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窈從宇浴桶裏站起來時,還覺得有些懵。

反九派的手居然直接伸到了姬長老的勢力裏。

“你真的是?”

她蹙眉看著麵前糅合著稚嫩和老成的香櫞,眼中帶了三分疑慮。

“你那日見到茄婆婆,是因為劉二哥……”

香櫞見她疑心,直接一口氣說出了茄婆與江舒窈初見那日的細節。

“這些都是茄婆婆派我來時同我說過的。”

她抿嘴乖巧地笑著,嘴角兩個小梨渦分外可愛。

江舒窈心中大定,舒了口氣,嗔了她一眼。

“方才真的嚇死我了,以為你是姬長老派來害我的。”

香櫞為她披上裏衣,嗬嗬笑著:“小姐平日就當我是尋常丫鬟就好,否則可要露出破綻了。”

“嗯。”江舒窈點點頭,看到桌上擺放的糕點,想到了白日裏準備找茄婆幫的忙。

“如今有一事,還想請你們幫忙。”

香櫞抖開她濕漉漉的長發,給她抹上桂花油:“小姐請講。”

“我有個認識的人,想從西麵爬山逃出去,需要給他準備些幹糧和水囊。”

江舒窈想了想,沒有告訴香櫞是誰。

這是陳立的秘密,她不能就這樣泄露了。

“這個好辦。”

香櫞聽了,稍一思索就應了下來。

但她又抬頭盯著江舒窈,麵露不解:“不過他為什麽要爬山?為了防止族人這麽逃脫,九夷族可是專門養了鷹來盯梢的。”

江舒窈愕然:“是南麵那棟房子裏的鳥嗎?是專門養的鷹?”

果然!她就知道沒這麽簡單!

香櫞點頭道:“沒錯,都是專門培養的,看起來不像那種大鷹,眼神可尖了。”

她停下手中動作嚴肅地朝江舒窈看去:“小姐,爬出去的法子是行不通的,外頭也是連綿的深山,搞不好還有虎豹,是誰要出去?我們也許有門路可以幫他。”

江舒窈一時犯了難,不過想到反九派勢力那麽大,她還是決定信她們一次。

“是我那個男寵,他是被擄進來的。”

香櫞聞言露出了不符合她純真外表的曖昧笑容。

“原來是他呀,小姐不早說。”

她捂著嘴,古靈精怪地朝江舒窈眨了眨眼:“他之前在姬小娘那邊時還幫過我們反九派一個在男寵裏的人,我們肯定幫他。”

“你們難道有什麽逃出去的門路?”江舒窈連忙追問。

香櫞也不瞞著她:“有,精銳部隊裏有我們的人,你那男寵會武的,到時候讓他混在裏麵,跟著出門采買就行。”

江舒窈意外得了這個路子,到了晚上,依舊假借著寵幸的名義把陳立留在了自己屋內。

陳立本就沉默寡言,聞言也沒說什麽,隻是又對江舒窈表示了一番感謝。

陳立的危機基本上解決了,江舒窈現在隻有一心對付芸娘給自己下的任務。

她倒是問了大長老的事,可是反九派的人也不知道太多。

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句人盡皆知的。

大長老腿腳不好,平時深居簡出,十幾年沒人見過之類的。

江舒窈沒有辦法,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死命練習如意術再說。

這日下學,她收起姬瑤給的冊子,看了看身旁空無一人的座位。

自從那日姬瑤說回家參加家宴後,就一直沒來上課。

江舒窈去問夫子,夫子隻說姬瑤稱病了。

她也不好去姬家問,看了看手裏那本翻卷邊的冊子,最後還是壓在心底回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江舒窈剛用完飯,白玉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翡翠見狀訓斥她:“咋咋呼呼的!有什麽事要緊成這樣?”

“小姐,快去祭祀場,今日要進行大處刑,所有人都得去看的。”

白玉上氣不接下氣地吐出這句話,翡翠也驚得挺直了腰杆。

“大處刑?”她似乎也慌了起來,連忙抓住白玉的胳膊,一疊聲問道,“你在哪聽的?怎麽沒一點風聲呢?”

白玉“呼哧呼哧”喘著,一張嫩臉漲得通紅。

“方才出去時,見到人都聚在祭祀場那塊,我問了才知道的!”

她跺了跺腳,拉起江舒窈的手就往外跑。

“小姐快走,若是遲了可要挨罰了!”

翡翠也一臉嚴肅,江舒窈被她們簇擁著快步往祭祀場走去,一路上大大小小的道路都是人。

她來了九夷族這麽久,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麽多人。

“出什麽事了?”她聽到身邊的人在小聲交談。

“聽說這次大長老也要出來,不知道是什麽大事,快走吧。”

兩人一臉諱莫如深的模樣,江舒窈暗暗蹙眉。

這幾日風平浪靜的,反九派也沒告訴她有什麽事,這是突發了什麽大事,不僅動用了全族刑罰,還連大長老都驚動了?

到了祭祀場,早已是人山人海。

江舒窈遠遠的就瞧見明嫿坐在祭祀場最前方,臉色還有些憔悴,芸娘忠心耿耿地站在後麵,一臉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人群。

姬長老和所謂的大長老倒是不見蹤影,她擠在人堆裏,豎著耳朵聽著周圍人的談論聲。

都是竊竊私語的猜測,沒一個說到點子上。

江舒窈借機環顧左右,發現擁擠在場子裏的幾乎都是女人。

這麽失衡的男女數量,九夷族是怎麽保持繁衍的呢。

正想著,一道渾厚的鼓聲響起,眾人瞬間都停止了交談。

祭祀場上,墜滿鮮豔羽毛的高牆後麵緩緩步出幾人,抬著各種刑具架子來到了場中央。

“哎呀,不得了,上刑了!”

隨著旁人的低呼,江舒窈看著刑具後麵跟著的侍衛和押送的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怎麽會有姬瑤?

見到台上被押著的五六個人,台下的九夷族人霎時都**了起來。

“這麽多人啊,這是幹了什麽?”

江舒窈也想知道,這是幹了什麽?

她知道九夷族一向珍惜自己的族人,畢竟人口繁衍不易。

台上其他幾人有男有女,她隻認識姬瑤,姬瑤好歹也算是姬家人,又在平心書院修習如意術,可現在居然也是一副吃了苦頭的模樣。

看到姬瑤臉上紅腫的傷痕和手腕上露出的斑斑血跡,江舒窈掐緊了手。

姬瑤,你到底出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