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長公主。”

幾人行過禮,陸雪儀的臉色變得十分不好看。

她成為正妻後難免要在京城裏交友,每逢遇到燕姝的地方,燕姝都會仗著身份地位狠狠地下她的臉。

偏偏她還無力反駁,隻能盡力奉承,以為自己哪裏惹了長公主厭棄。

江舒窈是在陸雪儀被送到莊子上後才與燕姝熟絡的,等陸雪儀回來時,壓根不知道她與長公主的交情,眼下見燕姝和江舒窈親熱的樣子,她心中暗道不妙。

莫非長公主和這種名聲敗壞的和離婦也能玩到一起?

“舒窈,你回來多久了?竟然都不去看看我!”

燕姝大紅的裙擺如浪花翻湧到江舒窈麵前,她一把握住江舒窈的手,語氣嬌嗔,與平時對外人的跋扈威嚴迥然不同。

“是我的錯,一時事情太多,沒能好好拜訪你,今日送你一件首飾賠罪,然後請你去醉仙樓搓一頓好嗎?”

江舒窈看著愈加成熟嫵媚的燕姝,心中感慨萬千。

現在她再想想當初燕姝突然邀請她,一定是當時還是李偃珩的燕桁為了給她做臉,轉而請燕姝幫忙。

“算你有良心,你在瞧什麽?怎麽要和這種人站在一起?”

燕姝彎著紅唇笑眼彎彎,她性格直率,直接就毫不留情地嫌棄了陸雪儀一眼,又看著一旁縮頭縮腦的洛寧道。

“洛寧,不是本宮說你,你好歹也是郡主了,身邊玩耍的人還是得挑一挑的。”

洛寧被她說得隻敢不吭聲地點頭。

她們這一代皇室子女最怕的就是燕桁燕姝兄妹倆了,無法無天,霸道恣睢,在外麵,她是被人捧著的縣主,在燕姝麵前,她就是個黃毛丫頭。

陸雪儀的臉漲得通紅卻不能發聲,江舒窈笑了笑,拉著燕姝去看那尊觀音像。

“我記得太後娘娘的生辰就要到了,這尊像是不是很好?”

陸雪儀一驚,江舒窈買這觀音像居然是要送給太後的?她趕緊回想自己剛才有沒有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不錯,她老人家會喜歡的。”

燕姝端詳了觀音像片刻,也讚賞地點了點頭。

“成安侯夫人方才放話說,今日我看什麽,她就要買什麽。”

江舒窈笑眯眯地望著燕姝:“聽聞成安侯在為她請封誥命,我覺得這樣的行事作風,封誥命還是差了些。”

陸雪儀紅著臉:“永明郡主!你別欺人太甚!我並未如何你,你何必要一直咄咄逼人。”

她方才沒把江舒窈的話放在心上,因為覺得她並不能影響李承楷為自己請封。

可眼下燕姝來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燕姝一句話,搞不好她這輩子都沒法做誥命夫人了!

燕姝聽了也是一臉饒有興致:“竟然有此事?那本宮肯定要去給父皇說說,才淑德蘭,成安侯夫人似乎一個都不符啊。”

兩人一唱一和,把陸雪儀的臉都唱綠了,她直覺待在這裏也是受辱,便想趕緊逃跑。

“公主、郡主,臣婦突然想起家中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她想走,燕姝卻不讓她走。

“站住,本宮未讓你走,你也敢走?就在這留著。”

燕姝一口叫住她睨了一眼:“本宮方才還聽到,你大放厥詞地說永明郡主看上什麽你就要買什麽,成安侯府這麽富裕,不如今日永明郡主花了多少錢,你就掏相應的銀錢捐給善行司,也算是做了一樁好事。”

長公主開了口,陸雪儀不敢辯駁。

她咬牙看著江舒窈掏出銀票讓掌櫃的包起那尊觀音像,從牙縫裏擠出一點聲音:“長公主恕罪,這尊觀音像,臣婦實在是付不起。”

十萬兩,若是她付了,恐怕李承楷能直接把她從前廳打到後院。

“付不起就算了,”江舒窈輕笑一聲,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二樓另一側的幾名貴婦也聽見,“成安侯每日苦苦鑽營,也想不到自己的夫人成日在外吹牛,還把牛皮吹破了。”

她這話說得俏皮,一時間人人都捂嘴偷笑,就連一旁不敢說話的掌櫃和小廝也都死死忍住嘴角不要上揚。

“算了,別為這點蜉蝣浪費時間,掌櫃的,你們有什麽鎮店之寶?直接拿出來吧。”

燕姝還想再把陸雪儀整治一下,江舒窈無心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直接專心看起了首飾。

為嫂嫂和侄女各挑了一隻鐲子後,兩個小廝端來一個紅布木匣,模樣神秘,一下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

“公主郡主請瞧,這就是咱們金萱閣的鎮店之寶,魚戲南珠頭麵。”

掌櫃的彎腰揭下紅布,璀璨奪目的南珠在光線映襯下熠熠生輝,江舒窈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公主,我送你這副頭麵如何?”

陸雪儀屈辱地站在一邊不敢離開,等到江舒窈付錢時,燕姝硬是逼著她也付了相應的銀錢給善行司設在金萱閣前的行善點。

那副鎮店之寶就要兩萬銀子,加上其他小物件,江舒窈一共花了三萬兩,陸雪儀也含淚掏了三萬兩。

李承楷也不會給她一下子支出這麽多錢,除了手頭有的兩萬,陸雪儀隻能忍痛自己掏了一萬的體己錢。

她兩手空空地回府,李承楷在董良那受了氣,此時見她這麽晚才回來,一肚子火就朝她發了出來。

“成日不管家不著家,一點侯夫人的樣子也沒有!”

他吼完見陸雪儀一聲不吭,覺得自己是否有些粗暴了,連忙放輕了聲音安慰她。

“雪儀,今日侯府的生意被江舒窈那女人陰了,我心情有些不好,說話重了,你別放在心上。”

李承楷過去摟住陸雪儀,卻發現她眼眶通紅。

他心底對她是有愛的,頓時心裏“咯噔”,關切問道:“怎麽了?是為夫不好,你別傷心了。”

陸雪儀哪裏敢說自己是因為白花了三萬兩而哭,她細聲細氣地抽噎著,激得李承楷越發心軟。

“別哭了,下次再不如此對你了。”

他輕拍陸雪儀的背,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溫聲道:“對了,從府中賬上給我支五萬兩,我要拿去活動關係,江舒窈這個死女人堵了侯府一條路,掙錢越發難了。”

李承楷繼承侯府後才發現以往的情況有多差,憑借著抱三皇子的大腿,他硬是把成安侯府的賬麵拉得好看了些,現在也算滋潤。

“雪儀?”

見陸雪儀半天不動,李承楷心中多了一絲不耐煩。

他聲音冷硬了些,陸雪儀這才低著頭小聲道:“賬上沒有五萬兩了。”

“怎麽可能?”

李承楷第一反應就愣住了。

“上個月我不是才給了你六萬兩嗎?我們侯府又不是沒有進項,如何連一個月都未到,五萬兩都不剩了?”

陸雪儀心中叫苦不迭,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個時候她手頭精光,哪裏拿得出五萬兩!

李承楷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不對勁,立刻皺眉問道:“府中的錢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