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嬌一回房倒頭就睡,等到她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都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林嬤嬤一看到主子起床了,連忙拍拍手喊了一群人進來端水服侍沈雲嬌洗漱。

沈雲嬌睡眼惺忪,卻麻利地從被窩裏爬了起來,擺擺手說道,“我自己來。”

即便穿過來這麽些天,對這些人都已經知根知底了。

但擁有著現代人靈魂的沈雲嬌還是不習慣被人服侍。

林嬤嬤攙著沈雲嬌坐到銅鏡前,“姑娘今日還是不想要施脂粉嗎?”

“不了,我盤個發髻就行。”沈雲嬌望著銅鏡裏的自己,跟原來的模樣有五分相似,皮膚狀態卻比上輩子好得不要太多。

眉不畫而翠,發不染而黑。

肌膚就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嫩幼滑。而且她的嘴唇本來就粉嘟嘟的,連口脂都可免了。

沈雲嬌覺得以她現在的狀態素顏就可以秒掉絕大多數人,況且古代擦粉用的可是鉛。

鉛粉不僅有毒,一旦用起來,輕則頭疼腹脹,往重了說還可能導致癱瘓和死亡。

“林嬤嬤,改天我們采買一些米粉吧!”

她得想辦法發明一款健康不傷身的化妝品。

“嬤嬤!姑娘!”就在沈雲嬌擦臉的時候,扶夏氣呼呼地提著食盒從門外跑了進來。

隻見她重重地將裝著吃食的紅漆木盒放在桌上,嘴巴撅得都可以掛油瓶了,一副受了氣的模樣。

“以後讓迎春去拿吃食,我再也不往廚院那邊去了。”扶夏嚷嚷道。

沈雲嬌覺得氣得如河豚般臉頰鼓鼓的小丫鬟很可愛,“誰惹你了?我替你去教訓他。”

她穿過來不久,倒跟原主屋裏的人都相處得很融洽。

這不問還好,一問扶夏像吃了炮仗一樣。

“姑娘你不知道,我剛剛去廚院拿今日份的膳食,結果聽到廚院那些人在那邊嚼舌根,說姑娘不受世子寵愛,作為堂堂主母卻不懂如何管家,這樣下去早晚都會被世子殿下給休掉。”

“還說姑爺帶回來的那個方姑娘才叫做一個溫柔大方,對他們那些下人也好,噓寒問暖還會給他們治病。怪不得世子把她捧在手心,還特意吩咐廚房每日送上等菜肴。”

“那些個見風使舵的,就把姑娘每日要用的金盞燕窩拿去給那方姑娘了!”

林嬤嬤聽著也生氣,“這幫人太不把姑娘放在眼裏了!我去找她們說理去!”

她端起水盆便要往外走。

剛跨出門檻卻聽見沈雲嬌喊道:“別去了嬤嬤。”

沈雲嬌轉過身麵對著她們,揉了揉眉心說道:“你們以後聽見這些話當成沒聽到就是了。”

林嬤嬤呆住了。

姑娘為何如此忍氣吞聲?就不怕被那方紫玉蹬鼻子上臉嗎?

扶夏雖然內心不太痛快,但還是乖乖地回了句“知道了。”

沈雲嬌看著明顯不服的二人,又像教導主任一樣語重心長地說道:“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仆從,這幫下人敢對府內的一等婢女不敬,也就證明他們也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

"可姑娘你是當家主母,是定國公世子妃!是這個後院的主人!那些個不長眼的怎麽敢這麽做?"林嬤嬤將水盆擱在地上,走過來對沈雲嬌說道。

"主母又如何,我雖然有這虛名,但根本無什麽掌家實權,嬤嬤你是知道的。"

林嬤嬤沉默了,又聽見沈雲嬌淡淡說道,"這次下人們敢這麽做,必定背後是有靠山的,不然怎麽能這麽湊巧,就讓扶夏給聽了去呢?"

“姑娘的意思是,這是國公夫人默認他們這麽做的?”林嬤嬤眼露擔憂。

沈雲嬌點點頭,又道:“不隻是國公夫人,我看裴之玄心裏也是門兒清的。”

“姑娘。”扶夏擔心地囁嚅道,“姑爺回來到現在,都對你冷冰冰的,我擔心那些人說的話會成真。”

沈雲嬌站起身來走到扶夏麵前,安慰地拍拍小丫鬟的肩頭。

“扶夏,你不用擔心我與世子之間的感情。”

“因為我對他已經沒有什麽感情了。”

扶夏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啊?姑娘是在開玩笑嗎???”

沈雲嬌歎口氣,“不是開玩笑,我已經準備與裴之玄和離了,所以你們也要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我們狗到和離那日就回丞相府。”

沈雲嬌光是想想和離後自己的瀟灑生活,心情愉快到不行,真想衝去外麵高歌一曲。

而扶夏則失魂落魄地將食物擺在桌子上,就默默走出來。

直到走出院子的那一刻,扶夏還在琢磨,姑娘說的“狗到和離那日”的"狗"是什麽意思。

"姑娘最近也太反常了。"

扶夏自言自語道,卻看見跟她一前一後出來的林媽媽已經在偷偷抹眼淚了。

“哎呀嬤嬤,別哭了,姑娘都說了她已經不喜歡世子了!”扶夏抓著林媽媽的袖子安慰道。

“你不懂!”

林嬤嬤痛心疾首地說道,“姑娘明明是愛慘了世子!她連最愛的胭脂水粉都沒心情用了!”

“姑娘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扶夏憤憤道:“嬤嬤別急,我今天就回丞相府,讓老爺幫姑娘做主!”

——

方紫玉還沉浸在昨晚被求娶的愉悅和驚喜中,她明白,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她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雖然姿色平平,但打扮後與那些高門貴女也並無兩樣。

想起沈雲嬌那天之驕女的模樣,方紫玉輕蔑地勾起一抹笑,再高貴的身世又如何,以後還是會被自己狠狠地踩在腳下。

“咚咚咚。”有人外麵扣了好幾下門扉,“方姑娘,這裏有您的一封書信。”

方紫玉連忙跑去開門,接過那泛黃的信封,她打開一看,裏麵隻有薄薄的一張紙。

“紫玉,為師已經把事情辦妥,你父親已經入獄。”

短短一行字,卻讓方紫玉徹底地放鬆下來。

太好了。

她多年苦苦經營著一個品行高潔,端莊大方的稱號,怎能容納擁有一個嗜賭如命的父親這樣的汙點。

接下來,自己便可以專心地將心思放在了裴之玄身上,再也不用受其他人的幹擾了。

方紫玉覺得自己內心的欲望正慢慢膨脹起來,她對沈雲嬌也越來越嫉妒。

“沈雲嬌。”她喃喃自語道,“你這個世子妃的位置,早晚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