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鳴珂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她用力地蹬了蹬小腿,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全被捆著,隻能彎腰縮在冰涼潮濕的地上。
老爺爺是壞人!
她混沌的小腦袋驚恐地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十分後悔自己沒有聽娘親的話。
“嗚嗚嗚,娘親你在哪?快來救珂兒。”
望著身邊大大小小的幾個昏迷的孩子,江鳴珂害怕地哭了起來。
哭聲回**在陰暗的地窖裏,襯著牆壁邊放著的幾個花燈竹架,顯得異常瘮人。
“快別哭了,那老頭兒心狠手辣,你哭聲大了他會來割你舌頭的。”
江鳴珂抽抽嗒嗒地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雙垂著的大眼睛露出了一點希望。
“大姐姐,”她看著自己對麵一個編著彩色辮子,十二歲大小的少女,“大姐姐快救我出去。”
彩辮少女嗤笑了一聲:“哪來的傻瓜蛋。”
她扭動了一下身子,江鳴珂這才發現她也被捆著手腳。
“你也是被吃糖騙來的?”
有了人陪著,江鳴珂沒那麽害怕了,她撲閃著眼睛問道。
彩辮少女臉上浮現出一點羞怒:“什麽吃糖?那是騙你這小孩兒的,本……我隻是不小心踩了個陷進……”
她說到一半,看見江鳴珂懵懂非懂的神色,霎時泄了氣。
“和你這小屁孩說這些做什麽,反正現在都被關在這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人來救我們。”
“我爹娘會來的。”
江鳴珂奶聲奶氣地答道。
“大姐姐你叫什麽?我叫珂兒。”
“我叫明語珊,”明語珊沒好氣地看著江鳴珂,“你爹娘是誰,連我的侍衛都沒找到我,你爹娘能找到?”
她聽了江鳴珂的話,忍不住細細打量了她幾眼,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奶團子似乎也身世不低。
就頸上那掐絲瓔珞圈,用料都是上好的寶石,連她都沒怎麽見過。
這瓔珞圈是雲州刺史為了賠禮道歉特意上貢的,燕桁心安理得收了,轉手就給江鳴珂戴上了,能被他瞧上眼,確實價值不菲。
“我爹娘……就是我爹娘啊……”江鳴珂嘟著嘴使勁想著,“哦!我爹是黃老爺。”
她謹記著江舒窈的囑咐,沒有說出燕桁的身份,而是說出了他們一家對外的假身份。
“黃?”明語珊想了一圈,並沒有想到雲州這邊有什麽家世顯赫的黃姓。
罷了,可能就是個小商人吧。
她歎了口氣,看來也不指望這小孩的爹來救了。
“待會那老頭來了,你千萬別說話知道了嗎。”明語珊扭動了一下身子,皺眉囑咐江鳴珂。
“看那邊那兩個,舌頭都被割了,半死不活的,感覺也快死了。”
江鳴珂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遠處花燈竹架旁還躺著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嗚……我不哭……”
她的眼睛一下又泛起了淚光。
“壞爺爺為什麽抓我?我不認識他。”
她忍著淚意問明語珊,明語珊皺眉想了想,用下巴往一旁側了側。
“他是個變態,用人皮做燈籠。”
竹架旁的桌上隔著兩盞美人燈,即使沒點亮,在黑暗中看過去也隱約看得到那精致秀麗的眉眼。
栩栩如生,仿若真人。
“海菜花、白菜花,我的小囡囡快回家……”
地窖裏突然回**著模糊的童謠聲,待到樓梯上的木板被掀開,歌聲霎時清晰了起來。
花燈老頭哼著童謠,拎著一盞小狗燈走了下來。
“小囡囡,來,阿爹給你做的小狗燈。”
老頭詭異地笑著,把手中的小狗燈放在了大氣也不敢出的江鳴珂麵前。
他手中火折子把地窖內的燈盞都點開後,昏暗的地窖一下變得亮如白晝。
明語珊緊緊抿著嘴,一邊緊張地看著老頭,一邊給江鳴珂使眼色,讓她千萬不要出聲。
江鳴珂死死忍著心底的恐懼,把身子蜷縮在了一起。
她記得,娘給她鞋上的兔兔裏麵也藏了藥粉。
老頭看見她的動靜,隻寵溺地笑了一聲,便站到了竹架前,把地上兩個昏迷不醒的孩子舉了起來,一邊比劃一邊嘀咕。
“胖了點,矮了點,罷了,這胖的再餓兩天。”
他把兩個孩子拋到一邊,從桌下拖出一張充滿怪味的皮。
若江舒窈在這裏,肯定就能發現,她看木偶戲時聞到的怪味就是這裏散發的。
那是一張被剝下來後鞣製了好幾遍的人皮,油脂凝固,顏色怪異。
老頭把皮拖出來鋪在桌上,拿過油燈懸在上方慢慢移動著細細查看,未想到油燈中燈花跳了一下,他還來不及移開油燈,一滴熱油就濺到了皮上。
“該死!”
老頭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甩開油燈,扯過一塊布小心翼翼地拚命擦著,脆弱的皮卻直接被擦爛了。
看著破了一塊洞的皮,老頭大發雷霆,直接在地窖中瘋狂跳腳。
“該死該死!囡囡在等我,我沒時間了!”
他狂躁地來回踱步,目光瞥在明語珊身上,眼裏突然迸發出精光。
“這裏還有一個,嗯……”
見他摸著下巴過來,明語珊如臨大敵,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懼,尖聲嗬斥起來。
“你想做什麽?我可警告你,我爹殺了你就和殺隻螞蟻一樣容易!”
怎料這句話不知怎得,把老頭激發地更為癲狂了。
“螞蟻?哈哈哈!”他仰頭大笑,粗糙的手一把攥住明語珊的頭發,把她拖在地上走了兩步。
“我們都是螞蟻啊,我的囡囡,不就是被當成螞蟻殺死的嗎?囡囡、囡囡。”
他瘋瘋癲癲地笑著,不顧明語珊的尖叫把她拖到了製燈桌邊,操起一把染血的尖刀就往她臉上比劃。
“這張臉不能破,不然太可惜了,從哪裏劃開呢?從這裏?”
“放開我!不然誅你全家!”明語珊麵對著血腥撲鼻的刀尖已然被嚇破了膽,她拚命掙紮著,差點就從老頭手中滑走了。
“不乖!我的囡囡才不會這樣哭鬧!”他怒瞪著雙眼作思考狀。
江鳴珂急死了,她的小手終於在兔兔頭上扣到了藥粉包,於是連忙大聲嚷道:“老爺爺,快過來,你的囡囡有話對你說!”
老頭持著刀的手停了一下,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默默轉了過來,模樣瘮人得緊。
“說什麽?”
他丟下明語珊,眼色火熱地撲了過來,身上的油脂怪味熏得江鳴珂幾乎睜不開眼。
“你過來,她說是悄悄話。”
她努力地扭著身子側過來,把身後的手露了一半在外麵。
老頭毫不懷疑,居然真的將耳朵伸了過來。
“她說……”江鳴珂軟糯的聲音緩緩響起。
緊接著,她小小的身體爆發了驚人的力量,竟一下從空中扭著騰空了一瞬,把手中藥包裏的藥粉全都灑在了老頭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