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是妻控

“師娘,若雪她到底是怎麽了?”這聲音純澈悅耳,清若珠落玉盤,卻是眉峰微皺,幽遂雙眸中蘊藏焦灼與擔憂的夜澈。他身著一襲雨過天青色的錦衣,玉冠束發,麵容冷峻,雙唇微微抿著。

假使若雪醒著,一定會瞪眼,師兄,你不是在養傷麽?為嘛跟個沒事人一樣?跟沒事人一樣也就罷了,為毛還是一派光風霽月、宛若芝蘭玉樹的俊逸風姿?

“澈兒,你何時回來的?”風三娘不知道夜澈受傷的事,還以為夜澈真的出門訪友了。

她素來視夜澈為長子,此時見到他頓時就覺得多了一個主心骨:“你回來就好了,我都擔心死了!也不知怎麽回事?從昨晚上起人就不對勁,昏過去好幾次,手按著心口,好像是心口疼,可連夜拿帖子請了王老太醫來,診治一番,老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說身體應該無礙。”

她想起昨晚上若雪倒頭就厥過去的恐怖場麵,眼眶不禁泛紅:“但怪就怪在這裏,若身體無事,她怎麽連喝的藥都吐出來?小臉連一點血色都沒有,隻一晚上,人就脫了一層,六月本就不長肉,想方設法補的一點肉,一夜全沒了……”

王老太醫是祈國首屈一指的名醫,醫術精湛,經驗豐富,他的診斷沒人敢質疑。夜澈白晰的手指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溫和地安慰風三娘,也是安慰自己:“師娘不用擔心,若雪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正要抬步往若雪的內室去,似想到什麽又停了下來,對風三娘道:“師娘帶我去瞧瞧她吧。”

風三娘點點頭,繞過紫檀木雕花鳥屏風往內室走:“折騰了大半夜,直到雞打鳴方好了一些,安睡了沒多大一會兒。”

少女淡雅精致的香閨靜謐無聲,幾縷晨曦從精雕鏤刻的窗欞射進來,為房間增添了幾分明亮的色彩。繡榻上藍色的輕紗帷幔撩開掛在兩旁的銀色帳鉤上,金色的流蘇隨著晨風輕輕**漾。

若雪闔眼靜臥於榻上,氣息輕淺不可聞。

衛離倚坐在她的身邊,手還緊緊握著她美好的纖纖柔荑,素來優雅若謫仙的俊美男子,此時顯得有幾分失魂落魄,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失神的盯著身邊的少女,瞬也不瞬,動也不動,仿若石化。

“他一直就這樣?”夜澈瞥了一眼他們倆人交握的雙手,眼裏劃過一份失落與苦澀。

“趕他走他也不走,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跟傻了似的,隻好讓他呆在這裏。”風三娘輕手輕腳的近到榻前,像沒有看到兒子,俯下身子察看若雪的情形,見她睡得安穩,呼吸均勻,暫時鬆了一口氣:“氣色縱然不怎麽好,但比先前要強多了。”

夜澈也不錯眼的盯著若雪看了半晌,深遂的眼眸深不可測,一眼望不到底,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略一沉吟,他伸出手,想探探若雪手腕上的脈息,一隻白淨如玉的手突然格住他的手,衛離依舊看著若雪,眼光不曾稍移,低沉嘶啞的聲音輕輕的:“別碰她。”

“我替她把把脈。”夜澈語氣淡若晨風,不慌不忙地推開他的手。

衛離沉默著放下手,夜澈閑暇時喜歡鑽研醫藥典藉一類,說不定他會知道若雪是怎麽了。此時此刻,但凡對若雪身體有益的法子,他都願意一一去償試,至於個人恩怨,比不得若雪平安來得重要。

“瑤郡主又來了?”風三娘從**坐起來,愛困地打著哈欠,伸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登時驚訝的顧不得貴夫人的儀態了,張著嘴:“這,這好像是早上了啊?我記得我是中午睡下的啊?”

衛媽媽笑著將床帳掛起:“可不是早上了嗎?不過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啊,我……我睡了這麽久?”睡了快一天一夜,還死沉死沉的,風三娘都覺得自己要變成豬了,心裏記掛著若雪,急急忙忙的下床,又怪衛媽媽:“衛媽媽,你咋不早點喚醒我?你們小姐還病著呢,也不知情況怎麽樣了?”

昨日夜澈來了之後,見風三娘和衛離都是一夜未眠,尤其是衛離,守著若雪,眼睛都沒有合一下,便勸他仁人去補眠,他來照看若雪就好了。

衛離一步都不肯離去,風三娘想著夜澈的話言之有理,都這麽幹熬著也不是個事,可別若雪的病好了,她和衛離又累趴下了,便依夜澈的話去睡了。

想著眯一會便來換下他們兄弟倆,沒料到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早上了。

衛媽媽永遠是那麽不慌不忙,有條不紊,一派世家大總管的穩重作風:“夫人放心好了,但凡小姐有個什麽事,老奴便是敲鑼打鼓也會將夫人敲起來的。”

這便是說若雪沒事,風三娘才覺得提得緊緊的心放了下來,又想起還晾著的周瑤,頓感頭疼:“我們家裏正亂著呢,誰有心思見客啊?這瑤郡主又來添什麽亂啊?”

周瑤可不管人家有沒有心思見她,她這個人向來我行我素慣了,別人的反應從不在她的考量範圍之類。

她也不等風三娘去門,不說風三娘沒來,便是若雪也不見人影。她心裏醞釀著旺盛的怒氣,很想拂袖而去,轉念又想到若這樣負氣離開,以後隻怕甭想來衛家了……

忍字都是一把刀,她忍!

眼角倨傲地斜睨著一旁侍立的衛家的丫鬟,她漫聲道:“你們少莊主和小姐呢,不是都在府中嗎?為何半天不見人影?”

“稟郡主,我們小姐病了,夫人和莊少主正忙著照看,所以才怠慢了郡主,還請郡主恕罪。”丫鬟口齒伶俐,有禮的向她稟報了一通。

聽到若雪病了,周瑤漂亮的玲瓏眼裏閃過一道喜色:“病了嗎?那她病的重不重?患的可否是惡疾?還有沒有救……”

鄭嬤嬤見她喜形於色,連聲音都透著歡喜,趕緊輕輕碰了碰她——人家主子隻是病了,你一副巴不得人家得絕症一命歸西的模樣,你確定病的不是你麽?

周瑤即刻收斂了臉上的喜色,咳了咳,換上凝重的表情,言不由衷的說:“哦,怪不得沒有見到若雪,原來她病了啊,天可憐見的,但願她不要緊才好。”菩薩保佑,但願她永遠不要好起來。

“謝郡主關心,若雪是個有福的,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風三娘搖著一把綴玉綾扇,緩緩走了進來。

兩人寒喧幾句,不等風三娘問明來意,周瑤眼珠便一轉,妝容精致的臉上現了關心之色:“衛夫人,既是若雪病了,我少不得去瞧瞧她,不然也太說不過去了。”

她好心要探病,風三娘卻頗有些遲疑——她並非那種養在深閨不諳事世的婦人,許多事情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隻是不說。那天,她們進宮謹見衛貴妃,阮淑妃將若雪帶去禦花園的事,處處透著詭譎和蹊蹺。

縱使猜不透阮淑妃的目的是什麽,但阮淑妃和端王府的關係不一般,人盡皆知,風三娘總覺得事情不單純,所以對周瑤也起了一絲防範之心。

“衛夫人?有何為難之處?還是若雪不歡迎我?”周瑤雖說不善於察言觀色,但這點洞察力還是有的。

她這樣一說,風三娘倒不好駁她的麵子了:“怎麽會不歡迎郡主?隻是郡主乃金枝玉葉,千金之軀,妾身和若雪也是擔心過了病氣給郡主,再說郡主無事不登三寶殿,怎好為她一個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耽擱了郡主的要事。”

“無妨,我今日來也不為別的,就是來找她的,這會兒正好去瞧瞧她,我也好放心。”

這話倒是大實話,從那丫鬟的口中,周瑤能品出若雪病的極重,而風三娘雲淡風輕的話卻讓周瑤懷疑她是在粉飾?太平,所以想親眼去看看若雪究竟怎麽樣了。

“郡主有心了,那請吧!”風三娘已把醜話說在前頭了,周瑤堅持要去,她也就不推諉了。

若雪不知道周瑤要來,她不比風三娘醒的早。醒來後還很虛弱,見到衛離和夜澈都在,兩人相安無事,並沒有拳腳相加,激戰惡鬥什麽的,登時放下了心口的一塊大石。又見夜澈的傷好似服用了靈丹妙藥般全好了,她竟然一臉淡定,半個字都不多問。

對於周瑤的探視,她無語極了,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在她看來,周瑤隻怕做夢都恨不得親手剝了自己的皮,說是探視,倒不中說是來確認自己死透了沒有。

“若雪,聽說你病了,現在怎麽樣?”周瑤來了之後,佯裝很關心若雪的樣子,假惺惺地道:“前些天不都好好的嗎?怎麽說病就病了?”

說老實話,若雪挺佩服周瑤的,每次和周瑤見麵,都會給她耳目一新,刮目相看之感。打個比方,周瑤就好比一個天生演技差,十分蹩腳的演員,但每次和觀眾見麵,她演技卻猶如受到高人點化,堪稱進步神速。

若雪正在喝粥,由於周瑤來的急,風三娘譴來通知他們的丫鬟隻比周瑤多到一會兒,那點時間,尚不夠夜澈、衛離還有她消化完消息,周瑤就大剌剌的進來了。

沒什麽準備,所以若雪還是倚著軟軟的錦墊,靠坐在外間的貴妃椅上,蔫了巴唧的讓衛離喂她喝粥。

她一醒,衛離擔心她餓壞了,讓人送來碧梗米熬的稀粥喂她。她要自己喝,衛離卻覺得她病了一回後,仿佛變成一碰就碎的水晶了,唯恐她再有個閃失,連她上茅廁都恨不得代勞……

哪裏肯讓她自己吃飯。

汗!若雪覺得他有當奶爸的潛質,養起女兒來絕壁得心應手。

不過渾身實在沒什麽力氣,連揚個手都費力,她也就不逞強了,安心讓他喂投。夜澈也沒有走開,原本在一旁的書房安靜的寫寫畫畫,見周瑤來了,也毫不避諱的過來。

周瑤問的熱切又關心,她也不好表現的失禮:“謝郡主關心。”然後想要起身,衛離卻淡淡地道:“你還病著,莫起來了,郡主自會體諒。”說著,又送過一玉勺熬的濃濃,香氣撲鼻的粥到她唇邊。

衛童鞋,你不要再頑皮了好不好?你確定你這樣的行為不是在為我拉仇恨值嗎?頂著周瑤快噴出火來的噬人目光,若雪默默的咽下粥,隨後便道:“我飽了,你和師兄去吃吧。”

衛離瞧了瞧她的臉色,又看著還剩下大半碗的粥,整個人都要不好了——本來玉碗就小的可憐,這才吃了幾口啊?

以為是粥的味道不香,他自己就著玉碗喝了兩口,感覺和以前是一樣的味道。

“多少再喝一點,或者你還想吃別的?你隻管說,我讓人去準備。”口氣都帶上了央求,儼然一副你要吃龍肝鳳膽都沒關係的模樣。

夜澈嫌他丟人,一派沉穩的走過來,很權威地道:“她身體還虛著,虛不受補,一下吃太多反而有害無益。你隨我過來,讓她和娘陪郡主說說話,說不定會長點精神。”

衛離這才沒有話說,默默地將玉碗裏餘下的粥一口喝光,繃著了一張冷俊的臉正要離去。不妨周瑤突然嬌聲嬌氣地道:“若雪,我今日來,還有一事。”說著,向貼身丫鬟揚了揚手,示意她將手上的錦盒打開:“這是你送給我世子哥哥的東西,我哥哥讓我代他還給你。”

嗯?她的話猶如在平靜的湖麵砸下一塊巨大的殞石,掀起軒然大波!

屋中的氣氛刹時變的微妙起來,要離開的人也不離開了。

周羿?

他會有什麽東西還給若雪?

還是若雪送給他的?

若雪為什麽要送周羿東西?

是何緣故?

這是在場每個人的第一反映,然後他們開始各種腦補,各種奇異的想法接踵而至……

衛離麵沉的如水,冷冷的黑眸中烏雲驟起,仿若海麵被狂風卷起的驚濤駭浪;又好似暴雨即將傾盆的節奏!

夜澈以指碾額,濃密的睫毛擋住半垂的眸子,也遮掩住眸底令人膽戰心驚的深幽。

風三娘小心翼翼地偷覷了兒子一眼,本想說點什麽的,唯恐事得其反,隻好作罷。

若雪麵無表情地望著周瑤,一言不發的瞧著她從錦盒裏取出一隻古色古香的銀鐲子,心裏頓時劈哩叭啦的將周羿罵了個半死:周羿你個混蛋,圈圈你個叉叉,你丫的工作不是好好當你的世子麽?什麽時候改行當八隻手的小偷了?居然順走了姐的一隻鐲子?!

“……小姐。”在一旁侍候的俞媽媽和紫露遽然變色,都驚惶失措地看向若雪。

“若雪,你看看,這是你的麽?”周瑤眼神帶著囂張的得意,桃腮泛紅,似獻寶的將鐲子舉給她看。

接著又不辭勞苦地舉給風三娘看,順便讓一旁的衛離也看到,意有所指地道:“我哥當時說這是若雪的鐲子,我還不信,後來仔細找了一圈,才發現上麵刻有若雪的名字。”

她抿著紅唇,也不把鐲子還給若雪,隻是偏頭笑看著她,目光閃閃爍爍,似淬著毒,帶著刻骨的惡意和妒恨:“若雪,你該不會否認這隻鐲子是你的吧?上麵可是有你的名字喲!這般證據確鑿,你想狡辯耍賴也是不行的,隻不過……”

她頓了頓,好似故意吊人胃口,隔了一會兒才歪著頭,嬌滴滴地說:“若雪,你是什麽時候送的鐲子給我哥的啊?我好想知道哦!還有啊,你什麽時候和我哥好到可以‘私相授受‘了!”

她刻意將“私相授受”這四個字咬的重重的,又提高了音量,生怕別人聽不到。陰險而倨傲的目光挑釁地望著若雪,好像在說:賤人!這次看你怎麽逃脫!

周羿你個小氣鬼!若雪已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這是周羿那廝在報何淑妃的綾帕之仇。

這隻銀鐲子是老款式,做功精美,造型奇特,大小可伸縮調節,鐲子的陰陽暗處還刻著她的名字和幾朵雪花,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

平日她都將這鐲子戴在左手腕,那天在皇宮,周羿正好抓住過她的左手腕,想必就是那個時候順走的——這款銀鐲子隻要微微用力便可拉大,再加上他的動作太快,手法也巧,令她沒有發覺而已。

其實,說起來也要怪她自己,這幾天事兒多,她都沒有發現銀鐲子不見了!

“……小姐……”紫露沮喪的都快哭了,望著若雪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俞媽媽臉色也不好看,這鐲子的確是小姐的,小姐的所有首飾都是她和紫露在經手,本來應該每天清查一遍。奈何小姐有個怪癖,她喜歡在手腕上戴許多首飾,花樣繁多,有幾樣還不讓她們碰,說是秘密。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們並不怎麽注意小姐腕部的首飾,也不會每天清查。

然而,這點馬虎帶來的後果是不可估量!禍事來了——鐲子事小,名節事大!因為這隻鐲子,小姐極有可能會被周郡主扣上私相授受這頂大帽子!

要知道,祈國民風盡管相對有些開放,可該有的禮教也是要遵守的。祈國的青女男女是不允許私相授受的,就連男女私下也是不應該見麵的。

假使兩家關係不錯,兩家的孩子還可經常在一起,但一般男女之間還是要少見麵的好,不然對於女孩子的名聲是很有妨害的。

姑娘家如果總是跟一個男子見麵,會被人家說這家家教有問題,甚至帶累全族的姐妹不好嫁人。真要見麵,也是在正當的場合,比如兩家都接受邀請去別人家做客之類的,比如在勳貴朝臣舉辦的花會上,這種場合,青年男女是可見麵的。

但總的來說,姑娘們會留在後院,男子則留在前麵。

而且,嚴格來說,一對男女訂婚之前,也是不應該隨便留信物的,這就叫私相授受,被人知道那是要戳脊梁骨的,一輩子都休想抬起頭來。家教嚴點的,就該自殺以謝天下!

“郡主。”突然,臉上一片清冷的衛離薄唇輕啟,語氣冷冷淡淡:“想必郡主誤會了,若雪與端王世子本來便是兩個陌生人,何來私相授受一說?還請郡主謹言慎行,休要胡要亂語的壞了若雪的名聲。”

風三娘也沉著臉道:“瑤郡主,這其中恐怕有誤會,我們家孩子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

她絕對不相信若雪會幹出送鐲子給周羿這種事情,不說若雪尚未開竅,根本不懂男女之情,便是因為衛離,若雪也不可能會幹出這種荒唐的事。

“衛夫人,衛大哥,我懂你們的心思。”周瑤一臉善解人意,語氣卻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但事實勝於雄辯,鐲子就擺在這裏,難道我哥哥會說假話誣蔑若雪嗎?”

她抬高下巴,神情傲慢地望著若雪;“俗話說:白的說不黑,黑的說不白,隻要若雪是清白的,我還能冤枉她不成?”她轉頭看著衛離,一臉誠摯地道:“衛大哥你要相信我,我決無冤枉若雪之意,隻是希望你們不要被她乖巧的外表蒙蔽了。”

“郡主說笑了。”在風三娘和衛離開口之前,若雪麵色平靜地道:“我從來沒有送過什麽東西給羿世子,更不用說銀鐲子了。”

周瑤向她搖了搖手中的鐲子,一臉鄙視和輕蔑地道:“這鐲子難道是我的?”

“郡主,這鐲子的確是我的。”

若雪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在視男女私相授受為大無恥的古代,這罪名一旦兜上,恐怕她這輩子隻有去廟裏古佛青燈的渡此殘生了。因此不容周瑤再挑撥離間,一派落落大方,坦**無畏地道:“但是郡主可知道,前幾日我上街,被扒手將此物偷了去,一直到今天都未能尋回。”

“你胡說!”周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揚高聲音道:“我哥哥怎麽可能是扒手?再說像這樣的銀鐲子,我們王府裏成山成堆,有什麽好稀罕的?”

“我可沒說羿世子是小偷,都是郡主在說。”若雪微微一笑,氣度清雅又從容:“我本來還挺高興羿世子幫我尋回此物,誰知被郡主誤會了。”

“哼!”周瑤抿唇譏諷地笑著:“我哥哥言道是你送他的,可沒提到什麽小偷!”

“郡主,你這是惡意栽贓。”衛離微勾起唇,嘴邊緩緩泛起一股冷笑:“若雪的鐲子丟了好幾日,我們全家都知道,我們都可以是證人。至於羿世子所謂的若雪送給他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出來做證?”

“衛大哥,你好糊塗,既是私相授受,怎麽可能會有證人?”

周瑤將鐲子重新放回錦盒,紅唇微彎,皮笑肉不笑地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樣可不是辦法,要不我們將鐲子送官吧?讓官府來證明到底是若雪丟了鐲子,還是她將鐲子送給我兄長了。”

周瑤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隻要送了官,不管若雪的鐲子是真丟了,還是送給了哥哥,她的名聲都毀了。百姓才不會管什麽真相不真相,他們隻管看熱鬧,傳播自己感興趣的流言。

這貨就是個不消停的,整個一不作死就不會死星人,若雪以手托腮,淡淡地覷著周瑤洋洋得意的模樣,真想一腳踹她到天邊去,省得她在這裏傷害自己的眼睛。

她在心裏冷冷一笑,本來上次是看在周羿救了自己的份上,才放過周瑤,沒想到這娘們不知死活,非要來招惹她。看來以前的教訓還太輕了,讓她以為自己是好欺負的,這次幹脆滅了她算噠。

至於周羿,從此恩怨兩清,誰叫他救了自己,卻又居心叵測的順走自己的鐲子。

望著風三娘和衛離,還有從頭至尾沉默不語的夜澈,她裝模作樣的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道:“娘,要不,我們就聽郡主的,報官吧。”

“看,還是報官好,可以早點洗清若雪的清白!”周瑤覺得若雪中了自己的計,心裏不知多美了,隻差仰天大笑了。

忽然,一個仆婦忙不迭地跑來:“夫人,少莊主,端王世子駕到,衛總管招待世子去前廳了。”

周羿來了!

“我哥,他,他怎麽來了?”周瑤心一慌,差點將失手將手邊的茶盅打翻——周羿這兩天不在京城裏,她以為他最少還有個幾天才回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前廳。

周羿著一襲華服,頭戴玉冠,正麵色寡淡的喝著茶,聽到衛總管稟道因為小姐病了,所以連郡主帶夫人等都移駕到小姐的院子裏去了的時候,不禁怔了怔,問:“病了?前些日子不是活蹦亂跳的嗎?怎麽就病了?”他覺得像若雪那樣的人,應該是不會病的吧?

“……”衛總管覺得這話不好答,人又不是神,怎麽可能不會生病,想了一會兒才說:“人吃五穀雜糧的,哪能不生病。”難道世子你不生病?

周羿默默地想了想:“請了太醫嗎?怎麽說?”

“……”衛總管卡殼,他一介總管,就算關心小姐的身體,具體的情況也是答不出來的。

周羿看了衛總管一眼,覺得他真不稱職,想他家的八哥,隻要問他問題,就沒有不知道的,連螞蟻今天幹了什麽,他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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