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認錯、賠禮、道歉,這樣做了之後,還隻是,或許此事會結束。

唐澤笑了,這是何等的強勢、霸道,還現在、立刻、馬上。

他倒是很好奇,自己哪裏錯了?

瞧著那一道道,近乎凜然殺意,更有幾分戲謔的眼神,唐澤終於出聲:“我做自己的事,而你們,管得也太寬了。”

陸玄罡道:“你不服?”

唐澤道:“我為什麽要服?”

陸玄罡眼神微寒,道:“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也好,是該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了。”

唐澤亦是眼神中湧動著寒意,而後一聲譏笑:“首先,還輪不到你來教我如何做人,你算什麽東西?”

“唐澤,你…”

陸玄罡身上湧動著殺氣,在場眾學子震怒,還真是大膽啊!

唐澤再道:“其次,讓我賠禮道歉,低頭認錯,我倒是很想知道,請問自以為是的你們,我哪裏做錯了?”

陸玄罡道:“狩獵場中有規矩,任何人,都不得接連追擊他人,趙崖衛是如何被淘汰的,你比我們更加清楚。”

唐澤道:“什麽規矩?”

陸玄罡道:“眾所周知的規矩,大家都默認的不成文規矩,而即便在此之前沒有人告知過你這個規矩,但接連追擊趙崖衛,唐澤,你的同門觀念在哪裏?”

唐澤笑了,道:“哦,原來,是不成文的規矩啊,我還以為,是靈院的規矩!”

話音傳出,在場眾人臉色沉了一下。

唐澤似笑非笑,道:“什麽時候,你們所認為的規矩,可以淩駕在靈院的規則之上了?”

“你們又什麽時候,有這個資格,替代靈院定規矩了?”

陸玄罡冷聲道:“唐澤,你休要狡辯,是非對錯,一切清清楚楚,縱使你舌燦蓮花,錯的,永遠都不可能變成對的。”

唐澤微微點頭,道:“這個話,說的很好,錯就是錯,對就是對。”

說著,他掃了眾人一眼,接著說道:“諸位如此清楚我是如何淘汰了趙崖衛,那想必也理應清楚,在此之前,他做了些什麽。”

“所以,我很想知道,諸位是啞了,還是聾了?”

“諸位現在的正氣凜然,在此之前,到哪裏去了,還是說,不過如此?”

所謂不成文的規矩,很簡單,不得在相同時間中,接連去追擊他人,一次便是足夠,繼續便是不允許。

嚴峰聯合趙崖衛七人設伏對付唐澤,這倒也不是不可以,倘若唐澤修為境界遠在他們之上,弱者聯合對付強者,理所應當。

然而問題是,七大通玄境,聯手對付一個凝神境,這也是理所應當嗎?

那個時候,不見有人站出來主持公敵,現在,一個一個的迫不及待的都跳出來了,這是彰顯他們自己所謂的公義,還是想刷存在感?

唐澤冷冷道:“既然此前已當成什麽都不知道,現在,都閉嘴!”

陸玄罡深吸口氣,道:“他們的確錯了,靈院及大家,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唐澤譏誚道:“這個話,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陸玄罡清冷道:“我所說的話,你無須質疑,而此前,你即便受了委屈,卻還在狩獵場中,相比之下,趙崖衛失去了這次機會,這份代價太大,你行事也太狠辣,根本就不顧及同門之情,此事,你必須要給個交代。”

唐澤認真的問道:“你確定,你叫陸玄罡,而不叫陸白癡?”

“唐澤!”

“我說錯了?”

唐澤道:“按照你的說法,我沒事便好,過去的,便當成沒發生,我淘汰他,便是行事心狠手辣,不顧同門之情,他們七人聯手來對付我,這就合情合理了?”

身為罪子,應該有自知之明,他人無論如何對你,這都理所應當,這是身為罪子應該承擔起的代價。

可是這個話,現在、以後,都無人可以說,至少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絕不敢說。

陸玄罡道:“沒有合情合理之說,但是現在,你安然無事,那為何,不能念在同門的份上,對他網開一麵?”

唐澤哈哈大笑:“好一個同門之情!”

笑聲中,他放在顧洋肩膀上的手,陡然間靈元暴湧而出。

至今傷勢都還沒有恢複的顧洋,又如何能受得住這樣強大的靈元?

唐澤微微彎腰低身看著顧洋,問道:“你的分值沒了,這就要離開了,這一場狩獵,你並沒有多少收獲,機會就這樣失去了,你會恨我嗎?”

顧洋眼睛在冒火,即便重傷,仍然咬牙切齒,聲如驚厲的鬼:“我恨不得,將你大卸八塊。”

身上的痛,精神上的折磨,眾目睽睽之下,連陸玄罡都來了,自己還是被淘汰了,有一份屈辱,更有一份不甘,哪怕這個話不該這樣說,還是脫口而出。

唐澤聞言,又是大聲一笑:“好一個同門之情!”

相同的話,相同的意思。

他看著陸玄罡,笑聲不斷:“我殺你全家,但沒殺成,你全家仍然好好的,所以,看在我們同門的份上,你便不能找我報仇,隻能既往不咎,依然同門之禮待我。”

“陸玄罡,你若做的到,我便承認我錯了。”

“法則在上,陸玄罡,你可敢發誓?”

陸玄罡會不會發誓還不知道,他自認還算有涵養,現在,雙眼中,已然浮現了一抹猙獰,好一個唐澤,還真敢說啊!

唐澤斂去笑容,麵向眾人,抱拳,道:“如此,我請問諸位,我何錯之有,或者,錯在何處?”

無人回一聲,全場靜默!

陸玄罡說,讓唐澤少一些計較,多一些擔待,顧洋卻說,恨不得,將唐澤大卸八塊,這裏,已經沒有同門之情。

如果說顧洋被這般淘汰,心中有恨人之常情,也怪不得他不顧同門之情,那麽,當天,他們七人聯手對付唐澤的時候,難道就可以要求唐澤心中不要有恨?

沒有這樣的說法,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既然他人都可以,唐澤又為何不可以,這是哪裏定的規矩?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所有事端,所有指責,無非兩個字,罪子!

如果唐澤不是罪子,在這靈院之地,誰人敢這般來針對他,又有誰敢不分對錯的來橫加指責?

沒有人敢!

但可惜,世間中沒有如果之說,唐澤就是罪子。

那麽,這所有對的、錯的,但凡與他有關,都會落在他身上,而不需要他的解釋,更加不用在意他的情緒。

然而,今時終究不同往日!

他們氣勢洶洶而來,欲要讓唐澤給個交代,可在事實道理麵前,心中想的是一回事,該不該這樣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即使現在,顧洋在他們麵前,眼睜睜看著他被淘汰了,眾人好像也不可以說什麽。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等人做不到的事情,就別要求唐澤做到。

唐澤道:“再問諸位一句,我,錯在何處?”

“既然我無錯,諸位,你們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留在這裏,更多的隻是個笑話。”

話說的是真不客氣,對於這些人,也用不著客氣。

每一個看起來,都正氣凜然,要為趙崖衛討要一個公道,實則是,打著正義的幌子,成全自己的私心罷了。

既然心有無恥,又何必去尊重?

相比起這些極度虛偽之人,反而嚴峰還來得光明磊落一些,至少,從不掩飾他的心思。

說起來,嚴峰的確很聰明,居然沒有跟著一起過來。

場中氣氛太沉悶,還有很大的壓抑。

眾人趁勢而來,以為這是個頂好的機會,不曾想,卻被一介罪子指著鼻子說成了笑話,實在可氣的很。

然而,終究人太虛偽,倘若是真小人,又何至於無話反駁?所以,也隻能受著。

唐澤淡淡道:“還不走?”

眾人臉色一凜,這也未免,太過囂張了。

倒是陸玄罡笑聲傳出,輕聲道:“以往常聽說,唐澤性子木訥,不善言辭,如今看來,這如果不是傳言有誤,便是你隱藏的夠深,騙過了許多人。”

唐澤眉梢輕揚,看著陸玄罡。

他不了解陸玄罡是個怎樣的人,也沒興趣去了解。

就現在這短短時間的接觸,此人,心機很深。

陸玄罡淡然再道:“此前如何,於現在而言,都已經過去,不過,你的諸多不尊重,我們記憶極為深刻,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你的師兄,你應該要懂禮貌。”

唐澤笑了,隻記得自己的不尊重,卻忽略了他們的咄咄逼人和虎視眈眈,以及自以為是,說自己能言善辯,他這才是真的舌燦蓮花。

陸玄罡並未在意唐澤笑聲中的那份譏誚,若是在意,也就不會說這樣的話。

“作為師兄的,應該要教教你如何懂禮貌…”

唐澤又笑了,人,如果無恥到一定境界,這個水平就很了不起。

先和你講實力,當道理出現的時候,不得不和你講道理,而當道理也講不通的時候,複又和你講實力,總之一句話,不讓你好過便是。

唐澤道:“所謂下一代學子之首,原來也過如此!”

話中的嘲諷,陸玄罡更加沒有聽見,顧自再道:“除了禮貌外,我覺得,更應該教教你如何做人,免得你在外麵丟盡了臉。”

盯著對方,唐澤體內,霎時間,煞氣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