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還想上前打圓場,卻被唬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紅杏見侯府人沒一個救自己的,隻好湧著淚拚命往地上磕頭求饒,口裏胡亂嚷道。

“太子饒命、夫人小姐饒命,奴婢都是聽從小姐吩咐,未曾想行僭越之事啊!”

梁家小輩看到了梁夫人的樣子,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燕桁對紅杏的涕泗橫飛視若無睹,直接問道。

“老實交代,你那小姐吩咐了什麽?”

紅杏還在抽咽,燕桁不耐煩地擰了擰手指,指甲敲響扳指道。

“再哭拖下去砍了,沒得讓人心煩。”

哭聲夏然而止。

“小姐說,梁大公子休息了,她愛慕大公子,想去照顧他,於是趁著屋後沒人守著時翻窗進去了,奴婢隻是幫忙守在屋後,其餘之事一概不知啊嗚嗚……”

紅杏嚇得半死,不得不磕磕巴巴地吐出了真言,趙氏正巧此時醒了過來,聽到她這般說,立刻喝罵。

“個賤蹄子胡說八道,我們清妍最是文雅守禮,怎會做這般醜事,一定是有人陷害!”

她目光一轉看向江舒窈。

“你是做嫂嫂的,清妍跟著你來梁府做客,你怎麽未看護好她?是不是……是不是你嫉妒清妍,所以加害於她?”

白氏聽了這話不依了,趙氏怕梁府和太子責罰,於是想把鍋往她們大房頭上甩,她可不答應。

“你胡亂攀扯些什麽?你女兒自己心眼蜂窩似的,莫非舒窈還能捉著她的腳去梁祭酒房間不成?她的丫鬟都承認了,你還想把髒水潑舒窈身上。”

她們一來一回聲音尖利,江舒窈眼看燕桁的臉色越來越黑,知道他不喜聒噪,連忙揚聲將她倆按了下去。

“母親、二嬸別吵了,既然紅杏都認了,何不差人去看看梁祭酒房間的窗子,若二妹真從窗子入了房內,必定留下痕跡。”

“總算有個聰明人了。”

燕桁手支著頭,百無聊賴地沉眸盯著江舒窈笑了笑。

“李福,去。”

他大手一揮,身邊的內侍連忙帶著人去了梁季青休憩的禪房。

“孤這會頭疼得厲害,你們都別吵,否則……”

燕桁語氣輕柔,在場人心中卻紛紛打起了鼓,這聲音讓人毛骨悚然,總覺得下一刻大刀就要砍到自己頭上了。

隻有江舒窈鬥膽開口道。

“殿下,不若讓人把我二妹妹穿好衣裳帶過來吧,待會福公公查完回來,總要找她對峙的,一直用刀架在那兒也不是辦法呀。”

她話尾帶著點自己也未察覺的嬌意,燕桁麵色稍霽,笑了笑打了個響指,竹林中便窸窸窣窣地響起了稀碎聲音。

梁夫人雖低著頭麵無表情,心裏卻暗自驚訝江舒窈的大膽以及燕桁對她的寬容。

她的公公是太子太傅,太子也經常出入梁府,比起其他人,梁夫人自覺自己還算有幾分了解燕桁。

今日他這樣已是盛怒了,沒想到江舒窈就敢直接插話,更沒想到燕桁沒有發瘋,心情反倒還好了些。

她暗地裏思忖著,竹林的人捉著李清妍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李福也帶人回來了。

“母親、大伯母,我真的是被人害的,救救我。”

李清妍還不知道紅杏已供了她出來,依舊在那無辜哭泣。

李福上前對著燕桁一作揖。

“回稟殿下,奴才方才親自去梁祭酒屋子瞧了,屋後有扇窗子未關,確實有個沾泥腳印。”

他回過頭看了眼李清妍腳底有些髒汙的繡鞋,繼續道。

“那屋後臨水,土壤濕潤,是以在那踩過的鞋都有些髒。”

李清妍一聽頓時天旋地轉,她打梁季青主意的事為何也被查出來了?

若隻是失儀驚擾了太子,她還能辯駁兩句,可連這事也扯了出來……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梁夫人,見到那雙老辣卻冷酷的雙眼,頓時腳一軟跌坐在地。

“你、你竟然真的做出了這等醜事?”

趙氏頓時胸口起伏了幾下,臉色發青,有些喘不過氣來。

完了,二房的清白,太子的垂青,全沒了。

“不是的母親,我、雖然我愛慕梁大公子,可我隻是想進屋看一眼大公子的睡容,況且我又何苦跑這麽遠到竹林這來?驚擾太子我是萬萬不敢的!”

李清妍腦子裏極快地思索了片刻。

承認她喜歡梁季青頂多丟些臉,可在太子麵前做的醜事可不能承認,況且……她原本也沒想過做這種事!

“是真的有人給我灌了藥,我暈暈乎乎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清淚順著臉頰流下,看上去好不可憐,可惜燕桁的心比石頭更硬。

“你的藥不是自己吃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李清妍,李清妍心一橫,搖了搖頭。

“我一個閨閣女子,怎會有那種孟浪之藥?”

“甚好。”

燕桁站起身來,直接笑著朝內侍吩咐道。

“孤不喜歡謊話連篇的人,把她拖下去,舌頭割了。”

“太子殿下!萬萬不可啊!”

趙氏連忙撲倒在燕桁腳邊,李清妍也花容失色,尖聲叫道。

“我說的全是實話,太子殿下為何如此武斷?”

“實話?”

燕桁冷笑一聲,李福直接麵無表情地上前扯住紅杏,從她懷中掏出一團黃紙。

“這裏還有沾著藥粉的油紙呢,李二小姐的記性不太好,就連說個謊也顧頭不顧尾的。”

“可我真不知自己如何到了竹林的!這藥、這藥隻是助興而已……”

李清妍見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扒得精光,知曉今日是躲不過去了,隻得哭求道。

“小女知道錯了,我隻是年少慕艾,還請太子殿下寬宏大量,饒了我這一回。”

可燕桁說下的話,向來不會改變。

李清妍就這樣哭著被拖了下去。

院內所有人都被他這凶殘的手段驚得說不出話來。

趙氏的手抖了又抖,最終還是不敢再說什麽。

“梁夫人對孤的處理可還滿意?”

他懶懶地伸了個懶腰,似乎割一位貴女的舌頭就像吃飯喝水那般稀鬆平常。

“太子殿下英明。”

梁夫人哪裏敢說半個“不”字。

李旺見眾人臉色都不太好,連忙提醒燕桁。

“天色暗了,殿下別忘了今日還要進宮呢。”

“嗯。”

燕桁應了一聲,轉身要走,突然回頭看了江舒窈一眼。

“做人要有始有終,既然世子妃上午是孤的馬車送來的,那孤就送佛送到西,再把你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