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悅後來又和孫晨開了好幾次的會,在李平的幫助下,參考了很多小型造紙廠在建廠之初是如何進行的技術引進,幾番取舍之後,何悅選擇了第二種辦法,一次性引進和買斷技術。

“反正,現在距離大批竹材麵世還有很長的時間,況且我們選址建廠和購入設備也需要時間,正好可以先派人去學習,同時慢慢加蓋工廠,這樣兩邊都不耽誤。”孫晨給出自己的建議。

李平也說:“其實想想,我們要是高薪聘請技術員過來再給他們分紅,技術受製於人不說,錢其實花費得要更多。主要我還是覺得,這種技術方麵的東西最好還是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裏,要不根本也不安心,對方要是想毀約隨時說走就走,我們的工作就徹底癱瘓了。”

何悅拍板,“行,那我們就選第二條路。這樣的話我們就必須抓緊時間趕緊招聘技術工人,這樣才能安排後麵的培訓環節。就是,要等補助的錢先下來啊。”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錢就是舉步維艱,可偏偏這事還急不得,因此建廠的事情就隻能先停留在計劃上,無論是正式動工還是招聘都要等資金到位才能開始,於是何悅的工作重心隻能先再次停留在三期擴建的工程上來。

就在這時,傳來一個對於林場眾人來說天大的好消息。

“小平!!”

孫晨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時,李平正蹲在林場裏檢查竹子的生長狀況,聽到聲音後,李平站起身,看著匆匆忙忙跑到眼前的孫晨疑惑問道:“怎麽了孫主任?出啥事了?!”

孫晨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神秘兮兮地說:“來人了,你快去看看。”

“來檢查的?還是那個合作商?”李平拍拍手上的土,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摸了把額頭上的汗,“一定要我去嗎?我這裏還有一小塊沒有弄完。”

“那行吧,你忙著。”

李平看孫晨的架勢,還以為是什麽非常重要的人要去迎接,沒想到會這麽好說話,愣愣看著孫晨的背影呆了兩秒後,搖搖頭繼續做自己手裏的工作。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李平正單膝跪在地上仔細地檢查一棵竹子的根部,忽然一片陰影籠罩過來。

李平抬眼一看,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光站在他跟前,他看不清,還以為是孫晨去而複返,眯了眯眼,一邊仔細看一邊起身說:“孫主任,你……”

等他站起來,後麵的話瞬間卡在嗓子裏,李平整個人徹底傻在原地,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這才幾年不見,就認不出我來了?”來人笑著說。

還是李平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笑容,李平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隻是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不覺已經染上了哭腔,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好像瞬間回到了小時候一樣。

“胡主任!!”

胡勇張開雙臂,重重地抱了一下李平,而後稍稍拉開距離,更仔細地上下打量他一遍,欣慰地說:“黑了,也壯了!”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李平還隻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小少年,幫他們找回被搶走的工具,每次看見他都會熱情地打招呼,後來小少年長大遇到了在人生重要的岔路口上迷茫猶豫,深夜前來找他,後來勇敢地遠赴他鄉,再見麵已經是挺拔優秀的青年了。

其實直到李平考上大學,胡勇都沒有把他說想要回來建設家鄉的諾言真的放在心上,倒不是質疑李平的能力,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李平太優秀,所以胡勇一直認為他會有更大更遠的前景,而不是困在這十萬大山之中。但偏偏這個孩子真的回來了,從這座大山裏飛出去的鳥變回種子重新紮根回了這片土地。

“您這是,原來剛剛孫主任說來人了是你要回來了啊!您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李平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很長一段時間裏,他跟胡勇都隻是電話聯係,胡勇忙,他也忙,雖然兩人相距實在不算遠,但時間總是錯開。

“您這次回來,是休假來看看嗎?”

胡勇搖頭,“不是休假,我們要重新成為同事了,小李同誌,以後多多關照啊。”

“真的啊!!”李平簡直不敢相信,傻乎乎地使勁捏了自己一把,“那真是太好了!大家都知道了嗎?!”

“現在都知道了,我來之前隻告訴了你們孫主任,到了以後跟大家都已經見過麵打了招呼,找了一圈沒找到你,你孫主任說小李指導員在忙沒空,讓我自己來。”

胡勇溫柔地幫他拍拍身上的土,“還有多少工作沒做完?不行等下午再說,咱們先去吃飯。”

“差不多了,咱們走吧!”李平開心地和胡勇往外走。

往回走的路上,李平建議道:“去我家吃吧。”

“先去食堂吧,讓我嚐嚐現在林場的夥食怎麽樣。”

晚上李平還想邀請胡勇去他家,但確實林場交代的事情實在太多,隻能作罷。

“哎呦,你胡叔叔就在林場又跑不了,以後天天見麵呢,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倒是慢慢要好好跟你胡叔叔告狀你是怎麽熬夜不吃飯的。”

“那我先走了啊!明天見!胡叔叔!”李平一聽這個趕緊溜之大吉。

回家以後,跟李先林聊天的時候,李平才知道了胡勇為了這次回來到底犧牲了多少。

“這些還是孫主任和村長偷著跟我說的,你胡叔叔這些年在度假區那邊做得非常好,再加上他的資曆完全可以回去以後競爭副局長,所有人也覺得他一定會回去,畢竟你胡叔叔在基層幹太多年了,組織上把他調到煙霞山去,其實就是存了給他鍍金的意思,後來他確實也去了……”

“可胡叔叔當年離開,完全是為了給咱們李家坡拉來更多的資金,他是為了李家坡才走的,不是為了鍍金!”胡勇當年麵對的各種不為人知的壓力,李平已經窺得一二,所以他一點也接受不了胡勇要被這麽功利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