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蔓延在陽城的大街小巷中,夜幕降臨後,陽城最寬廣的南北主道上猶如繁星降臨般,各種輝煌的燈火鱗次櫛比地亮了起來。

街頭巷尾被璀璨的花燈照耀著,熱鬧的花燈節就此拉開了序幕。

人流從四麵八方湧來,江舒窈看見絡繹不絕的人群,不由得將懷中的江鏘玉抱得更緊了些。

“哇,那裏有大金魚!”

江鳴珂眼尖地瞧見街道盡頭的碩大金魚燈,興奮地大叫起來。

“別亂動,聽爹說完。”

燕桁把她緊緊按在懷中,嚴肅地告誡道:“今日人多,拐子也多,別光顧著看花燈,把自己丟了,若是發現爹娘和下人不見了,一定要趕緊大叫,要是叫不應,就在路邊找個鋪子待著,等爹娘來接,不許亂跑,知道了嗎?”

兩個團子點頭如搗蒜,知子莫如母,江舒窈見狀就知道他們的心早就飛到花燈身上去了。

“好了,指望三歲的孩子能懂什麽呢?”

她嗔怪地看了燕桁一眼,又堅定地吩咐身後跟著的李福和刺史派來的下人們。

“勞煩李……管事和其他人多把眼睛盯牢些。”

燕桁被她瞪了一眼,反倒甘之如飴,他板著臉對著空氣吩咐。

“都盯緊了,若出半點差池,提頭來見!”

這是在對暗衛們說話了。

“爹、娘,好了嗎?咱們快去吧。”

江鏘玉明顯已經等不及了,小身子一扭一扭的,小手直直指著遠處的金魚燈,恨不能長出翅膀飛過去。

“好了好了,小著急蛋,我們走。”

江舒窈連忙給燕桁使了個眼色,兩人抱著孩子慢慢走進大街,身後李福也急忙揮手。

“都跟上,都跟上,前後左右地給咱圍起來,要是主子們受到一點磕碰,小心扒了你們的皮!”

他心中叫苦不迭,每年這種什麽燈節廟會,都是容易出事的地方。

刺史本來要派軍隊清街,可主子不同意,一定要給小主子一個完整的體驗。

這可苦了做奴才的,恨不得長上八隻眼睛八雙手,時時刻刻黏在他們一家子身上。

兩個團子一走進大街,就被滿眼的繁華迷了眼。

在花燈映照下,商鋪的招牌幌子在夜風中搖曳,墜著的泛光流蘇熠熠生輝。

各種小吃攤點排成了長龍,攤主們一邊吆喝著,一邊熟練地做著各種美食,空氣中彌漫著讓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香味。

不僅是兩個孩子,就連燕桁和江舒窈兩人從小到大也未曾見過如此美景。

雲州的風俗習氣和京城大不相同,滿眼都是稀奇的玩意兒。

街上的人許多都著了盛裝,還有些頭上簪花彩繪的,把江鳴珂的眼睛都看直了。

“娘!我也想在臉上畫小兔子!”

她瞧見一個十來歲的少女臉上畫著白色兔子的紋樣,登時鬧著也要。

江舒窈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有畫兔子的商販。

“把孩子給暗衛們吧,我們倆也去好好玩玩。”

燕桁盯著路過的年輕眷侶們看了半晌,正好借此機會遊說江舒窈和自己去過二人世界。

“不好吧,人太多了。”

江舒窈麵露猶豫,燕桁見她眼底有些動搖,於是趁熱打鐵:“就讓暗衛跟在後麵,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就把手裏的江鳴珂塞給了出現在身後的衛三。

衛三:……我就這麽從暗衛變成了奶娘。

江舒窈想了想也是,燕桁的暗衛都訓練有素,有人能從她手上搶孩子,但從暗衛手上絕對搶不走。

“行,那你們乖乖的,有事再叫娘,知道了嗎?”

她也把手中的江鏘玉塞到一旁的衛四手上。

燕桁見到孩子脫了她的手,火速把她拉進了自己懷裏。

“別這樣!都是人!”

江舒窈耳朵尖又紅了。

不能這樣的,她這樣一直縱容燕桁,他怎麽舍得離得開她?

她摸了摸心口,吃過藥後,蠱蟲被壓製了,隻要不是太過於激烈的感情,就不會影響到她。

燈火搖曳,一下子晃花了江舒窈的心。

要不就,趁著這難得的機會放縱一把。

燕桁牽著她的手一下下摩挲著,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撓著她的心。

“別當著外人的麵……”江舒窈的聲音弱了不少,她輕輕地反握住燕桁的手,感受到手心裏的力量後,燕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李福跟在後麵,不禁再次感歎。

自從這次找到郡主後,主子臉上的笑容都變多了。

一路在人流中慢慢走過五顏六色掛滿花燈的枝頭,人群突然變得舒朗了許多。

“主子,前麵有一塊空地上有燈影木偶戲表演。”

前方探路的暗衛回來向燕桁稟報道。

“木偶戲?”

江舒窈順著暗衛指引的方向墊腳望過去,她的身高在雲州人裏算高的,輕而易舉便瞧見了不遠處布置精巧的木台。

“黃夫人,這燈影木偶戲是咱們陽城花燈節的傳統節日了,十分精美,您與老爺可以去瞧瞧。”

身後的刺史府下人十分有眼力見地湊上前介紹道。

“看完木偶戲再往前一會兒,估摸著到了戌時,就可以瞧見花魁遊河了。”

京城河流不多,江舒窈還未見過花魁遊河的場景,頓時來了興趣。

“走,先去看木偶戲,待會再去看花魁。”

燕桁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想看,果斷執起她的手就往木台走去。

越靠近木台,那精致華麗的布景就越是引人入勝。

江舒窈知曉為何這木偶戲前麵還要加上“燈影”二字了,台上立著的木偶們外層還套著一層燈殼,因此不管是高達數尺,還是小巧玲瓏,所有的木偶都如同會動的花燈一樣,看上去既璀璨奪目,又栩栩如生。

隻是江舒窈嗅著空氣中的味道總覺得有些奇怪。

花香、食物、煙火香氣、路人的脂粉氣中夾雜著一股油脂敗壞的味道。

她自生育後就發現自己對氣味十分敏感,燕桁和周圍的暗衛們都說聞不出來,可她就是聞到了。

“怎麽了?很難受嗎?我們換個地方?”

見她不停地抽著鼻子,燕桁投來關切的目光。

江舒窈看了眼水泄不通的台前:“算了,一點味道罷了,許是誰不愛沐浴呢,這裏人多,別再生事了。”

她擺了擺手,此時台上“喀嚓”一聲響,眾人的歡呼聲霎時震耳欲聾。

伴隨著悠揚婉轉的絲竹之聲,幕布緩緩被拉開,台上的木偶栩栩如生地動了起來。

那股子怪味,也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