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到了。”
昭風沒現身,聲音從某棵樹上傳來。
彩杏誤會了,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江舒窈。
“小姐,您馬上就要和離了,什麽樣的公子哥找不到呀,為何要找……找什麽風流浪子!”
她以為江舒窈想學那些縣主郡主玩什麽麵首,一張小臉頓時皺巴巴地苦了起來。
完了,小姐是徹底放飛自我了。
“哈哈哈。”
江舒窈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一天天想什麽呢?是不是偷看我那一櫃子話本了?”
她點了點彩杏的額頭。
“這風流浪子……我可無福消受,現在不告訴你們,都等著看以後吧!”
這一夜侯府兵荒馬亂,江舒窈卻安穩地進入了夢中。
夢裏母親抱著年幼的她,一筆一劃教她寫著什麽字。
什麽字呢……
江舒窈在夢裏一個勁地想睜大眼睛看清楚,視線卻總是模糊不清,最後她終於在醒來之前勉強看到了幾個字。
是羌薑文!
天昏暗著,吹得院裏樹葉“嘩啦”作響,江舒窈滿頭大汗地坐了起來,心中疑雲陡生。
昨日事多,她未來得及細想,回想方才夢境,真實得像是發生過一樣。
她的羌薑文是母親教的?
江舒窈想不起來了,她對五歲前的記憶十分模糊,隻記得母親很溫柔、很美麗,她原先隻以為自己年幼不記事,如今看來,夢中倒是想起了一些。
再加上昨日李老夫人說什麽她母親的身份不簡單……
江舒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嶺南、羌薑文、母親肩上的紫色蝴蝶圖案……
這些會和李偃珩口中那神秘的勢力有關係嗎?
這多日未見,她竟然有些希望李偃珩早些回來了。
江舒窈起了個大早,趁侯府昨日滅火滅到半夜,現在無人起床,她命人給劉姨娘那處暗中送了些傷藥與厚衣物。
“小姐,今日您要去鋪子上的吧?梳個簡單些的發髻?”
彩杏正給她梳頭,見她望著鏡子出神,不禁在她麵前晃了晃梳子。
“啊?”江舒窈回過神來,想了想道。
“對,今日要去見董良的,給我穿簡便些。”
她如今出行不再用侯府的馬車,而是賃了一輛暫時用著,雖不夠舒適,但十足安全。
“公子,最近城南二店的生意也很紅火,就是……”
董良一直在忙二店的生意,如今兩個鋪子加上一個典當閣都是他在背後主管,難免有些分身乏術了。
“就是什麽?”
江舒窈戴著鬥笠問。
“生意都不錯,隻是秋娘子……小人看她最近心不在焉的,也有些時日未能研製出新品了,目前咱們就這一個研製香方的師傅,小的覺得還是給您匯報一聲比較好。”
董良小心翼翼道,他並非打小報告,隻是做生意的競爭往來都有,他怕秋娘子萬一出事,恐怕會直接影響到兩個鋪子。
“我知道了,稍後我去看看她。”
江舒窈自上次拉攏秋娘子後就沒見過她了,她沉吟半晌道,看著董良有些烏青的眼底和胡茬,又誇讚他。
“你辛苦了,生意越做越大,總歸也不該你一人操持,若有適合的人,你便看著簽下,總管還是隻你一人,一些瑣碎之事,隻管分給下麵人去,知道了嗎?”
董良以前就是生意人,自然知道這個道理,現下江舒窈主動放了權,他自是千恩萬謝。
“多謝公子信任,小的還鬥膽問一句,侯府那邊……可有進展了?”
他與月娘都是被仇恨裹挾的人,每日睜眼閉眼,除了經營鋪子,盼的便是成安侯府的壞消息。
前些日子李承楷殺人一事惹得民怨沸騰,他倆還以為是江舒窈的手筆,高興了好一陣子。
這些日子眼見那幾個蛆蟲還是安穩在府中待著,不免有些心焦。
“你們放心,中途雖出了些岔子,但一切都還在我的籌謀內,昨日侯夫人白氏才得罪了太子,府中二小姐還被割了舌頭,侯府背後有人,此事急不得,但我會保證,府中作惡之人會一個個受到報應。”
她知曉這幾句話安撫不了他們躁動的心,隨即又道。
“若不信,隻消看著,不多時侯府便有人要倒黴了。”
“公子英明。”
得了她的保證,董良的眉目也鬆怔了幾分。
他手頭事務多,江舒窈也不再和他多說,轉身去了秋娘子的製香房。
彩杏守在外麵,不知江舒窈和秋娘子說了什麽,總之江舒窈獨自出來時,麵色不算太好。
她照例走到馬車前先上了車,隨後立刻語氣異樣地吩咐彩杏。
“彩杏,先別上來。”
彩杏一隻腳都踏上馬凳了,聞言隻好詫異地縮回腳,聽命站在馬車旁。
江舒窈一雙明眸瞪得大大的,看著麵前麵覆銀麵的男人,壓低了聲音湊近他斥責道。
“李司長膽子好大!這裏可是長安街上,我的丫鬟就在馬車旁站著!”
她聞著李偃珩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心想此人難道才從外地殺了人趕回來?
想到這裏她心倏然軟了兩分,嘴上又喋喋叨叨地念叨。
“李司長若是才趕回來,也該回院子裏好好梳洗休整才是,躲到我這馬車裏像什麽樣子?”
她眉目柔和,直到聽到李偃珩粗重的呼吸後,這才發覺他自看到自己後一直都未說話。
“怎麽了?”
江舒窈疑惑地看向他,卻被李偃珩突然伸來的長臂攬了過去,落入了硬挺堅實的火熱懷抱。
她未來得及低呼,帶著血腥氣息的炙熱嘴唇便鋪天蓋地傾瀉而來。
江舒窈心下巨震,她睜著雙眼,隻看見李偃珩麵具下那對鋒利的眉眼,此時眼睫輕顫,似乎帶著些脆弱。
這個吻,好熱烈……好纏綿……好像她就是他最心愛的人,江舒窈恍惚間想著。
李偃珩緊緊箍著她,似乎要把她揉進身體裏。
江舒窈有些喘不過氣了,她酥軟無力地推了推,李偃珩這才驚醒一般將她鬆開。
“你……”
她粉頰如春桃,眉間夾雜著一絲惱怒。
這廝把她當成什麽了?
她可還記得他身上沾著燕姝的香粉味,還有淨雲寺那些絕情的話語。
這般想著,江舒窈不禁鼻頭一酸,淚珠子顆顆不受控製地滾落了下來。
李偃珩明顯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