想要將她溺死在尿桶裏……”

“閉嘴!”

秦蓉蓉震驚不已,瞪大眼睛,尚未來得及消化自己聽到的消息,便又聽到周羿叱責淩輕煙的聲音:“你是上次還沒被她打夠吧?有本事,你盡管當著她的麵去說。”

“我為什麽不能說?”不想淩輕煙今日吃了豹子膽,表現的出乎秦蓉蓉的意料之外,有恃無恐地叫道:“我是她的嫡姐,身份高出她不知多少倍,假若她再敢對我動手動腳,父親自會拿出家法懲治她,到時,看她怎麽做人?”

“白日做夢。”周羿冷笑:“你是她哪門子的嫡姐?你以為她會把你放在眼裏?少在這裏自作多情了。”

秦蓉蓉絞盡腦汁,搜遍所有的記憶,也不記得淩經亙有過什麽六指庶女,淩輕煙下麵的確還有一個庶妹,但沒聽過是六指,正常的很。

“我有憑有據。”淩輕煙豁出去了,拔高聲音發泄著自己心中的委屈和怒火:“我們府中曾死過一位二姨娘,淩若雪便是那個女人生的,不信,世子可以去問我爹娘。”

周羿一點也不驚訝,語氣平淡的仿佛早就知道此事:“真是好笑,本世子要問你爹娘做什麽?就算若雪是你們家的,但你能解釋她為什麽不好好呆在你們家,卻跑到衛家去當小姐了?”

“……”淩輕煙一時語塞,無法自圓其說。

她原來以為自己府中的那個六指妖孽早死了,所以,盡管每次看到若雪與薛姨娘相似的容貌,她都有些懷疑,但也沒有深究,何況,母親也說過那下賤的母女二人早就死了。

但幾天,她無意中偷聽到母親和趙媽媽的談話,才恍然大悟,原來淩若雪就是那個六指妖,也是,天底下哪有容貌那麽相似的兩個人,還同樣有六指。一切的疑問都迎刃而解。

若是以往,她保持著清醒的頭腦,絕計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的,奈何今日被周羿一再刺激,還不顧她體麵的潑她水,氣的她失去了理智,便不管不顧的將事情真相抖出來了。

但這時候周羿這麽一問,她頓時卡了殼,當年薛燕的事,她並不怎麽清楚,隱約也覺得不對頭,怎麽薛氏一死,那令人討厭的小賤人也莫明其妙不見了呢?不過,她和淩經亙一樣,巴不得若雪早死了才好,所以壓根不關心。再說了,錢氏斬釘截鐵地告訴她,若雪也死了!

於是,她愈發的心安理得。

周羿見她答不出來,丹唇微揚起涼薄的笑意,深遂浩然的黑眸中充滿嘲諷:“淩輕煙,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為憑你的一麵之辭,便可以到處認姐妹嗎?你的這些話,但凡落到衛家和若雪的耳裏,那你可要當心了,保不齊衛家會告你造謠生事,誹謗若雪的名譽,到時候,你可別說本世了沒提醒你。”

“我沒有造謠,我會找到證據的!”淩輕煙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模樣十分狼狽,滿臉憤恨妒忌地想著理由,眼神陰沉的可怕。

不管淩輕煙造不造謠,找不找得到證據,這消息對秦蓉蓉來說,真是太有用了!她光彩照人的臉上露出一絲愜意的微笑。

曲妍兒的情況不是太好,但也沒有繼續壞下去,風三娘和若雪幾乎每天都要去曲府探望她。

因為曲妍兒的事,曲府現在是風聲鶴戾,人人自危。其實,即便若雪不提醒曲妍兒,曲大人夫婦也會慎重對待此事。

你想啊,曲大人是大理寺卿,大理寺作為祈國最高審判機關之一。大理寺卿則是全國三大司法長官之一,正三品,掌握全國刑獄的最高長官。

所以,府中出了這樣的事,幹練冷酷,威嚴有度的曲大人豈有不嚴查之理。

據說事情已查得有些眉目了,風三娘和若雪放心不少,等喝完藥的曲妍兒睡著了,母女倆便打算回家。不料,卻意外的碰到了況小候爺。

況鴻霄與曲城主的關係不錯,朋友的閨女病了,於情於理他都應該來關心關心。聽說風三娘和若雪也在這裏,便主動過來寒喧。

依然是一副完美到無懈可擊的優雅氣度,俊秀的眉眼帶著柔和的笑意,清潤動人的聲音令人如沐春風。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對薛燕說“後爹”之類的話,若雪都要以為自己誤會他了——看人家這風光霽月,坦坦****的模樣,她是否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因為自己是小人,所以常戚戚,所以喜歡用有色眼光看人?所以將人家的好心當驢肝肺?

若雪摸著腦袋,狠狠檢討了一番,鄙視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若雪,怎麽摸著頭,是哪兒不舒服嗎?”況鴻霄溫和地看著她,絲毫不掩飾眼中濃濃的關切之意。

“沒有。”若雪謝過他的好意,不著痕跡的往風三娘身邊靠了靠——實在是,況鴻霄的目光太奇怪了!她和他非親非故,見過的次數也有限,他用這種當她是寶貝的眼神專注地看著她,她不但全身的寒毛全立起來了,雞皮疙瘩都冒了一層。

怪蜀黍什麽的,真是太嚇人了有木有?尤其是有蘿莉傾向的怪叔叔……

若雪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他不會打她風華絕代的老媽的主意不成,改打她的主意了吧?還是自己又想多了……

要是況鴻霄知道她的想法,非氣得吐血不可,他明明是充滿父愛的眼神啊,怎麽在她眼裏就被曲解成怪叔叔的眼神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若雪,她哪知道父愛的眼神是什麽啊,前世沒有,這世除了淩經亙那種厭惡憎恨的眼神,看得最多的便是衛離有戀童癖的癡迷眼神,所以不要怪這熊孩子搞混淆了。

“雪,怎麽臉色不太好?”風三娘見若雪神思不屬,連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手心感覺涼涼的,遂鬆了一口氣,端詳著她精致絕倫的臉蛋,囑咐道:“回家讓俞媽媽熬點清熱敗火的藥給你喝,從明日起,你不要來看你表姐了,娘擔心你也染上疹子。”

若雪覺得她太緊張了,再說曲妍兒隻是過敏,又不是出天花,哪裏會傳染,忙表示自己壯的像牛一樣。

奈何風三娘和況鴻霄皆罔顧她的意願,一個說趕緊回家;另一個說,既然衛離沒來,他送她們娘倆回去吧。

衛離不是沒來,他將娘親和若雪送到,因為有事要去處理,風三娘和若雪便打發他走了,表示她們娘倆可以自己回家。

對況鴻霄的好意,風三娘和若雪都推辭不受,但況鴻霄很堅持,說不讓他送的話,那風三娘便是不拿他當兄弟看。

人家都這麽說了,風三娘再拒絕也就顯得太見外了,於是況鴻霄便護送著她們娘倆回衛宅。

到了家之後,況鴻霄本來是要離開的,但風三娘嘴快的說了一句:“進來喝杯茶再走吧。”

這本是一句禮貌客氣的話,不一定是真心想留人,風三娘自己是個寡婦人家,為名節著想,素來在這方麵都是謹小慎微的,怕留人話柄。所以,她這句話也就是個嘴邊話,跟“你吃了嗎”是一個意思,並不是真心關心你吃不吃。

但況鴻霄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反正他一臉的雲淡風輕,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既然三姐說了,我便叨擾貴府一杯茶吧。”

其實衛離不在家,依禮,鰓夫身份的況小候爺是要主動回避的,然而,他一副以風三娘兄弟自居的模樣,行為舉止不拘小節,且坦**大方,讓那些喜歡想歪的人都會鄙夷自己心思狹隘,覺得褻瀆了他。

就這樣,由衛管家陪況鴻霄喝茶,但小候爺卻說想看看旺財訓練的如何了。

衛管家請示主母。

都已經讓人登堂入室不止一回了,風三娘索性破罐子破摔,引他去看旺財。

薛燕正在百花盛開的花園裏**秋千,如今,她恍若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丫鬟們幫她推起秋千,將她**的高高的。典雅的素白衣裙輕颺,她象燕子一樣地在空中飛來飛去,灑下銀鈴般的笑起。

秋千愈**高,她臉上神采飛揚的笑容便越大。

見有客人來,她慢慢停下秋千。

許是玩的太興奮了,她玉腮酡紅,宛若浮雲一樣的秀發蓬鬆,一雙水眸左右微睞,眼泛嬌波,曼妙身姿懶懶地輕倚在秋千繩上,微喘著,烏黑的鬢角和額間也有零零星星的汗意,恰如在嬌嫩柔弱的花枝上綴著一顆顆晶瑩的露珠。

見她這副嬌弱美麗的神態,若雪腦海裏不期然的想起李清照那首《點絳唇·蹴罷秋千》。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戔剗金釵溜。

和羞走。

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三十歲的婦人,二十多歲的容貌,攝人心魄的美態中猶保有少女的一份嬌憨,宛如一朵燦爛的牡丹,國色天香,顏如舜華,明豔不可方物。

“三娘,雪兒,你們來了。”她一邊喚著風三娘和若雪,一邊伸出凝脂般的纖纖玉手,由丫鬟扶著下了秋千。接著微垂螓首,細心地檢查著自己的儀容,看有沒有什麽不得體之處。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這女人,清衣素顏,卻無論是抬首,或低眉,都如同空穀幽蘭一般雅致迷人。若雪覺得,她便不是自己的親娘,她都要情不自禁的愛上她了。

上前幾步,拿出綾帕替她擦拭鬢間的細汗:“幹嘛玩的這麽瘋?還當自己是小孩子啊。”

薛燕抬頭,有些羞澀地小聲道:“看見秋千,沒忍住。”

況鴻霄隔著一段距離,負手在一棵垂柳下,錦衣玉服,長身玉立,淺眯著清亮照人的黑眸,動也不動地望著那個羞怯如孩子般的美麗少婦,胸中傳來一陣陣陌生的悸動,令他半晌回不過神來。

直到薛燕挽著風三娘向他打招呼,他才如大夢初醒,驚覺自己竟然看癡了!

畢竟不是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夥子了,不管心裏翻湧著什麽樣的驚濤駭浪,臉上卻一派溫文爾雅,絕佳的禮儀讓人挑不出半分錯。他望著薛燕微微一笑,溫柔如初:“打擾你**秋千了,我來看看旺財訓練的如何了。”

提到旺財,薛燕瞬間綻放嬌靨,偏頭對著風三娘和若雪邀功:“我今天好好打扮了旺財一番,它現在可漂亮了。”又對況鴻霄笑道:“多謝小候爺的關心,旺財極是聰明,不費什麽勁就訓練好了。”

況鴻霄感覺他每次看到這個女人,都如同初次一樣,驚訝她有著驚人美麗的外表之餘,心湖中還會泛起一層層的漣漪,擾得他心神不寧,寢食難安。

此時,看著這個笑靨如花的女人,目光掃過她成熟妖嬈的玲瓏體態,他喉頭上下滑動幾下,咽了咽口水,隻覺天氣變熱了,熱得他口幹舌燥,心煩意亂。

手腳伶俐的丫鬟去將日頭高臥的旺財提來了。

風三娘正和薛燕說著曲妍兒的病情,乍一看到睡在竹藍子裏的旺財,不禁瞠目結舌:“……這是旺財嗎?”

“是啊。”薛燕將旺財抱起來,一把塞到她懷裏:“你看漂亮嗎?我幫它弄的。”

“漂亮……”你個頭!風三娘抱著剛醒來的小狗,差點學若雪爆粗口。全身雪白,毛絨絨如一團雪球的迷你小狗,頭上戴著粉紅的蝴蝶結。這也就罷了,反正隻會讓小狗顯得更加可愛,但是,誰來告訴她,為什麽小狗雪白的皮毛上,會有那麽多像胭脂一樣,密密麻麻的小紅圓點?

這還是小白狗嗎?整個一花裏胡哨的小狐狸,幸虧旺財體態嬌小,怎麽看都還是超級可愛,不然風三娘非嚇壞不可。

“汪汪……嗚嗚……”旺財眨了眨一雙黑黝黝、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風三娘懷裏委屈的嗚咽幾聲——它雪白的毛啊,被糟蹋成什麽樣子了!

若雪哭笑不得,無奈地摸了摸旺財的頭,檢查它毛發上的紅色圓點:“這不是……不是做胭脂用的紅藍花汁嗎?怎麽弄到旺財身上了?”

丫鬟們在一旁捂著嘴,咭咭笑了起來。

紅玉紅著臉道:“小姐,是紅藍花汁,奴婢們摘了一些,搗了汁,打算按小姐說的方法做胭脂,誰知燕夫人……她硬是要幫旺財把全身都塗上……奴婢們七嘴八舌,好一陣勸,才……”才讓旺財幸免於難,隻被塗了些小圓點,不然肯定要變成一隻胭脂紅毛狗。

若雪望著薛燕,真心對她點了個讚:“姆媽,有創意,你真行。”

由於臨近五月,正是紅藍花開之際,花園裏大片的紅藍花開,猶如大薊般的紅色,極是妍麗。若雪閑暇之餘,便教丫鬟們自己製作胭脂。

胭脂的做法是把紅藍花在花開之時整朵摘下,然後放在石缽中反複杵槌,紅藍花的花瓣中含有紅、黃兩種色素,淘去黃汁後,即成鮮豔的紅色染料,也就是鮮豔的胭脂。

旺財身上便是這種紅色的染料,難怪旺財氣的去睡覺了,敢情被人強迫染了發,它有苦無處訴,幹脆一睡解千愁!

薛燕一般不喜歡胭脂香粉一類,她好似對芬芳迷人的茉莉花情有獨鍾,常用茉莉花泡澡,熏香也喜歡用茉莉花香味的,身上也散發著幽淡的茉莉香味,極是好聞。若雪沒想到她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倒熱衷於幫小狗打扮。

“這應該洗得下來吧?”風三娘還是喜歡雪白的小狗,和薛燕打著商量:“如果洗不下來,我們把旺財的毛剪了,讓它重長好不好?”

“你不喜歡啦?”薛燕沮喪的垮下臉,有種創意不被人欣賞的失落感,悶悶地道:“我以為你會喜歡,不用剪啦,很好洗的。”

“我沒有不喜歡。”

風三娘不忍見她鬱鬱不樂,斟酌著怎麽寬慰她。摸著鼻子暗笑了半天的況鴻霄接口:“其實偶爾替旺財這麽打扮,倒給人耳目一新之感,你的法子是極好的。隻是,三姐她覺得旺財是隻孝順的小狗,怕這麽做對不住它的爹娘,所以才想恢複它本來的顏色。”

一群人都看著況鴻霄,想聽聽他的說法。

薛燕也一臉無辜,略帶迷惘的看著況鴻霄。她沒有開口,況鴻霄卻能讀懂她眼裏的意思,眸光炙熱地望著她,笑了笑,柔聲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嗯,是我考慮不周,忘了旺財是一隻孝順的小狗了。”薛燕大為慚愧,忙不迭的和丫鬟帶著旺財去洗澡了。

風三娘對況鴻霄豎起了大拇指,覺得他這曲線救國的方法真是太好了。

望著薛燕翩然遠去的背影,況鴻霄卻怎麽也笑不出來,烏黑的眼眸掩下落寞,他煞費苦心,迂迂回回的來見她一麵,結果和她沒說到幾句話,伊人就不見了。

他這是不是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都說旁觀者清,若雪在旁邊默默看了片刻,又默默推翻自己前幾天的話,這況鴻霄好像沒有打退堂鼓……

是夜,衛離假公濟私,以有賬本需要若雪幫忙整理為由,將若雪接到自己的書房。

書房也沒外人,兩人照例膩在一把椅子中,看賬本是副業,談情說愛才是重中之重。

推開埋在自己身上歪傳不休的衛離,若雪急促的喘著氣,好一會兒才旁敲側擊地向他打聽況鴻霄的情況。

盡管她已經夠小心了,衛離卻敏銳地嗅出了一絲不同,立刻挑著漂亮的眉,眯起波光瀲灩的桃花眼,醋氣熏天地道:“幹嘛打聽他?我不是說過,他老的都可以做你爹了,你居然還不死心?”

說著,他湊上去咬若雪的唇,恨恨地道:“叫你在我麵前提別的男人!他老頭子一個,又沒有我好看,更沒有我銀子多,哪點吸引你了?就因為他送了一隻賤賤的小狗,所以你的注意力便轉到他身上了嗎?”

“你聽我說完……唔。”若雪手腳並用的想推開他,柔潤優美的雙唇卻落入他口中,被他重重的啃舐。

更過份的是,他溫熱的大手,輕車熟路的往她衣服下擺探進,順著她滑不溜手的細細腰身就往上而去。

“住手。”

這就是若雪想跟他在一起,又怕跟他在一起的原因。跟他在一起,他的疼愛和縱容,還有無微不至的關懷和重視,似父似兄,讓渴望愛的若雪非常依戀他。但他同時還是她的男朋友,所以他一點都不浪費這個身份,無時無刻不忘索取身為男朋友的福利。

衛離深邃的眼眸幽暗不見底,強烈的渴望令他渾身緊繃,早已意亂情迷,神魂相授,對若雪的抗議恍若未聞。反正若雪是他的,從頭發絲到腳跟,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是他的,他無論怎麽疼愛她都是天經地義的。

親她、抱她、撫弄她,是他疼愛她的方式。

情到深處無怨尤,他可以為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但卻絕不允許她將目光放在別的男人身上!

直到若雪不重不輕的咬了他一口,他才戀戀不舍的分開彼此。

衛離低喘不止,麵如冠玉的臉上浮起兩抹豔麗的紅雲,黑眸中水色迷蒙,微微**漾,端地是風情萬種,宛媚天成。

他情急如火,沉溺其中頗有些不能自已,忍不住將頭顱埋進若雪的頸窩裏,用力汲取著她身上的少女幽香。

若雪臉若桃花,豔若桃李,嬌豔欲滴的雙唇麻麻的,還有些疼,便伸手捶了他一把:“人家跟你說正經的,你卻隻知道胡攪蠻纏,什麽醋都吃,也不怕醋淹死你。”

衛離發出又壞又性感的壞笑聲,也不反抗,左右他占盡了便宜。

“我哪裏是注意他?我不過是覺得他看著姆媽的眼光不單純,怕姆媽上他的當。”

衛離聞言一愣,隨即低低地笑了起來,他抬起頭,用手指戳著若雪的額頭,卻又舍不得用力:“你啊,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些啥?況鴻霄雖然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但他也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放心好了。”

“不是啊。”若雪皺著眉頭,“我覺得這況小候爺極檀長溫水煮青蛙,外表看著挺和顏悅色的一個人,卻能讓你不知不覺對他失去戒備和防禦,他每走一步看似不疾不徐,卻總能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衛離伸手撫著她若描畫好的眉,俊美無雙的臉上露出憐愛的神情:“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怕姆媽和他接觸的多了,會對他產生好感,到時白白傷心。”

若雪點點頭,沉默不語,薛燕現在是沒有恢複記憶,所以才這樣快樂。假使有一日她恢複記憶,還不知如何自處。況鴻霄什麽的,都是那天上的浮雲,若雪覺得她要未雨綢繆,早點防範於未然。

“你不必擔心,我們馬上會回廣陵,到時況鴻霄他便是想怎麽樣,也是枉然。”衛離胸有成竹,眉間自信逼人:“他便是想當你後爹,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們什麽時候啟程?”若雪不想在呆在京城,廣陵山清水秀,又沒有討厭的淩經亙和錢氏,適合薛燕生活。

衛離眼眸中星光點點,宛若琉璃折射出萬點絢麗的光芒:“端王府牡丹宴的那一天。”

若雪瞪著他默默不語,隻有兩天了,這家夥卻瞞著所有人,真是太壞了有木有!

衛離覺得她的表情太可愛了,忍俊不禁低笑起來:“好人,是不是又在心裏偷偷罵我?罵我什麽呢,說來我聽聽?”

若雪都不好意思罵他了,這人,皮太厚,罵他是給他撓癢癢。

與此同時,被若雪念叨的況小候爺也還未睡,手中拿著一物,在房中不緊不慢的踱著步,烏黑的眸中若深沉的夜幕,一眼望不到邊。

------題外話------

怪蜀黍怨念:我不是怪叔叔,這年頭的小孩子真不好搞定,想當後爹有什麽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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