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娘的話如平地驚雷,震得江舒窈眼瞳劇縮。
她藏在衣袖下的指甲陷進手掌心,不動聲色地發問。
“劉姨娘,我同你無冤無仇,你這般血口噴人,毀我名節,是何居心?”
哪知劉姨娘冷冷一笑。
“你們這些人素來冠冕堂皇,那日我都瞧見了,你要上山,李偃珩與你爭執,你們倆竟然在侯府這麽多人的眼皮子下暗通款曲!”
她一說,江舒窈就想起來了是哪日,不禁在心底低咒一聲。
她就知道那日在外麵容易出紕漏,李偃珩那廝還自信滿滿。
若不是今日昭雪眼尖逮到了劉姨娘,這事就要人盡皆知了!
劉姨娘見微知著,看到她微微**的嘴角,就知道她並非表現的那般平靜。
“世子妃不必費盡心思想法子了,知曉此事的不止我一人,若我今日死在這裏,你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夜裏寒涼,她就穿著一件灰撲撲的單衣,不住地扭動著身體,似乎十分寒冷。
江舒窈定睛瞧著她,直把劉姨娘瞧得心中打鼓。
“姨娘想得未免太美了,你出去說,別人就會信?”
她繞著劉姨娘走了兩圈打量著她,頷首問道。
“劉姨娘為何深夜縱火又逃跑?”
劉姨娘被她說得臉色鐵青,垂眸淡淡道。
“沒什麽,不想在這院子裏待了而已。”
江舒窈看出她不想說真話,昭雪適時地出來為她解釋。
“主子,劉姨娘是從西北被賣來的。”
江舒窈聞言一挑眉。
“哦?”
劉姨娘沒想到江舒窈身邊的下人這麽厲害,她咬緊了後槽牙,沙啞的聲音宛若地獄爬上來的厲鬼。
“我在西北也是爹娘如珠似寶的女兒,若不是被賣到這裏做了妾,何苦蹉跎這些年月,成安侯待我宛若豬狗,我恨他,不想再做他的妾!”
“所以你放了火引起騷亂,然後伺機逃跑?”
江舒窈明悟,她手指撫了撫下巴,笑眯眯道。
“不對,放火什麽時候都能放,何苦等這些年,我看,你是害怕其他事情暴露,這才想逃吧?”
劉姨娘聽了她的話麵色一僵,隨即嘴硬反駁。
“你胡扯什麽?我這些年安分守己,就在院子裏那一畝三分地上過日子,可沒做過什麽!”
江舒窈見狀更加篤定。
“你做了,讓我想想,是什麽事呢?”
她饒有興致地笑著,俯下身在劉姨娘耳畔吐出一句低語。
“厭勝之術,是你做的,對嗎?”
“不是!你別胡說!”
劉姨娘明顯慌亂了很多,咬牙切齒地瞪著江舒窈。
“你問這些做什麽,直接當做沒看見我便好,我也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的!”
她眉間隱約帶上了些哀求,江舒窈不為所動。
畢竟這個人知道了她與李偃珩的事,放在那便是個隱患。
可難道真要殺人滅口?
李偃珩能做這種事,江舒窈卻還是難以下手。
“昭月。”
她一聲呼喊,昭月就到了她麵前。
“你擅長製毒,可有什麽毒藥用來控製人?”
此話一出,昭月就知道她想做什麽,立刻呈上一顆黑漆漆的藥丸。
“主子,此藥服下,每月需服我秘製的解藥,否則便會穿心爛肚,痛苦至極地死去!若哪天不想控製了,隻消服下另一味解藥,此毒便永遠解了。”
劉姨娘哪裏聽不出江舒窈的意思,她立刻慌張地張口謾罵。
“你、你這個毒婦,蛇蠍心腸,不得好死。”
“住口。”
昭雪橫眉豎眼地嗬斥了一聲,連忙點了她的啞穴。
江舒窈看著不停症狀、麵露絕望的劉姨娘,冷聲吩咐。
“給她服下。”
“嗚嗚、嗚嗚。”
劉姨娘眼中流過兩行熱淚,淡綠在一旁看著不免難受。
這也是個可憐人啊……
她看著神色冷淡的江舒窈,隻覺得小姐自那次暈倒醒後,真的變了好多。
藥丸入口即化,劉姨娘此時也不再嗚咽,隻鬆垮了身子,默默癱在地上。
“劉姨娘,正如你所說,你我無冤無仇,看你施厭勝之術的樣子,必然也是恨毒了成安侯一家子吧?”
江舒窈蹲下身直視著劉姨娘,目光無悲無喜。
“若我告訴你,我也恨他們呢?”
在劉姨娘怨恨和疑惑交加的眼神中,她平靜地訴說著自己過去兩年受過的委屈。
“對你下毒非我本意,若你願意與我聯手複仇,我便答應你,侯府倒了後,派人親自送你回西北尋你家人,或者將他們接來京城,把你們一家好好安置。”
“你可願意?”
劉姨娘停了流淚,怔怔地看著她,最後點了點頭。
昭雪這才解了她的啞穴。
“你、你要如何與我聯手……”
她沙啞著嗓子,露出一抹苦笑。
“原本我有副好歌喉,自我的嗓子被白氏毒啞,成安侯已數年不來我的院子了,唯有白氏,每每心氣不順時都要來折磨我一番。”
她拉起單薄的衣料袖口,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紅腫痕跡。
“白氏心狠手辣,既在吃穿用度上苛待我,又愛下死手虐待我,你要與我聯手,恐怕我也派不上什麽用場。”
江舒窈看著那傷痕暗自心驚,未想到白氏此人比她想象的還要陰狠。
“誰說的,你的仇恨,便是最大的助力。”
她抬眼問昭月。
“姨娘的嗓子,你可有把握治好?”
昭月上前攥起劉姨娘的手把脈,又看了看她的咽喉,這才點了點頭。
“屬下有把握,隻是這藥恐怕用起來有些折騰人,會劇痛難忍。”
劉姨娘卻目露堅韌,咬牙道。
“再疼我也忍得住,隻要想到能扳倒這一對豬狗不如的夫妻,我便十分暢快。”
“行,那劉姨娘換身衣服,我讓下人送你回院,隻裝作平寧閣起火,你慌忙跑了出去。”
江舒窈起身淡然吩咐。
“每月的解藥會按時送到姨娘院子的,往後我和離了,還要仰仗姨娘在侯府裏接應我的籌謀,接下來姨娘隻消裝作無事發生,等我的安排。”
昭雪拎著劉姨娘走了,昭月又呈上一包藥粉。
“主子,前些日子您命我研究的易孕藥已製出來了,這些日子成安侯都宿在葉姨娘房中,可要給她用上?”
“用。”
江舒窈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不過你且留一半,我改了主意,給白氏也送上一份大禮。”
彩杏在一旁看了半天江舒窈運籌帷幄,忍不住插嘴:“可成安侯現在都不在白氏院裏過夜裏,這藥粉恐怕不起作用呀。”
江舒窈卻搖了搖頭,賣了個關子。
“你們且等著就是了,昭華,我讓你去尋的風流浪子可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