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些,我也不會憑空學會如意術。”

江舒窈忍著心底的憤怒,冷淡開口。

她知道,一旦她鬆了口,就算惠武帝的鑽心蠱被治好,經曆了地牢這麽一遭,她也不會被活著放出去了。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惠武帝森然一笑,起身踱步到她麵前。

“挺陸巡說,那日娘娘廟外,你的眼睛有一瞬間亮了紫色。”

他那張和燕桁有三分相似的臉在江舒窈麵前晃動,江舒窈心底湧上一股惡心的感覺,恨不能當場吐到他臉上。

“也許是陸統領瞎了,或是有了眼疾,需得盡快醫治,而不是在這裏和我疑神疑鬼。”

江舒窈冷靜地嘲諷道。

“放肆!”

沒想到剛才還算平靜的惠武帝突然暴喝一聲,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臉上。

“你們九夷族的女人,倒都是這副令朕倒盡胃口的模樣。”

他轉了個身,向陸巡吩咐。

“陸愛卿,聽聞你的手段頗為高明,即便是啞巴落到你的手上,都能被你撬出幾句話,交給你了,不要讓朕失望!”

惠武帝下了聖令,陸巡得到首肯,欣喜萬分地跪地道:“臣遵命!”

看著持著木佛山向自己走來的陸巡,江舒窈閉上了眼。

即使是死,她也不會向惠武帝和他的走狗妥協!

然而木佛手還未拍到她臉上,外麵又進來一個匆匆忙忙的小太監。

“陛下、陛下,不好了!”

他舉著手中薄紙一路奔襲,鍾公公見了,連忙甩著拂塵喝道:“做什麽慌慌張張的,陛下麵前怎麽能如此失儀!”

“怎麽了?”

惠武帝揮手攔住鍾公公。

小太監顯然是害怕極了,哆哆嗦嗦道:“北邊傳來的急報,北涼……北涼國又打進西北關了!五日前快馬加鞭傳來的消息,鶴城已經快受不住了!”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變了臉色。

“什麽!”

惠武帝深深皺著眉喝道。

“手上是什麽?拿給朕瞧瞧!”

小太監忙不迭地雙手奉上薄紙,惠武帝接過來,鍾公公捧著燭火上前,映照出一雙老謀深算的眼睛。

“大膽……北涼真是大膽!”

看完薄紙上的短短幾行字,惠武帝將紙攥成一團擲在地上。

“來人!擺駕回宮!”

他此時再也無心去管江舒窈,畢竟,北方的國門都快要破了……

“陸愛卿,你也隨朕一起。”

不能在燕桁心愛的女人身上施展自己的手段,陸巡有些失落,但他也知道如今出了大事,萬萬不能忤逆此時的惠武帝,隻好悻悻地跟著退了出去。

江舒窈舒了口氣。

多拖延一分時間,她得救的機會也會變大。

相信燕桁……燕桁和江家會有辦法的。

地牢裏的時間流逝沒有概念,江舒窈被放下來關回原本的牢房後,算了算大約每四個時辰,地牢裏的守衛會換班一次。

她又餓又冷,特別是被木佛手打到的那一側臉,似乎在陰冷的環境下傷得更嚴重了。

漸漸的,江舒窈感到自己體內像冰火兩重天一樣,慢慢發起了熱。

“咯咯……”

她身上還是入宮時穿著的紗裙和披帛,此時應該到了夜裏,地牢內的涼氣像是樹根一樣紮進骨頭縫裏,冒著絲絲寒涼。

“鍾公公。”

寂靜的地牢內傳來一陣腳步聲,江舒窈在迷迷糊糊中抬起頭,看見鍾公公正端著飯食站在牢房外。

“郡主,咱家來為您送飯來了。”

微弱的火光下,鍾公公的麵目一半亮一半暗,江舒窈抬頭看著他慢慢走進來,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郡主,該用飯了。”

鍾公公笑容可掬地將餐盤放在地上,恭敬地站在一邊。

江舒窈慢吞吞地爬起來,看向鍾公公時,突然發現鍾公公的嘴在無聲地說著什麽。

【飯裏有毒】!

等到看清鍾公公的嘴型,江舒窈無聲地瞪大了雙眼,呼出一口熱氣。

惠武帝不會在這個時候要她的命的,他的鑽心蠱還未治好。

那是誰,還有誰要她的性命?

“滾!我不吃!”

江舒窈咬了咬牙,端起餐盤往外砸去。

一碗碗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碎在地上,混著汙穢流了一地。

“哼,永明郡主,咱家勸你好自為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飯砸了,下一頓可就要等到明天咱家再來送來。”

鍾公公眯著眼仰起頭,一邊尖聲說著往外走,一邊趁機往隱蔽處扔了個油布包。

油布包砸在幹草堆上,悄無聲息。

江舒窈站在原地,故作倔強。

鍾公公這是在提醒她,下次送飯的還是他,如果中間有別人來,恐怕又是對她下手的。

等到鍾公公走了,守衛們又站回了原地,江舒窈這才去把油布包摸來,背著門口打開。

裏麵是幾個做工紮實的夾心糕點,外加一行字條。

是燕桁的字!還加上了僅有他倆知曉的暗語。

不是作假。

江舒窈心如擂鼓,匆匆將字條內容記在心底,最後幹脆把字條揉成極碎的一團,放在口中咽了下去。

她也不敢喝水,好在糕點有一些油星,含在嘴裏慢慢吞下去後,勉強支撐了她的體力。

就這麽熬到了第二日,江舒窈閉著眼靠養神節省體力,鍾公公再次來到了地牢。

“永明郡主,咱家為您送飯來了。”

依舊是同昨日一般的情形,鍾公公放了餐盤在地上,江舒窈第一時間去看他的嘴。

等到看清了鍾公公說的話,江舒窈攥緊的手心沁出些汗來。

她目光堅毅地點了點頭。

“郡主,一直不吃不喝可不行啊,陛下還等著您為他排憂解難呢。”

鍾公公陰陽怪氣地上前,從地上抓起一個碗就往江舒窈嘴裏灌,江舒窈一把抓住他的手,鍾公公立刻高呼。

“哎喲!你做什麽!來人啊!快來人啊!”

寂靜的地牢霎時**起來。

“放開鍾公公!”

遠處的守衛不斷往這處靠近著,待看到江舒窈用碎瓷片抵著鍾公公的脖子,守衛們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鍾公公可是皇帝身邊的第一紅人,若是在此出了事,他們都得掉腦袋!

江舒窈眯著眼點了點牢房外的人頭。

不多不少,正好八個。

很好,人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