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那張沉穩的臉上出現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非煙公子就在侯爺您身後啊,侯爺您看不見嗎?”

李承楷麵色猶豫地轉身,目光從江舒窈身上一點不拖泥帶水地劃過。

半晌,他磕磕巴巴地問道:“這……莫非、莫非公子不是人?”

他完全沒想過非煙公子就在身後這幾個女子中,還以為董良是在愚弄自己。

“董老板,我好歹也是個侯爺,誠心向你們交個朋友,為何要如此愚弄我。”

李承楷沉著臉看向董良,江舒窈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

李承楷惱羞成怒道。

董良從後麵往前跨出兩步,對著江舒窈畢恭畢敬地鞠躬。

“公子,四年未見,得見公子安好,我心甚激啊。”

江舒窈看著他也是百感交集。

最初因為對著成安侯府的仇恨兩人才一拍即合,四年過去了,董良竟然一直兢兢業業地經營著她的那份產業。

“董良,你辛苦了。”

她格外真誠地朝董良說道,董良眼中也閃現出一點淚意。

李承楷在一旁,一臉見了鬼的神情。

“你是?非煙公子?”

他伸手指著江舒窈,不可置信的吼道:“不可能,非煙公子怎麽是個女的?你怎麽可能是非煙公子!”

江舒窈和董良嘴角含笑,盯傻子似的盯著他。

李承楷原本白淨的一張臉漸漸漲得通紅,見麵前的人閑庭自若的樣子,對比得自己像個瘋子。

“董老板,她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竟然願意陪她演這麽一出戲?”

他還是不願相信,自己那和離的前妻,不僅地位比自己高,甚至還是現在京城人士趨之若鶩的最大的財主。

董良聽了他的話,向來和氣生財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成安侯,話不能亂說,郡主本就是我的東家,你不願意信是你的事,但你不能亂造謠言!”

李承楷皺眉盯著江舒窈:“你一定是因為非煙公子本就不示與人前,所以故意假冒的!”

江舒窈哼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有董良在,她才不去掉那個身價。

他恭敬地站在江舒窈身側,挺著腰杆道:“您這樣侮辱我們公子,那先前入資建立西南商線的銀錢待會我就讓人送還給您,您不必入資了。”

西南商線是馬上要新建的商線,由於董良有了當時帶著馥蘭堂去西域走商的經驗,現在這條朝廷大力扶植的商線,主要也是由董良在負責。

李承楷一直以為這董良身後的非煙公子一定是個地位極高的人,否則僅憑董良一介平頭百姓,怎能拿下這種肥差?

三皇子如今勢力大不如前,他不得不自己多鑽營一些,否則憑他侯爺的身份,怎麽可能對董良一個白身點頭哈腰。

西南商線他堵了董良好幾次,費勁心思才入了資,如今馬上商線開啟,董良卻要把他踢出去,這怎麽行?

“董老板,你這可就不地道了。”

他沉著臉看向董良,董良也毫不畏懼地回看過去。

“如今公子在此,我也做不了主,你若有想法,還是與公子商議吧。”

他這些年商海浮沉,見多了人心通透與險惡,如今李承楷既然看不起江舒窈,那他就要借此機會讓東家好好地打臉。

李承楷倒黴,他就開心!

李承楷嘴角抽了抽,對著江舒窈這張臉,他無論如何也扯不下自尊來懇求。

江舒窈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一聲聲叩擊直擊李承楷那脆弱的自尊心。

半晌,見他還是站在麵前猶豫不決,江舒窈哼笑一聲,直接站了起來。

“罷了,看來成安侯覺得自己的臉麵很值錢,董良,就按照你方才說的做。”

她瞥了眼早已目瞪口呆的江浩安。

“我弟弟欠了七萬四千兩賭債,勞煩你用我的利得還一下。”

江舒窈說完,董良立刻就掏出隨身攜帶的銀票交給一旁大氣不敢出一聲的管事。

管事接過銀票數了又數,恭謹道:“侯爺,江二公子的賭債還清了。”

李承楷看到董良眼也不眨就掏出七萬兩銀票,終於信了江舒窈就是非煙公子的事實。

“還呆著做什麽?跟我回家!”

江舒窈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盯著江浩安走出房間。

“舒窈!”李承楷這才反應過來,跟著追了出來。

“舒窈你聽我說,我沒有那個意思,看在我倆舊日的情分上,西南商線你不能踢我出去啊!”

他強忍著心底的不忿,對江舒窈低下頭。

江舒窈停住腳步,李承楷心底一喜。

“遲了,我與你沒有情分,隻有仇恨。”

她莞爾一笑,撞進李承楷驚愕的眼神中。

“成安侯快回去吧,沒了西南商路,再不想辦法掙點銀子,小心你後院的小妖精們造反。”

丟下惱怒交加的李承楷,江舒窈帶著董良和江浩安一路回到了馥蘭堂。

馥蘭堂新總店的後院她還未來過,董良一路帶著她們到了一處極寬闊的庭院,江舒窈要與他密談,江浩安一把拉住她。

“姐,你怎麽能和外男共處一室?”

看著一臉不讚同的江浩安,江舒窈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浩安,做生意賺錢可沒人管你是男是女,我若是不和外男共處一室,今日等著你的隻有兄長的一頓家法鞭子,哪來那七萬兩替你還債。”

丟下驚愕的江浩安,江舒窈和董良走進室內坐了下來。

“四年未見,恭喜郡主平安歸京。”

董良第一時間就正式地朝江舒窈拜了一拜。

當初江舒窈出事的消息傳出,他與月娘第一反應就是生意和複仇的事怎麽辦。

可後來成安侯府接連出事,他們才發現,就算江舒窈不在,可她布置下的一切卻已經為他們報了仇。

兩人都是孤苦無依的人,既然江舒窈的死訊未出,他們也依舊勤勤懇懇地為她操持著這份產業。

“李承楷早就不記得我了,他第一次求來時,我還不願與他接觸,但後來我想,既然他侯府產業有求於我們,那我也能直接引他入局,狠狠傷一次成安侯府的元氣。”

董良憨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狡黠的微笑,江舒窈正想著怎麽對付成安侯府,他就遞來了切開的口子。

“可以,你盡管做,李承楷背後是三皇子,但你的背後也有大佛,不必有所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