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段義退了三步,旋即身子一晃,便即站穩。但見他麵色如常,也看不出喜怒,若無其事的將胸口的灰塵拍去,目光投向推他那人,赫然是剛剛領頭那騎士。

“你想幹什麽?”段義麵無表情道。

那騎士心中甚是惱火,剛一進門就被給了下馬威,如今又見一個下等人也敢和自己一同進入帥帳中,更是火大。他剛剛那一掌力道著實不小,估摸著怎麽也能將眼前這小子震飛,想不到後者退了三步後竟紋絲不動。

“想不到這家夥倒也有幾分實力。”那騎士心下微微吃驚,臉色卻是難看之極,冷喝道,“你算是什麽東西,也有資格進入這帥帳!”

段義尚未說話,眾人便先不依了。段義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豈能任人這般侮辱。

“你算什麽東西,竟敢對段公子大呼小叫!”

“段公子可是我們當家的貴客,你他娘的客氣一點,否則我們絕不饒你!”

“這聶家的人果然沒見識,狗眼看人低!”

那騎士沒想到段義在冷家中聲望這般高,心下驚怒無比,對著從帳內鑽出來的洛遠誌大喝道,“洛統領,這個九州人是誰,怎能亂闖帥帳重地!”

洛遠誌小心翼翼的瞧了段義一眼,見其並無怒色,心下才鬆了口氣。說實話,他生怕段義一口怒氣咽不下去當場發作將聶家的使者給殺了,那可大大不妙了,忙道,“聶龍兄有所不知,這位是段義段公子,乃是我們當家的貴客,當家的特邀他進去旁聽的。”

那騎士也就是聶龍聞言微微一愣,旋即又上上下下將段義打量個遍,忽的嗤笑道,“我當為何,原來如此。”

他說原來如此,旁人卻一頭霧水,不知何意。

聶龍也並不解釋,不屑道,“既然是冷姑娘的貴客,進去也無妨。其實你們這些低等的九州人,是根本沒資格我們共處一室的。”

眾人見聶龍三番五次侮辱段義,心中已然怒極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 衝上將之一頓痛扁。但偏偏段義十分沉得住氣,居然依舊神色淡然,簡直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靠,老子實在看不下去這家夥的嘴臉,也不知主人你是如何能夠忍得住,要是我小銀早就把他打成豬頭!”小銀怒氣衝衝道。

就連洛遠誌也暗暗豎起了大拇指,心中讚道,“段公子果非常人,能忍常人不能忍。即便是大度能撐船的老洛我肺都要氣咋了,他居然一副風輕雲淡模樣。”

就在眾人又是惱怒,又是奇怪之事,隻見段義瞥了聶龍一眼後道,“我給你一個忠告好了。”

眾人一愣,心下好奇,不知他要說什麽。

聶龍譏笑道,“哦,忠告?嘿,有點意思了,我倒要洗耳恭聽了。”

段義也不動怒,反而微微一笑道,“那麽你就聽好了,千萬不要惹惱我,否則你會後悔的。”言罷也不理對方反應,不疾不徐步入帥帳之內。

眾人心中暗暗叫好,這才明白段義的用意。後者不過是故意示弱,好讓聶龍肆無忌憚。到得聶龍當真十分過分時,那時候段義要殺他便再不用顧忌。這示敵以弱的手段誰都明白,即便是那聶龍也不是傻瓜怎會輕易上鉤,可偏偏他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聶龍定然受不了刺激。

果不其然,聶龍怒極而笑道,

“哈哈哈,可笑,他算什麽東西,竟敢警告我!”

聶家眾騎也冷笑不止,自是沒將段義所謂的忠告放在眼裏。

他們卻誰也沒想到,段義之所以沒有立馬動手更多還是為冷家考慮。否則以段義的性子,聶龍此刻焉有命在。

洛遠誌心中冷笑,“你們這群蠢貨,是沒真正見過段公子的手段,否則非但笑不出來,連哭也來不及。”他也不多言,臉上似笑非笑道,“聶兄,請吧。”

聶龍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昂首邁步進入帥帳之中。

進得帥帳,雙方各自落座,段義卻並不和眾人坐在一起,自顧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閉目假寐。

聶龍冷眼瞧了段義一眼,故意大聲道,“某些下等人還算有自知之明,沒有和我們坐在一起。”

金萱兒俏臉一寒,此人三番五次對愛郎出言不遜,她早已怒極,此刻更是忍不住。就要發作之時,忽的見斷崖朝他搖頭,她滿肚子疑惑卻也隻得強忍怒氣罷手。

冷若霜是個明白人,見段義一忍再忍,都是不想因自己讓冷聶兩家撕破臉皮,心下甚是感激,於是冷道,“聶龍,段公子是我的貴客,你最好放客氣點!你要記住,這裏不是你們聶家,更不容你囂張跋扈!”

聽了她的警告之言,聶龍自是怒極,卻又不便發作,隻得冷哼一聲道,“閑話休提,冷姑娘,我們少家主提的要求你考慮好了麽?說實話,你們冷家現在如此落魄,我們少家主完全可以明哲保身,置之不理。但少家主心地仁慈,不忍見冷家就此滅亡,隻要冷姑娘嫁入我們聶家,冷聶兩家合為一家,到時候……”

他一開場便是長篇大論,自是喜歡冷若霜嫁入聶家。

冷若霜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你不用說了,若霜隻問一句,冷聶兩家合為一家,那麽到時候是冷家主事還是聶家說了算?”

冷家一方轟然叫好,冷若霜這番反問算是問到了點子上。什麽合為一家不過是說得好聽,聶家想要借此吞並冷家那才是真的。

“嘿嘿,冷若霜這女人果然是狡猾狡猾的。”腦海中,小銀嘿笑道,“主人越是精明的女人越是難纏,更何況這女人心理似乎還有些不大正常,所以小銀我也十分支持你不泡這個妞。”

段義暗暗好笑,說東也是他,說西也是他,小銀這家夥反正是處處占理。

就在他主仆二人打趣這會兒,那聶龍早已臉色大變,顯然沒有想到冷若霜竟然這般單刀直入,直切要害。好在他也不是草包,並不慌亂,淡然道,“既然冷姑娘問了,那麽我也直言不諱了。我們少家主的意思是,如今冷家式微,而我們聶家還算有幾分家底,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這平叛之事便包在我們聶家身上了。”

話音甫落,冷若霜一方已然勃然大怒,紛紛喝道,“聶家狼子野心,竟敢謀奪大權,當家的你絕不能答應!”

小銀打趣道,“那個叫什麽聶空的家夥打的如意算盤還挺響,娶個老婆還順帶送一大堆家產,這種好事便是我主人這般高尚純潔的人也遇不到,更何況是聶空那種卑鄙齷齪的家夥。”

段義心下冷笑,聶空不過是癡心妄想。冷若霜又不是傻瓜,怎麽可能讓他這般輕易便將冷家給吞並了。

果然,就見冷若霜臉色一寒,大聲道,“哼,

你們少家主莫不是把我當做傻子了麽!”

聶龍陰陽怪氣道,“這是少家主的一番美意,至於冷姑娘你領不領取,那便是你自己的事了。”

冷若霜氣得嬌軀顫抖,從前的冷家一聲令下何人敢不從,可如今的冷家卻淪落到被聶家這種貨色欺淩的地步,胸膛都要氣炸了,當即斷喝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沒什麽好談的!請你回去轉告聶空,就說本姑娘已經有意中人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雙方已然撕破了臉。

聶龍冷冷一笑,盯著段義不屑道,“冷姑娘的意中人,莫非就是那種廢物麽?”

金萱兒見自己出場的時候到了,當即站了起來一拍桌子,冷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本公子坐在你對麵都看不見麽?”

剛剛聶龍一直都在注意段義,並未留意金萱兒,此刻一見也頗為吃驚她“俊秀”的相貌,不過隨即就回過神來,不屑道,“我當冷姑娘看上的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原來是這種廢物貨色。嘿嘿,兄弟們,聽說冷姑娘喜歡小白臉果然沒錯啊!”

聶家眾人紛紛起哄,冷家一方人人色變。

金萱兒嘿嘿冷笑兩聲道,“本公子是不是廢物,你很快就會知道。廢話少說,你們少家主不是定下了考驗本公子的日期麽,還不快快道來!”

聶龍打心底看不起金萱兒這種“小白臉”,神色更是不屑道,“就你這種廢物,也配接受我們少家主的考驗,開什麽玩笑!”

冷若霜哪能讓他再放肆,冷喝道,“聶龍你莫要給臉不要臉!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使者,莫要忘了自己的身法,休怪我不客氣!”

聶龍臉色一變,似乎畏懼冷若霜,也不敢再激怒他,朗聲道,“聽好了,日子就定在三天之後,地點在聶家堡。不過你們隻準帶十個人過來,否則就視作對我們聶家的挑釁。那時候我們少家主會做出什麽,嘿嘿,我也不敢保證。”

頓時,帳內一片嘩然。聶空的要求簡直無禮之極,赴會地點在他的地盤上便也罷了,居然還隻準帶十人。

這分明是威脅,冷若霜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去了恐怕聶空直接翻臉,當即就將她扣押。不去的話對方更有理由,到時候恐怕就要直接攻擊此處營寨了。

洛遠誌拍案而起,怒喝道,“你們什麽意思,以為我們當家的會自己送上門來,任你們宰割麽?”

聶龍冷笑道,“大路朝天,來不來那是你們的事。”

“欺人太甚!”冷若霜氣得嬌軀遽震,胸膛劇烈起伏,眸子裏幾乎要噴出火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開戰算了!”

聶龍蔑笑道,“那也未嚐不可。”

就在這時,忽的隻聽段義淡淡一笑,清冷的聲音響徹整個營帳,“雖明知爾等包藏禍心,不過我們又何懼之有?三天之後,我們定會準時赴會。”

“段公子!”眾人皆是震驚,不敢置信的盯著段義。

聶龍也暗暗吃了一驚,旋即不屑道,“你算哪根蔥,說話算的數麽?”

冷若霜本不願答應赴會,可見段義鎮定自若,心中竟沒來由升起一股安全感,當即咬牙道,“好,我們答應了!”

聶龍也沒料到段義的話居然有如此力量,正自疑惑時,隻聽段義又道,“公事談完了,我們現在就來談談私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