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栽贓嫁禍的?”
江舒窈聽了心頭一緊,抓著燕桁問道。
“那日惠武帝突然派皇城司闖進英國公府抄家,在進入江雲廉的房間後,口稱搜出來與邊境大軍暗地裏聯係的書信,雖然你兄長極力否認,並非自己所為,然而皇城司一意孤行,就拿著那疊書信給江家安上了企圖通敵叛國、私設軍馬的罪證。這幾日以梁家為首的大臣們一直在朝堂之上,奮力為江家正名,然而惠文帝一心想要處置江家,以現在的情況,旁人說任何話,都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燕桁帶著江舒窈回了房間,一邊為她解釋,一邊用沾了熱水的帕子替她抹掉哭花的妝容。
“這一次七皇子一派極力在一旁拱火,其心可誅,看來……我必須動手了!”
他放下手帕,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森然的冷厲。
江舒窈在他的臉上,又見到了初次遇見他時,那種陰鬱狠戾的神情。
皇權之爭從來都是踏著屍體山與血海坐上去的,成王敗寇也絕不是說著玩玩。
她知道燕桁遠沒有像他展現到自己麵前的那樣善良美好,畢竟以前在淨雲寺上,他可是親手教她如何審訊犯人。
江舒窈理解他,也愛著這樣有血有肉的他。
“對不起。”
看著燕桁白皙的臉頰上通紅的巴掌印,江舒窈抿了抿嘴,還是伸出蔥白般的纖纖玉指往他紅腫的傷痕上撫摸上去。
她剛才怒急攻心,腦子裏充斥著江家被抄家的慘狀,什麽也沒想到就衝動的打了燕桁。
燕桁可是太子,她的舉動是侮辱皇室,是會被誅九族的。
可他卻笑著承受了……
現在想想,燕桁除了瞞著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若是將此事告訴她,她又無法出現在外麵,除了讓她徒增煩惱以外,也沒有任何作用。
冰涼的指尖在紅腫的傷痕上劃過,燕桁勾起唇角笑了笑,大掌將江舒窈的手包裹住。
“是我的做法欠缺妥當,杳杳生氣是應該的,隻是下次別再用手打,我怕你的手疼。”
他捧起江舒窈細嫩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輕柔而炙熱的一吻,眼神裏藏著萬分珍重。
江舒窈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看著麵前將自己視若珍寶的男人,良久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我可能會比較忙碌,不能時常來看你,杳杳,我答應你,江家的每一個人都會完好無損的被我救出來。”
燕桁細細摩挲著江舒窈的臉頰,眼裏閃過一絲溫柔。
當天下午,江舒窈以前在英國公府院內的幾個丫鬟便被燕桁送了過來。
幾人團聚後抱著頭痛哭了一場,江舒窈從丫鬟們的嘴裏這才知曉,英國公府所有的下人們都被燕桁提前藏了起來。
那一日抄家雖然聲勢浩大,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麽人受傷。
隻是英國公府曆代積攢下來的一些錢財被惠文帝拿去充入了私庫。
不過隻要人沒事,身外之物也就不重要了。
接下來好幾日,燕桁都沒有再回過別院。但李福偶爾會露麵,親自向江舒窈傳遞著外界的消息。
從李福口中,江舒窈知曉了,燕桁現在約莫是在對付七皇子和姚家。
惠武帝不是喜愛七皇子嗎,他對付江家,他燕桁就對付七皇子!
又一晚,江舒窈輾轉難眠,正準備從榻上起身去庭外走走,燕桁卻披著一身夜露推門進來。
“杳杳。”他渾身冰涼,許是縱馬狂奔的緣故,一向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有幾縷垂了下來,給他本就俊美的外表平添了一絲脆弱。
被燕桁帶著興奮的語氣叫喚,江舒窈一個激靈睡意全無,立刻起身迎他。
“七皇子要完了,姚家明天就會出事!”
燕桁異常興奮地一把抱起江舒窈在屋內轉了個圈,解下自己的鶴氅丟到一邊。
江舒窈這才發現,他雪白的衣領口上有一絲血跡。
她輕輕**鼻子,鼻尖的血腥味漸漸濃重起來。
“你受傷了?”
顧不上為燕桁說的那些高興,她一把扯開燕桁的衣領,這才發現燕桁的左肩上有一條長長的劍傷,此刻簡單地裹著紗布,血跡透著紗布滲了出來。
“一點小傷沒關係,睡一覺就好了。”燕桁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
他拉過衣袍掩上傷口,哄著江舒窈躺回**。
“仔細著涼了,快回被子裏去,今夜我總算能和你說說話了。”
兩人回到**,江舒窈借著燈光仔細端詳著燕桁的臉。這才發現他瘦削了不少,眼睛裏全是血絲,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來,原本白皙的皮膚隱隱泛青,顯然是氣血不足,沒有好好休息過。
“你多久沒有好好睡覺啦?”她有些心疼,想要硬拉著燕桁躺下,卻又怕扯到他的傷口。
“我還未沐浴,先與你說說話。”
外間傳來動靜,李福帶著下人端著浴桶了房間。
趁著他們準備燕桁沐浴的功夫,燕桁摸了摸江舒窈的臉,低聲對她說:“我已經全部部署好了,姚家明日在朝堂之上將會無力翻身,等到姚家一倒,七皇子就要跟著完了。”
他那雙透著疲憊的眼睛,此時熠熠生輝地閃著光芒,像黑暗中最亮的星子。照亮了江舒窈心中的害怕和迷茫。
“現在你本就在監國,七皇子倒下後,那豈不就是……”
江舒窈杏眼圓睜,冷靜地思考著。
雖然七皇子倒了,可還有一個三皇子呢。
燕桁的臉上浮現出一股令人膽寒的神情。
“老三不足為懼,更重要的是我要解決掉惠武帝,如此才能光明正大地娶你為我的太子妃,才能為江家沉冤昭雪!”
江舒窈看著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動了殺心。
她大吃一驚:“燕桁你不會是要……”
江舒窈心裏跳出一個心驚膽戰的想法。
燕桁輕笑著摸了摸她的發頂,柔聲道:“想得到真正的自由,總會有犧牲,更何況,我與他本就沒有感情,我不覺得那是犧牲,杳杳,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做。”
他黝黑的眼眸深處靜靜映襯著屋內唯一的燈光。
在江舒窈的角度看上去,似乎有一團永遠不熄的火焰,在燕桁的眸中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