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因段義在七派會盟中大展神威,後又粉碎神門陰謀,令自身和誅日山莊的名聲攀到了極致。消息很快傳開了來,他更是聲名鵲起。百姓們欲一睹英雄風采,這才夾道歡迎。

這也從一個側麵反映出,段義眼下在十日國中的聲威。

段義方一出現在城門口,百姓們便歡呼騰躍,場麵頗為熱鬧。

他們的口號更是各式各樣,甚至稀奇古怪,叫人頗覺好笑。

更有人竊竊私語道,“哇!他……他便是段公子麽,好有氣質,果然是人中龍鳳!”

“嘿,段公子當真是一表人才,可惜老子生的是個臭小子,遠不及段公子。如是個女兒,能嫁給這樣的少年英雄,那該多好!”

“老兄,別癡心妄想了。瞧你這尊容,生個女兒亦是大臉盤子,小眼珠子。嘖嘖,你當真以為人段公子瞎了眼,連這樣的女人也敢要。”

“放屁!老子雖然長得有些特別,可我媳婦兒可是一朵鮮花……”

“對,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哈哈……”

“你們就別諷刺人家了,他老兄也不過是做做白日夢罷了。瞧見公主殿下了沒,段公子將來可是駙馬爺,甚至繼承王位,豈會娶尋常人家女子。”

一時間,百姓們嘰嘰喳喳討論起來,目光更完全被段義的風采所吸引。

至於古霏霜完全成為了配角,雖然她貴為公主,但更多人的目光還是定格在段義的身上。

可她並沒有被喧賓奪主的感覺,反而為段義感到高興。後者之所以能夠取得今日成就,皆以其不懈奮鬥,無數次出生入死換來。特別是此次翠山之行,其中凶險根本不是常人能夠想象。

可以說段義是實至名歸,有資格享受這份榮耀。而且當她聽到“駙馬爺”三字時,心中更是樂開了花,臉上倒是不表現出來,調笑道,“想不到段公子如今名聲大噪,百姓們如此擁戴。”

段義尚未答話,小銀大笑道,“什麽叫做魅力,和就叫做魅力。我主人之所以能有今日曾就,與他的努力有那麽一丁點幹係,最主要的還是小銀我天縱之才,人格閃耀,自然受百姓們愛戴。哎,沒辦法,誰叫咱爺們天生就是領袖的材料呢?”

小銀當然是自吹自擂,而段義似乎根本沒聽進去,隻是一雙銳利的目光打量著道旁歡呼人群。

場麵異常火熱,人頭攢動,彩聲震天。

可不知為何,段義一點也提不起精神來,仿佛自己身處令一個世界,周遭空空****的。眾人欣喜的表情,喧鬧的呼喊聲都與他無關。

古霏霜見勢不對,問道,“你怎麽了?”

段義回過神來,麵沉如水,一雙眸子更是冷光閃閃,卻是淡然道,“沒事兒。”

古霏霜知道他肯定有事兒,但此時顯然不是細問的時候,暗歎一聲,不再多言。

日照城,萬人空巷。

百姓們夾道歡迎,直形成一條長達數裏長龍。一行人緩步行走在道上,接受者百姓的目光注視,頗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也不知走了多久,來到城主府。此前的城主府被洪水浸泡、衝毀了不少建築,賈宏在原有基礎上大興土木,建起了一座規模更加宏大的城主府。隻見其占地越有百畝,氣勢恢宏,金磚碧瓦,節次鱗比,比之原來的城主府大了三倍有餘。

“我的娘呢,這個賈貨還真會享受,竟然建起如此奢華的城主

府,也不知要花多少銀子。”腦海中,小銀感歎道。

古霏霜見慣了場麵,雖然微微吃驚,但也沒有表現得太過分。

至於段義更是如一潭死水,臉色木然,隻是眉頭似輕微**了兩下。

這時,賈宏將二人領進城主府,這才道,“公主殿下,段公子,請二位在先行休息片刻,晚上小臣設宴為二位接風洗塵。”

二人當然沒有什麽意見,點頭表示答應。賈宏著人將二人領進一處客廳,又奉上香茗點心,服務十分周到。

待得外人都退下去,古霏霜坐在段義的旁邊,捧臉望著他,道,“你怎麽回事?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

“哎,你這丫頭,從小嬌生慣養,哪知民間疾苦,自然也不能體會我主人的心情。”腦海中,小銀長歎道。

而段義則注視著古霏霜,語氣冰冷道,“難道你覺得這一切,都理所當然麽?”

古霏霜吃了一驚,旋即眉頭大皺,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麽,能不能不要拐彎抹角!”

“好!那我就開門見山!”段義噌的一聲站將起來,虎目寒光洌冽,大聲道,“你自己看看,這客廳中的裝璜,奢華靡靡,需要多少錢!你再看這座城主府,氣勢恢宏,又需要多少錢!”

“這……”古霏霜愣住了,道,“或許是人自己的財產呢?”

段義冷冷一笑,充滿了不屑,道,“就算是他自己的財產。那麽我問你,洪災剛退,百廢待興,百姓們更是食不果腹。試問,他們又是從何而來的熱情對我們夾道歡迎?”

轟!

古霏霜渾身劇震,如遭電擊,說不出話來。段義說的每一句話都如一道道利刃刺在她的心中,奇痛無比。段義說的每一個問題,她都從未考慮過。她生來高貴,不知百姓之苦,嬌生慣養,對於錢財更是毫無概念。

直至此時,她才知道,有些事絕非自己想象那般簡單。

更讓她心痛的是,段義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失望、憤怒甚至是不屑!她什麽都不怕,就怕段義這種眼神。

她慌了神,道,“照你這麽說,我們……我們該怎麽辦?”

她放下了公主嬌嬌女的身份,希望消除與段義之間的隔閡。可她不知道,二人真正的隔閡源自身份差距和成長經曆。

那種與生俱來的隔閡想要消除,談何容易。

段義也不知為何,自己會遷怒於古霏霜。可能是她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刺激了他。雖然他並不怪她,可心中的怒火卻騰騰而上,根本無法抑製。他出生貧寒,絕不能容忍欺壓百姓的人!

他強壓怒火,冷聲道,“此事你不用管。任何人敢魚肉百姓,我段義要他生不如死!”

古霏霜嬌軀一顫,隻覺一股冷氣包裹自己,如墜冰窟。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段義的怒火,更可以想象當這團怒火爆發開來將會是怎樣可怕的場麵。

此時此刻,她還能說什麽。最好的,當然是沉默不言。

突然,就聽得屋外人聲嘈雜,呼喝聲與打鬥聲傳來,亂成一團。

“你們幹什麽,我要見段公子,憑什麽攔我!你們知道麽,我們是同鄉!放開我,放開!”就聽得一少年的聲音響起,高聲喧嘩。

緊接著,又一道冷笑聲響起,“小叫花,也不瞧瞧你那副寒酸像!你和段公子是同鄉,老子和他老人家還是兄弟呢!廢話少說,兄弟們,把這個

小毛賊壓入地牢,等候城主大人處置!”

院中,一群如狼似虎的軍士,壓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瘦弱少年,往外奔去。隻見那少年渾身衣衫破難,麵黃肌瘦,蓬頭垢麵,確是一副小乞丐模樣。想來是他翻牆進來,被巡邏軍士給逮個正著。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段義哥,我有要事相告,求您出來見見我!”那小乞丐還不感謝,大聲叫喊。

軍士被他吵得煩了,手一揚,便欲一個大瓜子甩過去。

“住手!”忽的一道冰冷聲音響起,震得眾人耳蝸生疼,寒氣陡生。

眾軍士回頭一看,這才見是段義站在門口,臉色冰寒。眾軍士在段義強大的氣勢下,心中生寒,心神顫抖,不由自主將那小乞丐放下。

那小乞丐方一落地,閃電般射到段義跟前,哭喊道,“段義哥,你可得為鄉親們報仇啊!”說著眼淚嘩嘩直流,在他滿是汙穢的臉上衝刷出一條條溝壑。

“狗東西,還敢胡說八道!”領頭軍士見勢不對,出言大喝,繼而勉強衝段義一笑,道,“公子,您別聽這小子胡說。他就是個小毛……”

“滾!”段義根本沒心思聽他胡說,厲喝道。

眾軍士嚇得肝膽俱裂,在那冰寒不含感情的目光下,再也不敢停留,連滾帶爬跑了。

“起來吧,先進來吃點東西。”段義將那小乞丐扶了起來,帶進屋內。

這小子估計也是餓得慌了,看著香氣誘人的糕點般雙目方綠光,口水直流。他倒也不客氣,撲到桌上,狼吞虎咽起來,當真如餓死鬼投胎一般。

“嘿,這小子也不知多久沒吃東西了,別一不小心撐死了。”腦海中,小銀打趣道。

然而段義卻臉色陰沉,隻是目中的冷光更盛了。

古霏霜看了看小乞丐,又瞧了段義一眼,道,“他是誰,你認識麽?”說著又端詳了小乞丐一眼,道,“不過好像在哪見過,有些眼熟。”

那小乞丐一麵大快朵頤,一麵含混不清,道,“嫂子,難道……您不認識……我了?三月前……在村裏……我還見過你呢。”

聽他叫了一聲嫂子,古霏霜心中比摸了蜜還要甜,隨即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你。”

原來這小乞丐真的和段義是同鄉,名叫小六子,比他小了幾歲,時常段義哥段義哥的叫著。後來段義去翠山途徑村子,又在那幫人手中救過他的命。

“小六子,到底怎麽回事,鄉親們呢?”段義問道。

小六子方才還大口嚼食的嘴突然停了下來,淚水再次滾滾而下。他忽的撲在段義懷中,痛哭失聲道,“鄉親們……全沒了!”

咯噔!

段義虎軀一震,厲聲道,“到底怎麽回事!”

小六子被段義駭人的表情嚇了一跳,半晌才道,“都是那該死的城主!他到處抓壯丁修城主府,鄉親們也全部抓來,從此一去不回。我是被娘親塞在柴草堆裏,這才逃過一劫。那個城主就是個人麵獸心的畜生,大肆收斂錢財,聽說還將王上撥下的賑災錢糧私吞。”

“果然不是個好貨!”小銀道,“難怪姓賈,表麵功夫倒是做的不錯!”

古霏霜聞言,俏臉變得十分難看。她心中湧起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更覺賈宏可惡。

蓬!

突然一聲巨響,段義一掌將一張桌子拍得粉碎,冷道,“我要他血債血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