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前方慌慌張張跑回來一個丫鬟,壓低了聲音同梁夫人耳語了幾句。
隻見梁夫人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眾人不解,紛紛加快了腳步上前。
隻見前方內侍簇擁著一人,身形修長,被陰影遮了頭臉,有些看不清麵容。
白氏趙氏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見梁夫人一下跪在了地上。
“臣婦見過太子殿下。”
她這一呼,身後所有人都跟著跪了下來。
江舒窈掐著手心的指甲稍微鬆泛了些。
太子好端端站在外麵,看來最糟糕的事還未發生。
想到方才,她不禁猜測,李清妍做了什麽,才會讓梁府訓練有素的婢女發出如此驚叫。
“各位夫人小姐都起來吧,太子殿下如今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李旺從內侍中走了出來,對著梁夫人一臉溫和地挽身。
梁夫人知道他這是給梁家麵子,絲毫不敢怠慢。
她起身後立刻瞟了一眼太子麵前的屋內,又瞟了眼麵色陰沉的太子,鎮定地露出一抹笑容。
“旺公公,方才我們一行人正在外頭說話,突然聽到這邊有動靜,於是前來看看,可是太子殿下休息得不好了?”
她未看出什麽端倪來,隻好試探著問李旺。
李旺臉上的笑僵住了半分,歎了口氣,放低了聲音。
“梁夫人今日宴客,似乎有位小姐出了點事,方才殿下往這兒走,卻發現有個人在竹林裏……”
他放緩了語氣,似乎有些躊躇如何措辭。
“那應該是成安侯府的二小姐,我們方才也正找她呢。”
梁夫人不明所以,聽到李清妍在竹林裏,稍稍鬆了口氣。
太好了,看來沒把太子殿下拉上床榻,否則可真是糟汙之事了。
然而李旺接下來說的話,讓她恨不得削掉自己的耳朵。
“那位小姐……在竹林裏衣冠不整地自瀆,殿下身前的婢女瞧見了,一時驚慌萬分,這才失了儀態,驚擾到了殿下。”
“什麽!”
李旺的聲音雖小,可架不住園間寂靜,身後所有人都聽了個明明白白。
“光天化日……”
梁澤蘭不禁喃喃自語,梁石秋大受打擊,一臉不可置信地問。
“是李二姑娘嗎?不可能吧,是不是哪個丫鬟被認錯了?”
“不可能,不可能!”
趙氏也驚叫出來,李清妍再想飛上枝頭,也不會在梁府竹林裏做這種事啊!
李旺是燕桁身前的大公公,眼下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婦人質疑了,於是冷哼一聲,一甩手中拂塵。
“那位小姐還被殿下的侍衛架在林間,這位夫人若不信,自去看便是,咱家還能哄人玩不成?”
趙氏被李旺梗得噎住說不出話來,江舒窈連忙湊上去笑道。
“公公莫氣,二嬸她也是一時情急說錯了話,公公辛苦了,咱們能過去看看嗎?若真是二妹妹……”
她話語未盡之意,使得趙氏驚了一下。
幾位女眷到了竹林間,遠遠地看見一處假山後麵站著幾個侍衛,地上白花花的,定睛一看,正是衣冠不整、香肌半露的李清妍。
此時她脖子上架著好幾柄利劍,眼中含著淚水一動不敢動,全身都是羞憤的痕跡。
連太子的一根毛都沒碰到,還光著身子被這麽多男人看見了……
趙氏一看,頓時氣血上湧,翻著白眼便暈厥了過去。
“二夫人!”
李府的丫鬟們一陣手忙腳亂地架住了她,白氏和梁夫人注意力都在李清妍身上,也無瑕管她,隻好將她拖著在原地等著。
“清妍!你太不要臉了!梁府請我們做客,你為何要做這種事?”
白氏難以置信,上前低聲嗬斥道,她隻覺得天旋地轉,侯府的裏子麵子在梁府全都丟了個一幹二淨。
“大伯母,我……我不是故意的,有人害我!”
李清妍被劍架著不敢動,隻好哭著叫道。
“我方才被人灌了藥,渾身熱得厲害,等我清醒時已被劍指著了。”
她這話直指梁府下人,梁夫人聞言眉心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
“二妹妹慎言,這裏可是梁府,誰會灌你藥?”
江舒窈冷冷道,梁澤蘭也忍不住開口。
“李二小姐,你與我們梁家無冤無仇,我們怎麽可能安排人給你灌藥。”
“你的丫鬟呢?就算有人給你灌藥,難不成把你的丫鬟也害了?”
白氏一直沒見著李清妍的貼身丫鬟,此時忍不住問道。
李清妍麵色一凝,似乎忘了自己丫鬟的事,她顯出幾分慌亂,口不擇言道。
“我、我也不知道……”
在場的夫人眼光都老辣非常,哪裏看不出來她心底有鬼。
梁夫人心中有了大概的成算,於是率先往回走。
“此事驚擾了太子殿下,實在是不像話,為了避免我們梁家包庇,還是請太子殿下定奪吧。”
白氏聽到“太子”兩個字心裏直打顫,她還想說不必,但看梁夫人的樣子,恐怕和梁家的嫌隙已經生了,也隻能跟在後麵走出了竹林。
“大伯母……大嫂……救救我。”
李清妍還坐在原地動彈不得,她顫抖著想喊住白氏和江舒窈,誰知白氏恨她作出此等醜事,壓根就不回頭。
江舒窈倒是回頭看了她一眼。
“二妹妹,我會替你向太子殿下求情的,你快別動了,脖子都流血了。”
她臉上笑著,黝黑的雙眼卻宛如幽深寒潭,嚇得李清妍不由自主打了個驚鬥。
等眾人回到太子所在的地方,燕桁已不知從哪搞來了椅子。
此時優哉遊哉地坐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鬟正跪在他麵前瑟瑟發抖。
“紅杏?你怎麽在這裏,你家小姐出了那樣大的事,方才你去哪了?”
白氏忍不住衝上來罵道。
那小丫頭麵如死灰,抖抖索索說不出話來,燕桁輕笑了一聲,放下了翹著的長腿。
“方才孤的人在梁祭酒歇息的禪房旁找到了這個小丫頭,她還以為自家小姐在禪房呢。”
他慵懶的腔調直給了白氏驚天一擊。
李清妍的丫鬟在梁季青的禪房外徘徊,再加上李清妍說自己中了藥,她再看不出什麽來,也枉費當了這麽多年主母了。
“禪房是季青歇息的地方,李二小姐的丫鬟怎會覺得自家小姐在禪房裏?”
梁夫人此時完全露出了冷若冰霜的一麵,她冷冷地上前一步,盯著跪在地上的紅杏,一字一句問道。
“李二小姐籌謀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