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你躺下,俺給你敲一會兒背!”蘇琴邊說邊動手,雙手輕輕地推倒他。推倒他之後,她拉直了他的身子擺好了他的腿。“敲背、按摩對身體是有好處的,能使人神經鬆弛、肌肉放鬆,能使人睡眠好!來!讓俺敲!”說罷,她的兩個拳頭一上一下很快地輪番敲打在太平身上。“你是我的情人,像玖瑰花一樣的女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讓我在午夜裏無盡的消魂,來來來來來來——”蘇琴邊敲邊唱。
突然,太平迅速地、用力地翻身,他把蘇琴壓在身下。按著他伸出雙手死死地卡住她的脖子,最後他吼道:“俺要奸殺你!2001年7月俺在五裏侯奸殺過王琴!2002年7月俺在五裏侯奸殺過高琴!2003年7月俺在五裏侯奸殺過李琴!2004年7月俺在五裏侯奸殺過韓琴!2005年7月俺在五裏侯奸殺過姚琴!2006年7月俺在五裏侯奸殺過吳琴!2007年7月俺在五裏侯奸殺過蘇琴!2008年7月俺在五裏侯奸殺過蘇琴!2009年7月俺在五裏侯奸殺過蘇琴!蘇琴!蘇琴!蘇琴!俺要奸你!殺你!奸殺你!”
蘇琴被卡得手亂抓腳亂蹬,一會兒她的臉色就變成了死人的臉色。她的眼睛翻了一會兒後半睜半閉,她陷入昏迷境地。
見蘇琴已被“奸殺”,流著口水、顴骨通紅、臉上掛著古怪笑容的太平一頭倒下,然後呼呼大睡。
57
蘇琴醒來時覺得脖子有一點兒痛。
脖子為什麽會痛呢?她努力尋找原因。她想起來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她是無法忘記的。畫麵清晰而真實。她昏迷了多長時間?她抬頭看鍾。此時時針指向二十三點十五分。她記得自已在二十二點三十分的時候開始為太平敲背。二者相減,她算出她大概昏迷了四十分鍾左右。人家在洞房花燭夜雙飛雙宿心中充滿了幸福,而她則心中充滿了悲傷;人家洞房一刻值千金,而他們一個在昏迷一個在死睡。想到這兒,她傷心地哭了。“嗚嗚!——”哭泣埋葬幻想;悲傷萌發怨恨。“嗚嗚!——”她感到孤單;“嗚嗚——”她感到弱小。
她哭,她泣,她哭泣;她抽,她搭,她抽搭。她哭泣抽噎,她抽抽搭搭。如此折騰了一夜,弄得她兩個眼淚腫得如桃兒一般。天亮時她停止哭泣。她離開床鋪坐到凳上,空調開著,她覺得冷;她覺得自已是一個外人,不敢隨心所欲關空調。於是她抱著膀子。困憊使她低下了頭,她的頭枕在臂上。她打了一會兒盹兒。屋外的人的走動聲驚醒了她。她估計聲音是保姆發出的,因為這聲音具有小心翼翼的特點。她打開房門,從門口探頭看了一下,果然不錯,保姆正在客廳裏忙碌。她雙手端著一個盤子,裏麵擺滿了早點,顯然,她正在為主人們準備早餐。
“阿姨!”蘇琴音色甜美,她不敢正視她。
“新娘子,再睡一會兒吧!別起得太早!太平呢?”保姆邊忙邊問。
“太平在睡覺!不睡了,七點半了,睡不著!”蘇琴說話時有一點兒心虛,仿佛做了賊一般。
“新娘子,再睡一會兒吧!儲總在睡覺,還沒有起來呢!這幾天他太累了!”說罷,保姆朝樓上看了一眼。
“俺睡不著!”蘇琴覺得保姆是一個值得信賴、依靠之人。
“你的精神真好!”保姆笑容古怪,“大多數新娘子不睡到九十點鍾是不會起床的!俺結婚時,第一天睡到十點多鍾,第二天睡到九點多鍾——多睡一會兒吧!沒什麽事多睡一會兒吧!”保姆一個勁兒地勸道。
“俺睡不著!”蘇琴背過身去,因為眼淚在她的眼眶裏打轉。
這時,從不遠處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蘇琴不知道誰來了,保姆沒看一眼便知道是誰來了。
“儲總來了!”保姆小聲地說。
得知來人是儲總,蘇琴緊張的心情逐步消除。她又想回房間,又怕回房間,心裏矛盾,猶豫不決。時間一分一秒、不知不覺地過去,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久一個高大魁梧、臃腫肥胖的男人就出現在兩人麵前。
“儲總早!”保姆和儲總打了一個招呼之後轉身就走,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進了廚房。
“俺大早!”蘇琴低著頭說。
“閨女早!”儲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試圖通過眼睛獲取一些信息。
“俺大,俺想去公司上班!”蘇琴強忍悲痛說。
“奇怪!奇怪!”儲總邊說邊點了一支熊貓牌香煙。他吸了一口煙之後過了一會兒才從鼻子裏吐出。
“俺大,俺想去公司上班!”蘇琴態度堅決。
“可以啊!”儲總又吸了一口煙,這一回煙是從口中吐出的。“太平犯病了吧?‘二五’東西扶不上牆!俺知道他經不住折騰!折騰後他準犯病!”儲總看到蘇琴腫得如桃兒一般的雙眼以及眼睛中的淚光後說。
聞言,蘇琴簌簌淚下。
“閨女,走,俺帶你出去兜風!散一散心!”儲總心生憐憫之情。他認為在太平發病時不宜把她留在家中,把她留在家中她的人身安全無法保證。
“太平怎麽辦?!”蘇琴心情好轉。
“先看病!這件事俺會安排的!”儲總胸有成竹。
“俺娘——”蘇琴欲言又止。離開家、太平,她怕婆婆怪她。
“這個俺會跟她解釋的!走吧,出去兜兜風,散一散心!”儲總伸出大手推了她的後背一下。
蘇琴被推動後決定出去。於是,二人一前一後往樓下走,蘇琴在前,儲總在後。二人很快就下了樓。二人下樓後,儲總去自家車庫開車。過了一會兒功夫,一輛嶄新的“廣本”就開到了蘇琴的麵前。儲總打開副駕駛座位旁邊的車門請蘇琴上車,她很聽話,俯身鑽了進去。
未出村子時車速不快。出了村子上了國道後轎車如野馬一樣狂奔。儲總搞汽車裝璜、修理時學會了開車,那時他三十七歲。今年他五十一歲,開了多年的車,他已經是一個老駕駛員了。儲總在很多時候用一隻手開車,另一隻手關鍵時候用一下。另一隻手主要用來做手勢。他為了化解兒媳婦的煩惱和怨恨打開了話匣子。
“閨女啊,你要學會忍耐!世上的人十有心中有不足之感!美中不足!世上的人十有希望人生重來,這樣就不會犯下各種各樣的錯誤。假如人人能夠具有第二次生命,那麽人人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成為聖人。世上許多人有緣無份,世上許多人無情偏要同床共枕!世上哪一天沒有眾多的呻吟聲?世上哪一天沒有眾多的抗爭人?有時雙方曠日持久地爭鬥;有時雙方魚死網破、你死我活迅速地結束戰鬥;有時雙方處於冷戰、膠著狀態;有時雙方大戰稀有、小戰少有、摩擦時有。許多人的人生離不開苦鬥、惡鬥。因為他們早被命運選中,命運早已將他們釘在十字架上!他們遭受磨難難以忍受,他們在十字架上**、狂號!俺就是這樣的人!”儲總說罷看了蘇琴一眼,蘇琴在他看她時也看了他一眼。她眼中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