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懷今日去了禮部點卯後,就直接回了沈府。
他掐了掐手指,上次沈雲嬌答應他要做的白玉酒,應該這幾日便能從酒窖裏取出來喝了。
他與他妹妹,兩個酒鬼湊在一起,整日就是研究什麽酒更好吃更上頭,這要是被沈知章知道了,肯定會氣得拿戒尺來打自己,怪他教壞妹妹。
可沈清懷也不懼他父親。
沈相之子,年少有為,又不在外惹是生非拈花惹草,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
沈清懷今日就是要去找妹妹喝酒,喝個痛快!
當他來到沈雲嬌廂房時,卻被林嬤嬤告知沈雲嬌不在此處,而是在葉姑娘的房間內。
“葉姑娘?葉芷萱嗎?”
沈清懷腦海裏頓時浮現一個粉嫩嬌憨的小姑娘的樣子。
林嬤嬤道,“正是葉姑娘,她幾日前開始便借住在府裏頭東邊院子為客人準備的廂房,現下姑娘正與她一起說話呢。”
沈清懷聽到這消息,便往東院走去。
還沒走到院門口,就聽見那頭傳來女子輕柔的說話聲。
原來沈雲嬌嫌屋內悶熱,就將葉芷萱拉到了院子遊廊處一塊陰涼的地方。
兩人聚在月洞窗下的小四方桌坐著,沈雲嬌喝得有些醉醺醺倚在牆上,葉芷萱則將繡好的手帕放在一旁,又將沈雲嬌麵前的酒杯和瓶子推得遠了一些。
“雲嬌,你莫要再喝了,小心醉酒傷身。”
沈清懷走進了遊廊處,瞧那月洞窗下匆匆瞥了一眼,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跟沈雲嬌坐在一起的女子,身穿素淨的碧青色薄衫,一頭綢緞般的烏發就這樣披散著,更襯得雪膚嬌嫩。
就在他駐足停留的時候,那女子也朝他這邊望了過來。
日光照進了她的眸子,似有光彩流溢。
一瞬間,沈清懷有些失神,那女子也有些吃驚,遲疑地開口問道,“沈、沈公子?”
沈清懷瞬間恢複鎮定。
他大步邁上台階,走到了桌子旁道,笑著跟她打招呼道,“你是從前住在隔壁的葉芷萱?”
葉芷萱連忙起身,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沈公子,好久不見。”
沈清懷望向在旁邊昏昏欲睡的妹妹,皺了皺眉頭說道,“雲嬌如今真是愈發沒規矩了。”
葉芷萱心下一凜,想開口解釋,又覺得實在不妥,自己如今借住沈家已算不妥,哪有立場去管人家怎麽教導妹妹。
但她還是答道,“雲嬌其實並沒有——”
“她怎麽把這瓶酒都喝光了,也不給我留一點。”
沈清懷這話一出,葉芷萱倒是愣住了,隨後又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原來沈公子是這個意思。
哥哥妹妹都是喜歡喝酒的,兄妹愛好相同,倒也不奇怪。
沈雲嬌暈暈乎乎之際,似乎聽見有道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她費力地睜開眼睛,抬眸就發現自己哥哥站在旁邊。
沈雲嬌見著他有些喜出望外,“阿兄,你今日回來得正好,我釀的酒剛好可以喝了。”
沈清懷便拉了把椅子也坐了下來。
見葉芷萱仍舊拘謹站著,他啟唇笑道,“葉芷萱,我那麽可怕嗎?把你嚇得都不敢與我一起坐了。”
葉芷萱忙搖搖頭,咬了下唇後也坐了下來。
她的心底卻如亂蹄踏過般,慌亂不已。
沈雲嬌這時也才注意到葉芷萱臉上神色,她戳了戳沈清懷的手臂,警告般說道,“阿兄,不準戲弄芷萱。”
沈清懷伸出長手將酒瓶拿了過來,“是是是,那我光喝酒不說話好吧。”
沈雲嬌衝葉芷萱笑道,“芷萱,你應該沒跟我兄長說過幾次話,你別看他一臉不正經,其實人還不錯。”
一聽到沈雲嬌說自己不正經,沈清懷頓時不滿反駁道,“我是在家才會放鬆些,在外麵我可正經多了。”
“是嗎?哪個正經郎君會跟一群豬朋狗友喝酒喝到半夜,還被阿爹罰去跪祠堂?”
“我那哪裏是去喝酒,我們是在談公務!”
葉芷萱看著這倆兄妹在拌嘴,心裏頭反倒不會覺得像剛剛那般拘謹了。
可是,當她不小心將目光落到身側時,還是忍不住會臉紅心跳。
他著一襲靛藍色浮光錦,風流倜儻,芝蘭玉樹,舉手投足之間有著一股遊刃有餘的傲氣。
沈清懷。
這人,是她從小到大愛慕的對象。
葉芷萱偷偷看了他一眼,隨即迅速將目光垂下,假裝鎮定地抿了一口酒。
沈清懷見葉芷萱小口抿酒的模樣,心底覺得癢癢的,就有意無意想找她搭話。
“葉芷萱,你還記得小時候我貪玩爬樹,還跌進了你們家後院的事情嗎?”
“記得,後來沈大人罰你抄書,你抄到一半就去偷遛出來。”葉芷萱柔聲道。
沈雲嬌在一旁挑眉,“阿兄,原來你從小就是如此調皮搗蛋。”
葉芷萱眼中含著笑,望了沈清懷一眼後,又對沈雲嬌說道,“沈公子人很好,他偷溜出去時,正好遇到了我被一群年齡相仿的孩子欺負,便幫我出氣,趕走了那些人。我一直對沈公子很感激。”
沈清懷聽到這件事倒是一愣,事情過去那麽久,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沈雲嬌也不知道,原來阿兄還幫過葉芷萱。
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他們之間很可能會碰出什麽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