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使得?”

白氏趕緊攔下。

“多謝殿下相助,可我們已又乘了兩輛馬車,帶舒窈回去也是綽綽有餘,怎好勞煩殿下……”

她話還沒說完,燕桁就懶懶道。

“成安侯府二小姐意圖驚擾太子,成安侯的主母和二小姐的母親教養不當,也該受罰。”

“啊?太子殿下,妾身什麽也未做啊!”

白氏傻眼了,太子都要走了,為何突然又開始治她的罪?

燕桁對其他人的反應充耳不聞,隻重新定定看著江舒窈,笑著問道。

“世子妃還不走?”

江舒窈看了白氏一眼,裝出一副隱隱膽怯的樣子,朝她一福身。

“那、母親……兒媳先去了?”

白氏心想自家馬車還在,兒媳跟著未婚太子走算什麽樣子,他們成安侯哪丟得起這個臉。

可她看到燕桁似笑非笑的表情,唯恐下一個被割舌頭的是自己,隻好默默咽下了這口苦水,裝出笑臉。

“去吧,得太子垂憐是我們侯府的福氣,這孩子,真是叨擾殿下了。”

江舒窈這才隨著燕桁先行離開了梁府。

還沒走出院子,就聽見身後傳來的清脆巴掌聲,是留下的內侍在掌白氏和趙氏的嘴。

“殿下何必動怒,不過是一群後宅女子罷了。”

江舒窈想了半天,原本想勸燕桁不用為了這些人生氣,可這話像是責怪燕桁似的。

燕桁轉過頭來眼底晦暗難明,嗓子裏帶著壓抑。

“世子妃覺得孤小題大做了?”

他嗤笑一聲。

“世子妃是英國公府千嬌萬寵長大的吧,自是不知,這後宅女子折磨人的手段可多著呢,就連孩童,她們也毫無憐憫……”

他話音中帶上了幾分切齒之意,又很快收斂。

江舒窈不解,雖元後早逝,可太子和長公主也是皇帝心尖上的肉,莫非還能在皇宮受欺負不成。

燕桁加快了步伐,她趕緊小跑著追上去解釋。

“殿下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這些都是後宅的雕蟲小技,殿下何苦動怒傷了身體。”

燕桁瞬間頓住了,江舒窈一個不及時撞在了他堅硬的背上,頓時鼻頭一酸,眼裏冒出些淚花。

“你覺得李清妍是服藥後自己跑到竹林去的?”

他沒接江舒窈的話,而是反過來問她。

江舒窈心裏打鼓,不敢回答。

中了那種藥,人是走不遠的。

她一直沒能單獨去問昭月昭雪,多半是她倆將李清妍搬到了竹林裏,想讓她出醜,隻是不知為何撞上了太子。

難道太子知道了是自己做的,現在來興師問罪了?

她的心咚咚直跳,隻聽見燕桁輕笑一聲,緩緩道。

“你以為梁季青那個狐狸是吃素的?”

“啊?”

江舒窈猛地抬頭,撞進了燕桁滿是笑意的眸中。

“梁大公子?是他……”

她麵露幾分茫然。

梁季青一直以來在她麵前都是穩重守禮的樣子。

不過他是梁家長孫,梁太傅一手帶大的,若沒點城府,反倒說不過去了。

“梁狐狸可不會容忍有人打主意打到他頭上,就算孤不治李清妍的罪,過幾日她也會悄無聲息地倒大黴。”

燕桁看著江舒窈呆傻的樣子樂了。

到了梁府門前,馬車早已候著了,他又親手先將江舒窈送了上去,接著長腿一跨也進了車廂。

密閉的空間內,原本清淡的烏沉香又濃鬱了起來。

燕桁抱臂靠著軟墊,閉目養神。

“殿下……臣婦鬥膽逾矩問一句。”

江舒窈覷著燕桁麵無表情的臉,小心翼翼。

“說。”

“敢問殿下……為何對臣婦如此特別?”

燕桁似乎被問住了,頓了一下,車廂外的李福便聽到了一陣大笑。

“你覺得孤對你特別?”

他睜開黑曜石般深沈的雙眼,盯得江舒窈耳朵尖火辣辣的。

“有些……”

她莫名感到有些羞赫,目光躲躲閃閃地不敢看燕桁。

隻聽得一聲嗤笑,燕桁漫不經心道。

“皇妹沒什麽朋友,你既和她玩得好,孤必要照拂。”

江舒窈的臉“轟”地漲紅了。

是她自作多情了……

好在這時馬車正好到了侯府門前,她連儀態也不顧了,在燕桁揶揄的目光下拎著裙子就自己跳了下去。

“哈哈哈。”

馬車裏又傳出一陣爆笑。

江舒窈抿著嘴,正打算跑進府中,看見天邊皎潔的圓月,突然想到了什麽。

十五圓月、太子進宮、三皇子在淨雲寺說淑妃誕辰……

她腦海中閃過一道霹靂,急急走到馬車邊朝著轎簾喊道。

“太子殿下!”

燕桁一雙大手掀開簾子,露出英挺的臉龐。

“何事?”

他懶散地問,江舒窈躊躇了一瞬間,還是謹慎地向他叮囑。

“今日……殿下在宮中還需多加小心。”

她記得前世這日,宮中似乎出了事,死了好些宮女太監。

因為當時三皇子沒了不少人手,李承楷的心情也不好,回來朝她發了一大通脾氣。

隻是具體出了什麽事她就不清楚了,如今她想押寶在太子身上,能提醒一句還是提醒吧。

燕桁揚了揚眉。

“怎麽?你又知道了什麽?”

江舒窈莞爾一笑。

“臣婦隻是突然心悸了一瞬間,小心為上,總是好的。”

燕桁露出個無聲的笑容,隨即放下了簾子。

“多謝世子妃關心,回宮。”

“臣婦恭送太子殿下。”

江舒窈彎腰垂首直到燕桁的馬車離開,這才轉身朝門內走去。

才越過門檻,一隻大手就伸過來抓住了她往旁邊扯去。

“你這不知羞恥的**婦!”

李承楷坐在輪椅上,攥著她的胳膊怒目而視。

江舒窈好不容易站穩,皺著眉使勁將手抽出,語氣不善道。

“世子不去準備填補花用我的那些嫁妝,在大門口躲著幹什麽?”

“你還有臉說。”

李承楷咬牙切齒。

“母親她們都去了梁府,怎麽獨你坐著太子的馬車回來了,你是不是早就想著與我和離了勾搭太子呢!”

江舒窈不禁冷笑。

“你在狗叫些什麽話?我乘的馬車是你還是白氏動的手腳,你們自己心知肚明,太子殿下不過是路過幫我,也能被你們想成這樣?”

她沉了臉對著李承楷一頓痛罵。

“李清妍那個蠢貨,現在還在梁府裏流血呢!世子在這胡亂猜忌,不若好好想想,李家得罪了太子殿下和梁府,今後可怎麽辦。”

她說著就來了氣,想著在路上的父兄,頓時腰杆挺直了。

看了看周圍沒有下人後,江舒窈惡從膽邊生,直接抬起腿,一腳把李承楷的輪椅踹得翻下了台階。

“哎呀,快來人,世子的輪椅從階梯上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