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這樣的朝思暮想
燕雙飛醒了,狀態卻不是多好,僅是睜開了緊閉的眸子,然後又無力的闔上,整個人依舊昏昏沉沉、渾渾噩噩的樣子。
東方昱的隨行醫官戴生已經幫她檢查過了,身體虛弱是肯定的,但大致沒什麽問題,日後好生調養會慢慢恢複的,就是情緒波動不能太大,需要在安靜的環境中靜心休養。
她一醒,東方昱和小候爺都驚喜不已,而錢巡撫更是一臉激動——他不告辭了。至於董老太太和那位少女卻是神情各異,難以描述。
雖然是久別的戀人重逢,東方昱卻不能上前去抱著她或攬她入懷,隻能滿臉虔誠加感激地蹲在床榻邊,一手拉著她蒼白無力的纖手,一手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輕輕地道:“飛飛……”
話一出口,雙眼一熱,有淚盈眶,喉嚨哽咽不能言。
燕雙飛一動不動,緊閉的眼角卻慢慢溢出了晶瑩的水光。水光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多,匯集成一滴一滴鬥大的淚水,順著鬢角滾滾落下,似永遠沒有止境。
兩人一個**,一個床下,心卻是一樣的傷……
況鴻霄隻看了一眼便和衛雷退了出去,默默的倚在牆邊,眉宇間那種亙古不變的安寧依舊在,腦海和心裏的想法卻紛至遝來,沒有一刻停息。
有識趣的人,自然有不識趣的人,所有的人都走了,錢泰敏卻不肯離開。他走近燕雙飛躺著的床榻邊,彎下福泰圓潤的身子,小聲卻很親熱地道:“燕燕,燕燕,表姨父來看你了。”
燕雙飛眼睛還未睜開,被東方昱握著的手卻驀地一動,五指緊緊反扣住東立昱的手。
“飛飛,怎麽了?”東立昱以為她身體不適,不顧自己臉上的淚水,急忙一臉緊張的湊近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又伸手去抹她眼角的淚水,啞著喉嚨道:“別哭,有我在,我回來了……”
燕雙飛濃密纖長的睫毛急劇顫動,沒有血色的唇瓣不停的抖,終於發出虛弱而沙啞幹澀的聲音:“昱……”
“燕燕!”錢巡撫揚高聲音打斷燕雙飛的話:“謝謝老天,謝謝菩薩,燕燕你終於醒了,我可憐的孩子,你父母當年將幾樣珍貴無比的物事交予我保管,表姨父一直沒有交給你,現在是時候交給你了。”
聽到父母的遺物還在錢泰敏手中,燕雙飛吃力的睜開雙眼,用力眨了幾眨,眨掉眼中的淚水,視線牢牢鎖在錢泰敏身上,目光沒有一絲見到親人的欣喜,更沒有劫後餘生的放鬆,隻有警惕和戒備:“我爹娘的……是什麽?為什麽在你手中?”
東方昱也警覺的抬頭看著錢泰敏,義父母有東西在他手中,剛才他為什麽沒有對自己提?再者,他一直對義父母的死抱有懷疑,當年也曾大費周章地調查過燕莊失火的原因,隻是燕莊被毀的太徹底,找不到絲毫的蛛絲馬跡,調查起來也困難重重。
錢泰敏仿佛知道東方昱在想什麽,一臉抱歉地道:“昱兒,不是表姨父不對你說實話,實在是你的義父母有交待,必須見到燕燕本人我才能把東西交給她。”
他略有些尷尬的解釋:“你也知道,親疏有別嘛,你義父母對你再好,可你畢竟不是他們的親生骨肉,燕燕就不同了……這些無需我說,你是知道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東方昱對他的話不置可否,隻是淡淡地道:“那表姨父以前為什麽沒有把東西交給飛飛?”
錢泰敏感慨的喟然長歎一聲:“時候未到啊,我之所以一直沒有交給燕燕,正是因為我那燕兄弟有交待,必須等到燕燕過了三十歲才交給她,所以我一直很辛苦的保守著這個秘密,一日不敢忘啊!”
“是什麽?”燕雙飛努力撐著疲憊的雙眼,虛弱的身體讓她的精神難以集中,腦子裏像走馬燈一樣,各種畫麵變換不停,雜亂無章。過去的事情有許多她仍然記不起來,尤其是和東方昱分開的那一段,後麵發生了什麽,她竟然一無所知。
但她卻能憶起小時候的事情;憶起和東方昱之間的種種過往,且知道爹娘無緣無故死於一場大火——這比原來強多了!
但是,她堅決不相信爹娘的死是出於一場意外,肯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原因!至於是什麽,她現在無法弄清,也想不明白……
她知道自己的腦子有病,可她深信,假以時日,她一定能記起所有的事情!一定會弄清爹娘的死因!就像現在,她對東方昱全然的放心,對錢泰敏卻不知為何,從骨子裏就生出一種防備的心思。
她不知這是為什麽,所以百般琢磨思考著,但隻要她往深處一想,腦袋立刻疼的像要炸開一樣,讓她隻能停止思考。不過,她仍舊不放棄向錢泰敏索要自己爹娘的東西。
“這……”錢泰敏略有些為難的看了東方昱一眼,那意思很明顯,顯然是有話要單獨和燕雙飛談。
可東方昱對他的眼神恍若未睹,伸手去撫摸燕雙飛的頭,澄澈的語聲溫柔如初:“眉頭皺的這麽緊,是不是頭疼了?很痛嗎?我讓戴生來給你看看。”兩人一起長大,對方的一舉一動,一個表情都了然於胸,多年過去依然如此,燕雙飛不說皺一下眉頭,便是一個眼神,東方昱都能明白是什麽意思,遑論其它。
錢泰敏見東方昱不離開,微腫的眼皮下眼神頻閃,從燕雙飛剛才的表現來看,她失憶的毛病並沒有好,如果好了,她定會視錢家人為仇人一樣,哪能這麽心平氣和的與他交談。
當然,前景也不樂觀,因為她居然認得東方昱和他,這就表示她憶起了一部分的往事,隻是獨獨忘了對她傷害最大的那一段事情。
燕雙飛撞柱求死的血腥畫麵還曆曆在目,錢泰敏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隻要燕雙飛不記得是錢家人害的她,其它的事情都好辦。
東方昱既然不走,錢泰敏也不強求,他今日來的目的,正是想試探東方昱對當年的真相了解多少,還有燕雙飛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先前他和南疆人花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也不過了解到東立昱和燕雙飛到了晁西。
至於燕雙飛的情況如何,他們卻無從得知。錢泰敏十分擔心燕雙飛憶起當年的事情,如果是那樣,東方昱一定會手刃錢家人,這毋庸置疑!
這會看東方昱的樣子,錢泰敏放心了,也便大膽的開始實施下一步計劃了。
隻見他笑容可掬的望著燕雙飛,又很欣慰地看了看東方昱,用一種依老賣老地口氣道:“怎麽說我也是你們的長輩,雖然燕兄弟讓我隻告訴燕燕,但昱兒如今功成名就,已能獨擋一麵,我不妨將實情告訴你們兩人吧。”
事關自己的爹娘,事關義父母,燕雙飛和東方昱不敢掉以輕心,兩人的視線緊鎖著錢泰敏,唯恐聽漏了一絲父母的信息。
錢泰敏滿意的摸了摸自己肥胖的下巴,小眼睛露出得意之色,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其實,燕燕的爹娘還活著。”
“發生什麽事了?”況鴻霄秀挺的墨眉微皺,滿臉不豫地盯著東方昱:“她現在的身子正虛著,好生調養都來不及,你要抱她上哪?”
錢泰敏在前,東方昱打橫抱著渾身無力的燕雙飛,麵無表情的跟在錢泰敏身後往外走。聽到況鴻霄的責問,他淡淡地瞥了況小候爺一眼,眸色諱莫如深,讓人捉摸不透。
衛雷和登徒歌也不甚讚同地看著東方昱,燕雙飛剛醒,現在外出實在太冒險了。
燕雙飛靠在東立昱寬闊的胸膛上,全身被東立昱用黑色的繡金披風罩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張雖然蒼白孱弱,卻有著驚人美麗的臉蛋。聽到況鴻霄的聲音,她微側了臉,對況小候爺淺淺一笑,那笑容虛弱至極,卻如同花園裏的鮮花一般美麗動人,襯著古色古香的客棧,十分的入畫。
“小候爺。”她的聲音弱弱的,輕不可聞,仿若一陣風便可以吹的無影又無蹤:“謝謝你,非常高興能認識你,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三生有幸。”
看著那虛弱的仿佛風中燭火的女人,況鴻霄不知怎的,隻覺得心髒一麻,心裏瞬間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似乎所有的不被理解和不被認同;所有的辛苦和追逐;所有的……
為她所做的一切,花費的一切心思和感情,都值了!
他想,隻要她願意,即使傾盡所有,他也在所不惜!
不為別的,隻為她那句“三生有幸”。
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情,便是遇見了你,不止三生有幸!況鴻霄將這話在舌尖滾了好幾遍,最終沒有說出口,而是對燕雙飛莞爾一笑,清朗的聲音異常溫柔:“你還好嗎?這是要去哪裏?”
“去找我義父母。”
東方昱代替燕雙飛作答,接著垂眸看著臂彎裏的燕雙飛,低聲道:“別說話,閉上眼睛睡一覺,到了我叫你。”
在場的人非常驚訝,燕晗夫婦不是死了嗎?怎麽找?東方昱的意思難道是要回岷河去上墳?
錢泰敏摸著下巴又是一笑,滿臉的高深莫測:“諸位想知道答案的,可以一起去。”
他到是來者不拒,神情慷慨,不過即便他不說,眾人也是要一探究竟的。
燕晗夫婦居然真的活著,這讓所有的人大吃一驚!尤其是東方昱和燕雙飛,兩人已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們一行人騎馬的騎馬,坐轎的坐轎,浩浩****的隨著錢泰敏,花了將近三個時辰,來到晁西城最東邊一座偏僻的山穀。
這座山穀杳無人煙,位於密林遮日的東神山的最裏麵。需要穿過整個山勢險峻,不時有猛獸出沒的東神山,尋常百姓根本不會來此,即便是獵人打獵多半都不會到這裏來。
至於他們的馬和轎子,在到達東神山的山腳下便不能用了,好在東方昱帶的人多,暗處的暗衛就不用說了,明著的飛龍刹都帶了不少。他們和況小候爺帶來的侍衛,以及衛家莊的護衛一起披荊斬棘,攀岩登山,很快便翻越了東神山,到達到錢泰敏所說的地點。
錢泰敏雖然不會武功,但他也帶著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有侍衛背著他,倒也不算累贅。
況鴻霄本身功夫就好,又有倪臻和眾侍衛,饒是東神山萬丈絕壁居多,他也如履平地。
所有人中隻有燕雙飛是個實實在在的累贅,但她有東方昱。無論路途多遠,山勢多險惡,東方昱都一直抱著她,從未鬆手,仗著精妙絕倫的輕功,他甚至不曾讓她感到一絲的顛簸和崎嶇難行。
所謂甜蜜的負擔,大抵如是。況鴻霄默默的看著這兩人,心想,如果換成自己,也同樣會甘之若飴的。
山穀四麵環山,山勢之高就不說了,每麵山還非常奇特,光滑如鏡,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更沒有樹木和野藤可供攀援。整個山穀就像一個天然的鐵桶,連個狹窄的出口也沒有。
倘若掉落山穀,可想而知會是什麽結果。除非你能像飛鳥一樣從穀底飛上來,不然隻有呆在這個鐵桶裏自生自滅。
穀底隻有稀薄的綠色,淺淺的,站在山上往下望,能看到一泓波光粼粼的湖水,猶如鑲嵌在山穀裏的一顆翡翠,閃爍著青翠欲滴的綠色光澤。除此以外,其餘的一切都顯得很渺小,饒是巨大無比的石頭,看起來也隻有小鐵鍋那麽大。
錢泰敏膽戰心驚地站在山頂上,抹了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讓侍衛死死位住自己,用手捏著鼻子,勾著頭朝穀底大聲呼喚:“燕晗!”
因為捏著鼻子,他的聲音顯得怪腔怪調,甕聲甕氣的,但山穀卻發出陣陣回音:“燕晗——燕晗——”
一時間,四麵八方都傳出“燕晗”的聲音,連綿不斷,不絕於耳。東方昱和燕雙飛相互看了一眼,那眼色隻有他們自己懂,是從小培養出來的默契。
不一會兒,穀底有了回應,一塊石頭後轉出一個小的可憐的人影,上麵的人看不清楚他要做什麽,隻聽見從穀底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男子聲音:“誰?是誰在上麵?”
此人話音未落,東方昱和燕雙飛卻驟然睜大眼睛,異口同聲地道:“義父(爹)……”
他們的聲音在山穀裏回**,穀底那人發出不敢置信的聲音:“昱兒?燕燕?”
“義父……真的是義父……”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那隻是未到傷心處!東立昱抱緊燕雙飛,“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與石頭碰撞的聲音清晰可聞。他泣不成聲地望著山穀中的燕晗,英俊逼人的臉上全是痛心,那聲聲義父宛若泣血。
王爺都跪了,毫無疑問,登徒歌帶著眾侍衛也噗通噗通的跪了下來。
“爹……娘呢?……”燕雙飛同樣如此,未曾開口淚先流,喉頭像堵著一塊大石,哽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整個人哭到抽搐,胸口憋疼的氣都喘不過來。
“真的是昱兒和燕燕?”穀底的人發出痛徹心扉的哀號聲:“我的兒啊——”他不知是在捶地還是在拚命捶石頭,發出砰砰的響聲在穀底震**,夾雜著聲聲嗚嗚咽咽的痛哭聲:“兒啊,兒啊……”
山頂上的人在痛哭,山穀裏的人在哭,場麵相當之淒慘,眾人無不生出惻隱之心——這父與子,父與女,已有十五六年不曾見麵了,這時候一見,恍若隔世。
東方昱畢竟是男子,很快收起傷心,他將快哭暈的燕雙飛交給衛雷,果決地道:“我下穀底去救義父,你們保護好她。”
這山穀太高,四麵的山體又刁鑽古怪,輕功不練到絕頂的人即便下去了,也無法上來,就像他的義父功夫也不弱,可卻困在穀底。他或許可以一試。
“且慢!”況鴻霄吩咐手下去砍結實的樹藤,對東方昱道:“這山麵太古怪,還是多纏繞幾根樹藤放下去。”
東方昱倒不反對,義母不會武功,這會雖然未見到人,但錢泰敏先前說過是他們夫婦活著。想到錢泰敏,他立刻朝瑟縮在一旁的錢巡撫看去:“我義父母怎麽在這裏?你是怎麽知道的?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們?”
他的問題猶如連珠炮似的,咄咄逼人,錢巡撫不停的哀聲歎氣:“昱兒啊,先救人要緊,待把人救上來,表姨父再細細的告訴你。”
“咦!”突然,登徒歌發出驚奇聲:“這山體有古怪,你們看。”
眾人順著他的手望下去,原來,剛砍來的樹藤有一根掉了下去,順著鏡子一樣的山麵往下滑落,不用片刻功夫,結實的樹藤斷成一截截……
“奇怪,好好的樹藤怎麽斷了?”有侍衛不信邪,將手中的樹藤再順著山頂滑下去一根,情況同樣如此,這次似乎更糟糕——樹藤竟然有化為齏粉的傾向,碎沫紛紛揚揚的飄下山穀,好似下雪一般。
“看來這四麵山都不能碰觸,不光樹藤。”衛雷扔了一片布巾下去,布巾觸到山壁便粉身碎骨了。
穀底燕晗悲憤的聲音猶如針紮一般,東方昱不能再忍,不管穀底有多危險,他都要下去救人。
他眼眶通紅的替哽咽的燕雙飛擦了擦眼淚,憐惜地道:“飛飛別哭,眼睛哭腫了便不漂亮了,乖乖在上麵等我。”
說完後,他看了登徒歌一眼,轉身義無反顧地向穀底翩然躍下。淡淡的暮色下,輕煙繚繞中,他如雪的白發和黑色流金的華美衣袂隨風展開飄揚,絲絲縷縷在空中形成優美的弧線,若一隻展翅的大鵬向穀底俯衝而去。
登徒歌看了一眼身後的飛龍刹,將每個人的武功評估一番,馬上做出決斷:“編吃前十的跟我下穀去救人,其餘的原地保護燕夫人,或去歡樹藤。”
又對況小候爺和衛雷抱拳道:“麻煩兩位繼續安排人砍樹藤。”不管樹藤斷不斷,對武功高強的人來說,隻需借一點力就夠了,如果樹藤編的夠粗,想必不會斷的那麽快。
衛雷和況小候爺點點頭,說了句多加小心。
登徒歌帶著飛龍十刹下去後,衛雷耳朵忽然一動,他立刻厲聲道:“大家小心,有大批人馬圍過來了,殺意明顯,速度很快!”
唰!況鴻霄玉麵一冷,悍然舉劍,對準欲逃跑的錢泰敏,淡淡地道:“錢巡撫,你想去哪啊?”
“哎,小候爺別誤會。”錢泰敏急忙擺手,誕著笑臉道:“人有三急,本官……我想找個地方方便方便。”
況鴻霄冷冷地看著他,忽爾勾唇一笑,“忍著。”
手持武器的眾人都竊笑起來,不過笑完後,大家立刻一臉森冷的戒備——已經能聽到樹葉沙沙的響聲了,甚至能聽到緊密的輕淺腳步聲。
整個山穀殺意彌漫,一場大戰在即!
錢氏和淩經亙接到錢巡撫送來的急函,看完信函,兩夫妻欣喜若狂,即便因為一身傷躺在**休養,也擋不住這兩夫妻的得意。
似乎所有的晦氣和陰霾一掃而光,錢氏舉高信函一看再看,終於確認這是真的了,終於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老爺,我爹說找到燕雙飛了,哈哈哈!原來燕雙飛真的不在衛家莊啊,害我們白跑一趟。還是爹厲害!”
淩經亙深以為然:“夫人說的是,薑是老的辣,泰山大人手段高超,一擊即中。”
托月季花所賜,淩經亙的臉上還有不少紅點,休養了這麽多日子,居然還未痊愈,可見月季花也是不好惹的。而錢氏不用說了,被丹楹那一撞,撞的暈頭轉向,吐血都吐了好幾次,可見傷了內腑。
但這兩夫妻的命不是一般的長,幾經折騰,甚至被重創,隻要休養一陣後,都能活蹦亂跳的蹦噠,正應了那句“好人命不長,壞人活千年”。
錢氏得意的揚了揚信紙,眯著陰冷狠毒的眼睛,惡狠狠地道:“如今燕雙飛在我們手中,看淩若雪那個小賤人如何猖狂的起來,還不是我要她圓她便圓,要她癟她便癟。”
“嶽父好像沒說抓住燕雙飛啊?隻說找到了她。”
“是沒抓住。”錢氏挑眉冷笑,陰險萬分地道:“可爹說早晚會抓住的,並趁此機會把帝王紫金弄到手,這次南……”
她差點說漏嘴,忙停住話頭看了淩經亙一眼,撒嬌般嗔笑道:“老爺不用擔心,爹為了幫輕煙,已幫我們想好了計策,燕雙飛由他來對付,我們隻需對付淩若雪即可,千萬不要讓羿世子真的娶了她,世子妃之位隻能是我們煙兒的。”
淩經亙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那是當然,煙兒多出色啊。”
與此同時,若雪和衛離正要去柳港,行李和馬車都準備好了,風三娘送他們出門,一群人在大門口依依話別。不料卻見衛風匆匆而至,他素來沉穩如山的臉上有著少見的嚴峻,對衛離和若雪稟報:“少莊主,小姐,衛雷傳回消息,事情有變!”
若雪眉頭一皺,心裏油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衛離眼神溫柔地望著她,伸手將她耳邊的一綹青絲撩回她耳後,氣定神閑:“先聽聽是什麽,不要往壞處想。”
由於衛風的出現,柳港去不成了——這次不僅是燕雙飛失蹤了,甚至連東方昱和況小候爺也搭進去了……
具體情況不明,隻知道衛雷受了重傷,其它的一切都是未知,好像衛雷也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麽情況。
連衛雷都受了傷,且傷的莫明其妙,這事非同小可!無論無何都不能等閑看待。追查南疆人的侍衛也傳來迅息——找到了他們的行蹤。但是,目前這些南疆人好像受到召喚一樣,無一例外全往晁西方向而去。
若雪和衛離決定先不去柳港,左右是要成親的,不急於一時,改道去晁西,尋找燕雙飛他們的同時,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在裝神弄鬼!
就在這個時候,錢氏和淩經亙三顧衛家莊。
這兩夫妻傷還沒好,是被抬著進來的,錢氏臉上的青紫傷痕都還未褪,她竟然都不管不顧了,可見他們是多麽的急切。
“風三娘,這次你該歸還我的女兒了吧?”淩經亙氣勢十足的對風三娘道:“上次的事,我看在衛離的麵上,便不同你計較了。這次你若再敢蠻橫無禮,我一定會去告禦狀。”
“告禦狀?”風三娘看見這夫妻就惱火,一拍桌子便要起身發飆,眼睛還四處搜尋雞毛撣子的身影:“告禦狀我就怕了嗎?”
“風三娘,好男不跟女鬥,別以為我們怕你。”淩經亙胸有成竹地道:“你先把這樣東西交給淩若雪,看她怎麽說。如果她不跟我們回去,我們夫妻二話不說回京城,以後再不來相擾。”
錢氏也連聲附和:“隻要淩若雪說不願,我們便不再強迫她。”
這對賤人夫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風三娘滿腹狐疑。
“怎麽,你不敢嗎?”錢氏捂著尚疼痛的臉,眯著眼挑釁道:“是不是怕淩若雪答應跟我們回去呀,所以你心虛膽怯了?”
淩經亙從懷中掏出一物,讓一旁的丫鬟交給風三娘:“衛夫人,請你將這個轉交給我的女兒,她若是說不回,我這個做親爹的從此便當沒她這個女兒。”
一個石榴紅的荷包很快傳到若雪手中,若雪不緊不慢的打開荷包,隻看了一眼,她就收回眼神,纖細的玉手將荷包攥的死緊,抿著花瓣一樣的雙唇,指甲幾乎陷進肉裏。
“若雪。”衛離慌忙去掰她的手,萬分疼惜地撫著她掌心的指甲印:“手也是我的,虐待成這樣是想我心疼死嗎?”
“衛離,給我一點時間,我要滅了淩家!”若雪清泉一樣的眸子射出凜然的光芒,輕聲吐道:“滅了我就嫁你。”
衛離眉一挑:“那讓我去。”
“不行,你先去晁西救人。”若雪抿緊唇,臉色冷的像結了霜,雪白的貝齒咬著唇肉:“他們抓了姆媽想要威脅我,道我不回淩家,他們便會每天剁掉姆媽身上一塊肉,近乎是淩遲處死她……”
她冷聲道:“我討厭被人威脅!更討厭他們對姆媽的殘忍行為!我會讓他們悔不當初!”
衛離不想讓她去,摟緊她低聲道:“姆媽不是在晁西失蹤的嗎?他們肯定是撒謊,主要是騙你回去,不要上他們的當。”他在暗暗思量,淩經亙和錢氏為什麽非逼若雪回去,是什麽原因使他們如此迫不及待,甚至不擇手段。
“你看這個。”若雪將荷包裏的東西取出來給衛離。
衛離眯著桃花眼粗略一打量,淡然地道:“你的銀鐲子。”這個銀鐲子他記得,是若雪所有首飾中最不值錢的,但勝在可大可小,當初撿到若雪的時候,這個鐲子戴在她腳上,他當時還奇怪來著——明明是個古樸的手鐲,為什麽當了腳鐲?
“不是我的,這是一對子母鐲。”若雪將銀鐲子的陰處指給他看:“我的那個銀鐲子這裏的字不是這樣。這個鐲子,姆媽從不離身,自我有記憶起,她就戴在身上。我的那個……”
她想了想,瞪著衛離道:“那次周羿順走了我的銀鐲子,你便不許我戴了,一直放在首飾匣子裏。”
提起周羿,衛離一臉不善,恨聲道:“他碰了的,聽八哥說他還藏在枕頭底下,誰知道他對著這鐲子起了什麽齷齪的心思?”
“……”若雪很無語,他這是推己及人吧?
若雪到達京城的那一天,迎接的人雖然不多,但其中卻有一位重量級的人物,那便是羿世子周羿。
那時候彩霞滿天,七彩的天空旖旎奇幻,若雪正將頭擱在丹楹腿上昏昏欲睡,馬車驟然一停,她差點從丹楹身上滾下去,正要問車夫怎麽了,卻聽見車外傳來周羿那沒有起伏的聲音:“淩若雪,歡迎你回來。”
噗嗵!這下子,若雪真的從丹楹身上滾下來了。
媽的周羿,若雪狼狽的在丹楹的竊笑聲中起身,正要撩開車簾,想了想,她縮回手,裝作沒有聽到的坐好。
“淩若雪?”周羿等了半天,一沒有見到朝思暮想的人,二沒有聽到魂牽夢縈的聲音,忍不住向前幾步:“淩若雪,你是睡著了還是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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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傳晚了點,不過這章還是蠻肥的,麽麽大家!
李映雪 投了1票(5熱度);15059134503 投了1票(3熱度);catherine333 投了1票;yali1122 投了2票;看閑雲坐 投了1票;亭柯 投了1票;李映雪 送了4顆鑽石;李映雪 打賞了100瀟湘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