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想什麽呢？”孫晨問完看到李平的黑眼圈，“謔”了一聲，“昨晚又熬夜啦，林場最近沒啥著急的事吧。”
李平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要說什麽。
李先林在旁邊坐下，麵無表情地補充說:“打電話呢。”
立馬引起桌上其他人一陣善意的哄笑。
何悅回來的時間要比她說得早兩天，李平接到消息後早早地就趕去車站接她。
“都說了我自己坐車回鎮上就行，你這是從山上下來的？”
李平開著車，眼睛專注地望著前麵，“嗯，昨天在林場值班。還說我呢，不是讓你現在市裏歇兩天嗎？”
李平說著沒忍住偏頭看她一眼，又飛速收回目光，小聲說:“瘦了好多。”
何悅為了能早點趕回來，把行程不斷壓縮這快一個月的時間接連到處奔波，每天風吹日曬地跑好幾個廠子，想不瘦都難。
兩人回到林場正好趕上飯點，何悅一隻腳剛踏進門，大家就已經熱情地喊她快進來，各種問候招呼。
楊阿姨給她和李平各盛了碗湯放在手邊，李平接過來但沒第一時間喝，而是專注地看著何悅。
何悅喝完以後舒服地呼了口氣，“還是在家裏好啊。”
楊阿姨追問，“湯好喝嗎？”
“好喝！比飯店裏的還好喝！”何悅說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大家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怎麽了？”
其餘人都偷笑，隻有小金忍不住跳出來說:“是我小李哥大早上起來熬的！我也覺得好喝，嘿嘿，要是以後天天能沾上小悅姐的光喝到就好了。”
何悅驚訝地扭頭看向李平，後者早就已經抬起碗把自己給擋起來了。
“好啦好啦，快吃，都不許說了，要不我們小平飯都要不敢吃了。”楊阿姨適時地站出來替李平解圍。
眾人也知道李平臉皮薄都不再打趣，轉而說起別的話題，就在李平剛剛鬆口氣的時候，忽然感覺旁邊有人靠過來，小聲飛快地說了句，“謝謝師兄。”
李平隻覺得霎時間，萬籟俱靜。
吃完飯後，何悅迫不及待地向大家宣布了自己帶來的好消息。
“我覺得我們可以在林場內部選址建立一家造紙廠。”
“造紙？”
“對，因為紙品是加工鏈條最短的竹製成品，砍伐之後隻需要經曆打竹漿到沉澱濾紙這兩三個步驟就能直接出品，而且銷路也是最穩定的，畢竟幾乎每個地方都有紙品相應需求，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擔心銷路問題了。”
“這個可行！”
孫晨和李先林等人紛紛說好，他們之前頂多想到了把竹子加工成竹簽竹棒或者進行編織雕刻做成玩具半成品，還真沒想到能夠開一家造紙廠。
“其實一開始我也想的也是做一些能夠零售的竹製品去買，但是後來我走了江浙的很多地方，發現做這種類型的手工品，雖然成本低容易上手，但是對於咱們林場來說不管是地理位置還是市場交通，都並不具有優勢，而且咱們林場後麵還會有四期有五期，既然想要轉型開拓新的領域，那我們不如步子邁大一點，一次做到位，這樣也省得以後隨著我們後麵的不斷擴建，竹子產量再次飽和或者過剩後還要重新去尋找別的出路。”
“小悅說得非常對！咱們林場的最終目標遠不止於現在的三期，如果隻是做零售的成品半成品，其實本質上和現在這樣單純出售成品竹是沒有什麽區別的，如果我們能夠有一家自己的造紙廠，那就是從根本上在解決這個問題。”孫晨說。
何悅很開心孫晨能夠這麽支持她的想法，繼續說道：“如果我們要建廠的話，那麽要麵對的主要就是關於投資和技術引進兩個問題，錢方麵，盡量不要影響現在林場的擴建工作，我額外申請到了一筆鄉鎮企業補助，資金很快就能到位。至於技術方麵，我還沒有拿準主意，現在有兩條路可供我們選擇，一個是我們直接從代工廠高薪聘請技術員過來，但是這樣最後要給對方分紅，我們的利潤會降低，另一個就是我們直接找關係一次性引進然後買斷技術，再請員工去進修，這個屬於一勞永逸但是缺點就是花費的時間肯定要長很多。”
孫晨認真聽完後，說道：“先不著急，不能一口吃出個胖子來，畢竟建造一個廠子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隻是能夠確立這個目標就已經夠了不起的了，至於如何解決技術的問題，我們可以再算一下成本利潤，參考一下其他成熟造紙廠的經驗，慢慢決定。”
散會後，孫晨特地留到最後，喊住何悅。
“怎麽了孫主任？還有什麽問題嗎？”
“之前你沒在就一直沒顧得上和你說，現在看來可能就是天意吧，趕巧了。”
何悅被孫晨說得雲裏霧裏，疑問地看向他。
孫晨微微一笑解釋說：“是好消息，我前不久才向林業局申報了今年暫緩上報營業額，這樣一來相當於給你的公司拿到一批無息貸款，如果後麵建廠要用的話，你手頭也能鬆快點。”
何悅簡直喜出望外，“這可真實太好了！謝謝孫主任！”
“你真正該謝的其實另有其人，還是小平提醒我我才想到的這一點的，行了，現在也沒什麽事了你們小年輕趕緊去敘敘舊吧，從你回來到現在你倆還沒機會單獨說兩句呢，你是不知道啊，你不在這些日子，有的人是魂都要沒了。”
孫晨說完就趕緊撤了，留下何悅在原地又驚訝又臉紅。
等她離開會議室後，發現李平和李先林居然就在前麵的空地上等她。
“李叔，師兄？你們沒走啊。”
“等你呢，快上來吧，回李叔家，給你做羊肉火鍋吃。”李先林難掩開心地喊道。
何悅心一暖，笑眯眯地應著，“好嘞！”
她和李平坐在後麵的兜裏，紅色的小三輪載著他們平穩地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李平怕她掉下去，胳膊搭在何悅背後虛虛護著，問道：“剛剛孫主任怎麽還把你留堂了？”
何悅第一反應，是想到孫晨打趣地說有人魂不守舍的事情，偏頭看了李平一眼，笑著說：“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