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窈被昨日李承楷和三皇子的一番鬧劇逗得心情舒暢,一大早就出門看鋪子。

在董良的操持下,幾個鋪子有條不紊地日進鬥金,最近又開出了米店油店。

編好的商隊已經南下出發了,就看幾個月後能帶些什麽東西回來。

她才從馥蘭堂出來,就聽見一陣整齊腳步聲,接著大街上傳出尖叫。

丁香透過車窗往外看,不禁麵色發白:“小姐,好多官兵!”

“官兵?”江舒窈連忙湊到窗前。

隻見禁軍們跨步而來,肅立在街頭,鎧甲在日光下閃爍著冷硬的光芒。

“聖上有令!緊急街禁!”

為首的金驍騎在高頭大馬上,舉起禁軍令牌高呼,數百名禁軍同時動作,瞬間將繁華的長安街行人往外趕得一幹二淨。

“哎喲,這是怎麽一回事啊,生意又不能做了。”

眼看著一個個排隊付賬的客人都被趕走,一旁的胭脂鋪掌櫃痛心疾呼,金驍一個眼刀過來,他頓時閉了嘴,老老實實關上了大門。

江舒窈知曉應當是宮內出事了,她正準備命馬車回府,金驍認出是英國公府的馬車,帶著“哐啷哐啷”的鎧甲聲親自走了過來。

“車內可是江小姐?”他敲了敲車窗。

“正是。”丁香看了眼江舒窈,趕緊扯開簾子。

“金大人,”江舒窈巧笑嫣兮,“大人辛苦了,我正要命車夫駛回府裏。”

金驍點點頭,猶豫了一瞬,又低聲道:“回府後千萬小心,宮中生變。”

他仰起頭恢複了公事公辦的樣子:“還請江小姐速速離開。”

“是,”江舒窈神色不變地笑著放下窗簾,隨即沉了臉色,趕緊吩咐車夫往回趕。

皇帝昏迷,宮中能生什麽變?

無非是奪位之變罷了。

這次真是出大事了!

回到府後,去上朝的江雲廉還沒回來,江舒窈坐立不安,又差暗衛去打探了下,發現幾乎上朝的官員都未歸來。

全都被扣在了宮裏……

待到晌午,才有一名李偃珩的暗衛傳來消息。

“司長說,雲廉將軍在宮中安好,請主子不必過多擔心。”

江舒窈緊緊攥著的手這才放鬆了下來。

李偃珩……

“你們司長還好嗎?”

她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暗衛愣了一下,隨即低頭:“屬下隻是傳遞消息,不知其他事情。”

“好,你回吧。”

江舒窈卸下了渾身力氣,靠在椅背上無力地笑了笑。

從來都是這樣,隻要他不想讓她知道,她就什麽都不能知道。

兩人都已經沒關係了,她還這麽巴巴地關心他做什麽呢?

她下意識摸上平坦的小腹,木樨在一旁見了,關切地問:“小姐,是不是餓了?您一上午滴米未進呢,先用些飯吧。”

江舒窈回過神來:“少用一些吧。”

也不知兄長什麽時候才能回來,萬一出事,她總要保持好體力。

這一等就是一天,外麵的街道百步就穿插著一個羽林軍,這般戒嚴,在江舒窈的記憶中還從未有過。

到了深夜,江舒窈還坐在生著炭火的廳內,見她腰酸難耐,木樨忍不住揉捏勸道:“小姐,不如先回去歇息吧,這樣等下去何時是個頭?”

江舒窈搖搖頭,前世根本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她心底揣揣,總覺得有極大的壞事發生了。

一眾下人也隻能和她一起愁眉苦臉地等著。

燈花挑了一次又一次,寂靜的夜裏終於傳來了一絲動靜。

“哥哥!”

江舒窈坐了許久,腿都麻了,她不顧儀態地走上前門。

江雲廉在陰影中快步踏來:“怎麽還未休息?”

他眼中都是紅色血絲,江舒窈抓住他的衣袖收口:“我怎麽睡得著,宮裏如何了,今日金驍帶著禁軍封街,給我說宮裏出了大事。”

江雲廉滿臉疲倦,歎了一口氣:“確實是大事,二皇子反了。”

江舒窈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二皇子?

反了?

她重活一世,險些都忘了還有二皇子這號人了。

無他,實在是二皇子本來就是宮女所生,在宮裏宮外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且常年稱病臥床,一應活動都不參加。

前世直到最後,這位體弱多病的二皇子被皇帝封了了閑散王爺,在京城內吊著半條命,聽聞一直也未娶妻。

未想到這一世皇帝病重,這位皇子居然跳了出來。

她滿肚子疑問:“二皇子無甚根基,怎麽會反?”

江雲廉滿臉凝重:“二皇子不是要反,是不得不反。”

他坐在桌前,江舒窈趕緊給他端上一碗鋪著滿滿肉片的麵。

“哥哥你今日在宮內待了一日,趕緊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我們慢慢說。”

江雲廉眼睛都餓綠了,他在軍中養成了不拘小節的性子,接過麵來便風卷殘雲地將一海碗麵吞下了肚。

“哥哥慢些,切莫噎著了,這裏還有糕點。”

江舒窈見兄長這狼吞虎咽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腦海裏不由得蹦出李偃珩之前吃麵的優雅模樣。

她甩了甩頭,將此人甩在腦後,重新給江雲廉推過去一盞杏仁酥。

“呼……”江雲廉填飽了肚子,這才繼續剛才的話題,“今日上朝我們才知曉,聖上昨日就蘇醒了。”

“昨日不是秋耕?”江舒窈驚訝道,“我記得二皇子沒參加秋耕。”

江雲廉點點頭。

“二皇子在養心殿為聖上伺疾,太子和三皇子回宮後流水似的往養心殿走了一趟,晚上還是二皇子在龍榻旁,結果今日上朝時就傳來消息,昨夜二皇子預謀行刺,聖上受了重創。”

他頓了一下:“今日聖上還見了我們一麵,隻是還很虛弱,二皇子暫且被關押在宗人府。”

江舒窈還是不解:“哥哥方才為何說二皇子不得不反?他這樣行刺聖上,豈不是必死無疑?”

前世二皇子都苟且到了最後,怎麽這一世反而像是被逼上了絕路。

江雲廉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他放低了聲音,輕聲和江舒窈說:“這話隻我們倆說,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他眼神一瞟,身邊的侍女們都關上門窗退了下去。

江舒窈見他如此陣仗,更加屏息凝神,隻聽江雲廉道:“我今日才第一次見二皇子一麵,他長得與太子十分相似。”

江舒窈皺眉看著諱莫如深的兄長,感覺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他們是兄弟,長得相似不是很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