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木偶戲比去年好看多了,我瞧著,這魯班主的木偶們又精巧了許多,他真是個神人啊!”

“是啊,你看那牛、那仙女,我的媽呀,牛角和發絲兒做得那樣真真的,還在發光!我看我家那頭牛都沒這牛長得像樣,這還是個假的。”

“你不說我還沒瞧見,這仙女,肌膚賽雪,鬢發烏黑,哎,去年我去外地走親戚沒瞧見花魁,你給我說說,那花魁有這木偶仙女好看不?”

“那你這不是瞎問,那花魁是活色生香的美人,木偶哪能……”

江舒窈忍著怪味,聚精會神地看著台上精彩的木偶表演,卻被一旁閑聊的兩人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兩個短衣打扮的年輕男子,此時津津有味地品著木偶戲,嘴上閑話已經聊到了那富有盛名的花魁身上。

“哎哎哎,快瞧你左邊,有個仙女似的人物,可不輸那花魁!”

兩人聊著聊著,其中一個人突然瞥到了江舒窈被燈火映照的柔美側臉,頓時瞪大了眼睛,眼珠子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媽呀,咱們陽城也有這種美人啊?我的乖乖。”

江舒窈婀娜有致的身段在生育後更顯風韻,更妄論雲州氣候養人,她的肌膚瑩白如玉,這幾日又有燕桁滋潤,更是顯出嬌美無骨的迷人風采。

也不怪兩個年輕小夥看呆了眼。

燕桁耳力驚人,縱使中間隔著江舒窈,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立刻側過頭來,目光如炬地射向兩個年輕人。

他那充滿刀光劍影的目光哪是兩個尋常小夥能招架住的,兩人頓時知道自己冒犯了不該惹的人,趕緊縮著脖子一溜煙躲出了人群。

“好了,不過是看看罷了,我穿得整整齊齊嚴嚴實實的,還能攔著路人不讓看不成?”

江舒窈聽見燕桁心氣不順地深吸了幾口氣,連忙笑著去撫他的胸口。

溫暖的光打在她的臉側上,隨著她手上的動作傳來一股香風。

燕桁心中的火下去了,別處的火又霎時上來了。

“磨人精!淨會勾人!”

他攬著江舒窈細腰的大掌緊了緊,難耐地摩挲了兩下。

“分明是你……”

江舒窈感覺到身旁人體溫的升高,瞬間緋紅了一張臉,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

燕桁再也忍不住了,將她一把帶出人群,繞到木台一側,湊在無人的陰影下就抱著她,細細研磨上了溫柔的唇瓣。

“唔。”

影子在光下纏繞了良久,江舒窈才麵紅耳赤地從燕桁懷中掙脫出來。

“你!這裏到處都是人,孩子們就在那兒呢!你就不能忍忍!”

她生氣地跺了跺腳,燕桁卻猶如一隻偷吃到葡萄的狐狸,笑得眼都眯了起來。

“都在看木偶戲,誰在看你?孩子們都在看呢!”

他雙手不老實地摸上江舒窈的臉,被她輕輕掰過去,果然,江鳴珂和江鏘玉正在衛三衛四肩上騎著,隨著木偶戲的情節不斷張嘴驚呼,恐怕早已把爹娘望到腦後了。

江舒窈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她使勁瞪了燕桁一眼:“你不許再強迫我,不然從進來開始咱們就率先踐行當初商量的事!”

她說的是回京後帶著兩個孩子入江家,與他再無關係一事。

燕桁見把人逗狠了,連忙擺正臉色道歉:“好好好,對不起,我再也不做了,消消氣,我們回去看木偶戲。”

江舒窈卻躲開他來牽她的手:“不去了,快要結束。”

其實是她不想聞那股怪味了,離了舞台後,怪味也散了些。

也許是那舞台和木偶的材料散發的,南境這邊許多樹木都有味道,她也認不清。

江舒窈沒放在心上,木偶戲很快就結束了

“快走,去瞧花魁了。”

“走走走!搶個好位置!”

紮堆的人群一窩蜂地散了開來,從江舒窈麵前飛似地流過。

“要去看嗎?”

燕桁見江舒窈精神沒剛才好,還以為自己真的惹她生氣了,不由得又有幾分小心翼翼。

“娘!我聽到路人姨姨伯伯們說花魁好看,是在河裏跳舞的,咱們去看吧!”

江舒窈原本不想去湊熱鬧,抵不住姐弟倆指揮著暗衛們把自己扛了過來,嚷嚷著要去看美人。

“小沒良心的,誰還能美過你們母親?”

燕桁笑著伸出手指點了點江鏘玉的額頭,江鏘玉立刻撅起小嘴:“天下美人那麽多,總不能瞧了娘就不讓我瞧其他人了吧。”

李福見主子和孩子其樂融融的,也跟著湊趣:“嘿喲,小少爺這話說得可真是厲害了,年紀輕輕的,抱負可不小啊。”

他是燕桁身邊的老人了,這般說話就像個慈祥的長輩一樣,也沒人覺得不妥。

“行吧,去看花魁,免得你們長大了說娘心眼小,不給你們看美人。”

江舒窈被兩個孩子逗得笑了起來,自己也對那傳得神乎其神的花魁有了幾分興趣。

一行人行至河邊,兩岸早已摩肩接踵地堆滿了人。

燕桁幹脆直接摟著江舒窈跑到了岸邊的屋頂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河中早已停好的大花船。

這花魁也沒讓人久等,奏了一曲樂後,伴隨著空靈的歌聲便猶如一朵盛放的牡丹般從花船中輕盈地舞了出來。

即使隔著一層麵紗,也能從她秋水般清澈的雙眸和曼妙的身姿中看出來,這是個姿色不俗的尤物。

江舒窈在京中見過那麽多女子,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將柔媚與脫俗結合在一起的人。

她不動聲色地瞟了燕桁一眼,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花船的方向,一顆心不由得沉到了穀底。

是了,燕桁以後若是登上那個位置,身側這樣的美人隻會多不會少。

她是渴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就算沒有蠱毒,她與燕桁也注定走不到一起。

這般想著,江舒窈暗暗捏緊了手,提醒自己不要沉溺在這幾日虛假的美好中。

她索然無味地看完了花魁舞蹈,強撐到了花魁出場結束。

花船上燈還亮著,眾人等了良久卻沒等到任何動靜,於是紛紛以為今日的花燈節目結束了,開始散開往回走。

燕桁帶著江舒窈跳下屋頂,一直帶著姐弟倆近距離看花魁的衛三衛四也回來了。

“娘,我困了,抱抱。”

江鳴珂在衛四懷中揉著眼睛向江舒窈伸出手。

“給我吧,辛苦你了。”

江舒窈笑著朝衛四點了點頭,伸手準備從他手裏把江鳴珂接了過來。

就在這時,突然不知遠處是誰喊了一聲:“花魁灑銅板了!快搶!”

流動的人群一下騷亂了起來,開始瘋狂地往回躥動。

“保護主子!”

李福尖細的聲音響起,江舒窈下意識就想去把江鳴珂搶過來抱在懷中。

人流的力量實在太大,瞬間將一團人衝得散了開來。

身後不知是誰撞了她一把,直接將她撞得身體一歪。

手中的江鳴珂直直落了下去,瞬間便被洶湧的人群吞噬裹挾著消失在了眾人眼裏。

“鳴珂!鳴珂被帶走了!”

江舒窈霎時目眥欲裂,瘋了似的朝燕桁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