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綁架人質

黃昏,西邊的天空,初上天幕的晚霞,在向人間展現完那一身美麗嬌嬈的衣裙後,開始逐漸在夜幕的帷幔浸潤下,向西山的山坳裏退去。當夜幕開始合攏時,退下山去的晚霞依然把最後的餘輝撒向夜幕的邊緣,讓夜幕的黑色裙擺鑲嵌了一道美麗的七彩裙邊。

晚風夾帶著新春的暖意,輕拂著大地上一切事物。

朦朧中的大竹縣城,在晚風中晃動著古老城牆上的塔樓的模糊身影。

在靠近城關村不足一裏路的地方,在通往大竹縣城的路邊,散坐著兩個少年。這兩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李國亭和趙二虎。他們乘著夜幕的掩護,在這裏等待早晨從這裏進城,去私塾讀書的城關村大戶馮世友的兒子馮登科的歸來。

在靠近城關村的村頭一座稻草堆旁,還隱藏著一個人,他就是馬飛,馬飛專門觀察村裏的情況,若有什麽意外,他好及時通報前麵的李國亭和趙二虎知曉。

路上,不時有人經過,他們或兩三成群,或騎馬趕車,在夜色裏,匆匆地從城裏出來往回趕,誰也沒有注意路邊這兩個少年。

過去一個人,不是他們要等的人,過去一個人,還不是他們要等的人,看看天色,就要完全黑下來了。還不見那一老一少的身影出現在前麵的大路上。李國亭不免心急起來,他轉過臉去,對坐在自己身邊,伸手撿起地上的小石子放在手上玩耍的趙二虎說道:“三弟,別玩了,這麽晚了,那兩人早該來了,你要不到前麵看看,要是看見他們過來,趕緊跑回來告述我,要是他們再不回來,我們就不用再等了,那他們一定是住在城裏了。”

趙二虎起身扔掉手裏的石子,說了聲:“好,我去前麵看看。”就往前麵大路上走去。

李國亭伸手摸摸藏在自己褲腰裏的那把匕首,警惕地注視著路邊漸漸稀少的過路人。

這時,一個推著獨輪車的人從他身邊走過,那人看了一眼坐在路邊的李國亭,就走過去了。

突然,才往前走了沒多遠的趙二虎急急忙忙地折身返回來,對李國亭說:“大哥,來了。那兩人來了,就在前麵的路上。”

李國亭馬上站起來,伸手從褲腰裏拔出那把匕首,藏在自己的身後。他有些緊張,這是他平生第一次當綁匪。真的,他還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情。還未動手,那心就跳的‘嘭嘭’的。於是,他自己安慰自己到:“李國亭啊,李國亭,怎麽成了膽小鬼了。你綁的是你最恨的財主的兒子,搶的也是他們不義之財。這也需要害怕嗎。幹大事,就要狠心,就不能害怕。你不是還要為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報仇嗎?怎麽現在害怕了呢。”

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李國亭把牙一咬,心一橫,對趙二虎說:“二虎子,幹他娘的。一會他們走到我們身邊,我對付那個老頭,你就上去用褲腰帶把那個小的綁了,記住,把那塊我給你的包銀元的白布塞進那小子的嘴裏,別讓他喊出聲,幹完,就跟著我走,聽見了沒有?”

“大哥,聽見了,我綁了那小孩,就跟著你走。”趙二虎說道。

“手腳要利索,動作要快,不能在這裏耽誤時間,這條路上來往人多,稍有耽擱,我們就泡湯了。”李國亭再次叮囑趙二虎。

“嗯,記住了,大哥,你放心,我的手快著呢。”趙二虎說到。

“那是,你小子偷都偷的那麽快。還能慢嗎。”李國亭笑了一下,說道。

就在他們倆人說話的功夫,前麵的大路上出現了一個騎馬的少年,他旁邊走著那個為他牽馬韁繩的老頭。

這爺倆怎麽也沒想到,今晚,就在他們村頭,還會有人敢綁架他們。平時都是這樣回的家,從來也沒發生過什麽不測的事情。老頭也就沒了戒備的心裏,

老頭一邊牽著馬韁繩,往前走著,一邊嘴裏還哼著小曲;

那個趕集的小妹子啊,

你的家啊住在哪裏?

哥哥我實在是愛你啊,

想跟著你回到你的家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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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別動,小心要了你的命。”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猛喝,一個黑影瞬間便從路邊躍起,撲到老頭的身後,緊接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頂在了老頭的腰部。

正在搖頭晃腦,唱著小曲的老頭兒被這一聲猛喝,嚇了一跳。唱小曲的聲音戛然而止。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感覺到自己的腰部有一個尖尖的像刀子一樣東西頂上來,趕忙說:“別、別動手。你們是什麽人?要幹什麽?”

李國亭把聲音往低壓壓,帶著濃厚的鼻音威脅道:“我們是土匪,你們被我們綁架了。”

一聲土匪剛出口,老頭兩腿一軟,差點摔到在地上。

“土匪,土匪,你們要幹什麽?”老頭牽著馬韁繩的手發著抖,說著。

李國亭把手裏的匕首使勁往老頭的腰眼部位頂了一下,鋒利的刀尖,刺破了老頭的夾襖,直頂到裏麵露出的粗布襯衣上。

“老實點,聽我們的話,別亂說,跟著我們走,就不殺你,敢吱一聲,一刀結果了你。”李國亭對老頭說道。

“我聽。我聽,跟你們走就是,可千萬別傷害小主人啊。你們說什麽。都聽。”老頭服起軟,對李國亭說道。

“走,牽著馬,往這邊的路上走。”李國亭繼續用匕首頂著老頭的腰,指著旁邊的一條窄窄的田間小路,命令到。

就在李國亭逼著老頭把馬牽過來,往旁邊那條他們早已選好的田間小路上走時,埋伏在一邊的趙二虎快速地躍起身,一把就把騎在馬背上的馮家小公子馮登科拉下來。緊接著,還沒等馮登科喊出聲,就把李國亭給他的那塊白布硬塞進馮登科的嘴裏,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褲腰帶纏在馮登科的雙手上,反背著,綁起來。

“大哥,好了。”趙二虎頭上冒著汗,雙手緊握著馮登科手上的褲腰帶,對李國亭說道。

“走,快走,往前走。”李國亭說道。

他們剛走過村子,後麵,在村頭一直觀察情況的馬飛就趕了上來。

“大哥,前麵一切正常。”來到李國亭身邊,馬飛小聲對李國亭說道。

“好,我們快走。”李國亭說道。

三個人借著夜色的掩護,押著這一老一少,就來到離村莊不遠的一處廢棄的,長滿荒草和荊棘的磚瓦窯。

進了黑乎乎的磚瓦窯,李國亭命令那老頭坐在地上,讓馬飛解下自己的褲腰帶,把老頭的雙手也反綁起來。嘴裏塞上布條。不讓他出聲,讓後,把手裏的那把匕首交給馬飛,讓馬飛看著老頭。又過去幫趙二虎把馮家小公子推進磚瓦窯裏。

受了這場驚嚇,馮家小公子哭泣起來。他身體蜷縮著,發著抖,依靠在老頭的身上。

幹完這一切,李國亭額頭上也冒出了汗。他還是有些害怕,畢竟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幹這種事。心裏沒底。他有些不放心地走出磚瓦窯,躲在窯口,四下張望了一番。看有沒有人發現,或者有什麽人跟來。

磚瓦窯外,除過晚風吹動荒草引起的‘嘩嘩’聲,再沒聽見其它什麽聲音,遠處,夜幕下的村莊恬靜而沉寂,炊煙從村莊裏升起,偶爾也會傳過來幾聲狗吠和老牛的‘哞哞’聲。

李國亭這才放下緊張的心,重新走走進磚瓦窯。他把馬飛拉過來,小聲問:“二弟,下一步怎麽辦?”

馬飛說:“大哥,我都想好了,那個小子的馬背上有書籍和紙張,還有筆。我寫上一封信,讓二虎給他們家送去。管保他們乖乖地把銀元送給我們。”

“靈嗎,兄弟,這事我可沒幹過,這是第一次啊。”李國亭說道。

“放心吧,大哥,他們會把銀元送來的。我們拿了銀元就走。鬼知道是我們幹的。”馬飛胸有成竹地說道。

很快,馬飛就從馮家小公子騎著的那匹馬背上的褡褳裏,取出紙張和毛筆,又摸出一截蠟燭和洋火,躲進廢棄的磚瓦窯裏麵,寫了一封敲詐信,交給站在磚瓦窯門口的趙二虎,叮囑到:“三弟,你乘著天黑,溜進村裏去。把這封信放到馮老財家的門口,放完,就趕緊回來。記著,別直接往這裏走,你到外麵繞一圈,看看後麵有沒人跟蹤,沒人跟蹤,再回來。”

趙二虎把那封信揣進懷裏,說道:“二哥,你就放心吧,這點小事,沒問題。準辦好。”

李國亭也走過來,拍了一下趙二虎的肩膀,說道:“三弟,千萬留意啊,辦完,快點回來。”

“嗯,大哥,放心吧。我走啦。”說著,趙二虎就告別李國亭和馬飛,一貓腰,從磚瓦窯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