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是妻控

看到那個所謂的妖怪的時候,若雪略略有結吃驚,然而,單就人們對那個妖怪的指控而言,那還真不是妖怪。

充其量隻能算是個長相怪異的少年。

其實也沒有多怪異,因為那少年隻是長了一頭銀發和一雙冰眸子,其它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他既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全身黑毛覆蓋,拖一條長長的尾巴不算,還長一張動物的臉孔;更沒有長得像九頭蟲和鬼車那樣不靠譜。

連半獸人都不是。

硬要說是妖怪,那大抵是幻化成人形的妖怪……

若雪初初看到他時,還以為自己看到了東方昱……多看了兩眼後,才發覺不是,這少年的頭發是極炫麗的亮銀色,東方昱則是光澤如玉的發如雪。

不知道是怎麽長成那種顏色的,很拉風很酷。

然後,當那少年不想再看到人們對他惡意謾罵時,他閉上了他的冰眸,這個時候,若雪發現他竟長著銀色的睫毛。

我勒個去!不知道是不是假的?該不會是粘上去的吧?這是若雪腦子裏浮現的第一想法。

丹楹也看見了:“少夫人,他的睫毛好漂亮啊!可惜是銀色的,看起來委實有點怪。”

旁邊有位大嬸聽到了,立即接口:“小姑娘,你不知道吧,妖怪變成人之後,都很漂亮的,比如狐狸精,專門迷惑人的。”

那位大嬸說完後,和周圍的人們一樣,還特意看了看她們,可惜若雪戴著帷帽,冰藍色的紗簾隻撩開了一點縫隙,她看不清若雪長的是美是醜,故而無從判斷她是不是狐狸精……

不過從若雪精美華麗的穿戴上,還有替她格開擁擠的人群的幾名隨侍,大嬸判斷她是位貴夫人。

若雪知道有人在偷偷打量她,議論她,但她早習慣被人指指點點,蜚短流長,好的壞的都不在意了。

此刻她和丹楹置身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身邊的人你推我攘,熙熙攘攘,擁擠不堪。大家都和她們一樣,聽到要燒死妖怪,便奔走相告,呼朋喚友,爭先恐後的想來一睹妖怪的風采。

柴火架在一空曠處,離剛才那條街不是太遠,但轉了好幾個條巷子才到。若雪抵達時,那個銀發少年已經被綁在木樁上,準備接受火刑了。

那少年約摸十六七歲的模樣,被打的遍體鱗傷,鮮血淋漓,一身沾滿鮮血的白衣被撕的破破爛爛,露出他傷痕累累的肌膚,連那頭又酷又炫的銀發上都沾染上不少血跡。

相比他的身體,可能是挨打時抱著頭躲閃的緣故,他臉上的傷痕較少。

隻見少年微垂著頭,銀發如瀑布般傾灑,半掩麵,有一股淩亂而淒厲的美感。火架邊有幾個年紀不一的人,正大聲的喝斥著少年。

“若雪,太陽這麽大,熱嗎?”裏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衛離衣袂輕揚,如入無人之境,風度翩翩的行至若雪身邊,將手中提著的一個小小的草藤框遞給她,又伸手幫她撩開紗簾:“你看,新鮮嗎?”

草藤框裏裝滿鮮嫩欲滴的櫻桃,水光瑩瑩,看起來像沾滿露水,令人饞誕欲滴。

“哪來的?”若雪伸出纖指拈起一小串櫻桃看了看:“真新鮮,像剛摘的。”

周圍人聲嘈雜,天氣漸熱,各種氣味混雜,衛離靠近她:“剛才聽到有人吆喝賣櫻桃,覺得新鮮,想著你愛吃這個,便去買了。我都洗過了,你可吃。”

有衛離在身邊,他身上清爽好聞的男性氣息立刻將若雪包圍縈繞,若雪愜意地吸了一口氣,頓時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旁邊的紛紛擾擾不在,隻覺安心與怡然。

但同樣因為有衛離在,他聚光燈一樣的能力也不容人小覷,立刻有不少人妖怪都不看了,隻專心致誌盯著這個絕塵脫俗的尊貴男子,貪看他俊美無儔的容貌,以及他令人望塵莫及的風華氣度,久久回不過神來。

若雪毫不避諱周圍的目光,將一顆櫻桃喂到他嘴裏,自己也吃了一顆,然後將櫻桃遞給丹楹,指著那火架上的銀發少年對衛離道:“你看看,像妖怪嗎?”

衛離一心一意品嚐著櫻桃的甜美,享愛著嬌妻難得的溫柔,漫不經心的看了那少年一眼,淡淡地道:“即便是妖怪,想必也是最沒用的那隻。”

“就是,一點妖法都不會。”丹楹可算找到知音了:“被人打成那樣,命都快沒了,有這麽沒用的妖嗎?太丟臉了!”

可能是想到自身的遭遇,小姑娘義憤填膺:“想當初因為我力氣特別大,還不是被人稱為妖怪,什麽大力怪……氣死我了!我覺得這個人不是妖,隻是長的怪一點而已。”

先前丹楹急吼吼的喊若雪來救人,打斷了衛離的好事,衛離還記得她的賬,此刻聽到她的憤慨,他一本正經地對若雪說:“明明是個飯桶鬼,怎麽會是大力怪?那些人真是太沒見識了。”

“……少莊主,你……”太可氣了,被戳中痛腳的丹楹,氣的頭發都一根根地豎起來了,可又找不到人報仇,憋的臉蛋通紅。

若雪伸手撫額,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衛離沒這麽記仇的,對屬下也寬宏大量,但在某些事上,他特別喜歡斤斤計較,錙銖必計。

未免丹楹再被衛離補刀,她咳了咳,壓低聲音吩咐丹楹:“你去火架那裏看看,可見機行事,這少年隻怕是得了某種怪病。”

丹楹一聽便懂,轉身像條泥鰍鑽進人群中。

見丹楹離開了,若雪忍不住數落衛離:“丹楹好歹是女孩子,麵皮兒薄,能吃是福,又非什麽大毛病,你這麽打擊她,當心她絕食給你看。”

衛離一派輕鬆:“她要是絕食,該放鞭炮慶祝的是登徒歌,到時我找登徒歌多要些銀子回來,補她吃的和損耗的虧空,雙方皆大歡喜歡。”

“……”看來他早打定主意要訛登徒歌的銀子了,若雪無語極了,原來他的銀子就是這麽賺來的!

“衛少莊主,少夫人,你們了在這裏啊!”

正在這時,有幾個錦衣美服的少女被丫鬟和婆子們護在中間,撥開人群往他們這裏擠了過來。

若雪定睛一看,原來是楚宛琴、朱子衿和陶緋衣。

盡管場合不對,幾個姑娘還是有禮的給衛離和若雪見禮,便連朱子衿都不情不願的向若雪施了個禮,撅著紅唇,聲若蚊蚋:“瑞國夫人安好。”

人家都放低了姿態,若雪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也便笑道:“朱姑娘愈發的美麗了。”

衛離是極不喜歡有人打擾的,一看來了這麽多外人,且姑娘家們話又多,嘰嘰喳喳的想拉著若雪說話,他的臉色都冷了幾分,對若雪道:“好像要開始點火了,你要看嗎?會不會怕?”

果然有人準備了好幾個火把,一一遞給圍著少年喝罵的那幾個人,隻待他們將火把投到架起的柴堆上,火刑便開始了。

陶緋衣和朱子衿見衛離臉色不豫,兩人立刻噤聲不語,假裝把注意力放到前麵。唯有楚宛琴狀似不經意的瞟了若雪一眼,抿了抿櫻桃小嘴,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若雪望著火架那裏,被綁在木樁上的銀發少年依舊垂著頭,一動不動,也不掙紮,好似已經認命了,她頓了頓,轉頭看著衛離,星子般明亮的目光如水般清澈幹淨,卻儼然欲言又止。

衛離美目深幽,溫柔地注視著她,輕聲問:“怎麽了?如果不想看,我們便回去好了。”

若雪還沒來得及說話,楚宛琴已經快速的抬起頭,朝衛離深深施了一禮,大著膽子請求道:“少莊主,此人看起來委實不像妖怪啊,少莊主權大勢大,能不能派個人去問明清況?倘若真是個妖怪,再燒不遲;如果不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權當少莊主日行一善,豈不更好。”

衛離對楚宛琴的話不置可否,隻是問若雪:“你想說什麽?”

楚宛琴見衛離對自己的話恍若未聞,盈盈美眸眨了幾眨,突然又對若雪道:“少夫人,你也一定是不忍心看這少年被活活燒死吧?怎麽說也是一條無辜的人命,少夫人能不能救救他?”

人群忽然喧嘩起來,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哇,燒起來了!燒起來了!”

“妖怪,燒死他!看他以後還怎麽害人!”

“你們說這個妖怪會不會現出原形來,不知道是個什麽原形啊?”

原來,那幾個人已將火把投到柴堆,天幹物燥,星星之火足可燎原,火勢很快要轉成熊熊烈火,不用多大功夫便要將少年吞噬。

楚宛琴不忍目睹,漂亮的臉蛋上露出惻隱之色,又對衛離祈求道:“少莊主,人命關天,再遲便救不回來了,少莊主真忍心看一個無辜之人慘死在眼前嗎?”

不待衛離表態,她繼而又對若雪拜了一拜:“少夫人,求你派個人去問問吧,如果此人不是妖,救下他,會對你有好處的!”

好處?若雪本來派丹楹去查看情況了,但楚宛琴對這個少年異乎尋常的關心,讓她覺得事情遠遠沒那麽簡單,且楚宛琴所說的好處,讓她不解。

楚宛琴對此的回答是:“如果你救了此人,老天自會眷顧你的。”

------題外話------

晚上二更,到時一起答謝,舉爪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