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亂臣賊子,居然高舉著大義、正氣的旗幟,也實在可笑至極。”
亂臣賊子!
孟龍剛神色大顫,厲聲喝道:“唐澤,你休得放肆!”
唐澤微笑道:“如若不是,那你們在做什麽?”
孟龍剛不覺一滯,倒是很想說,你唐澤是罪子,我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然而這個借口和理由,現在已顯得太過蒼白了些。
更為重要的是,唐澤如此清晰的將這些話說出來之後,不論這是否是事實,都會帶來極其之大的影響,那至少,要給出一份明確的交代,而這個交代,絕不簡單。
孟龍剛都能想象的到,當大長老知曉這個後,該會有多頭痛。
這個少年,為何這麽聰明?
一念及此,孟龍剛眼中,不覺殺機浮現,也就現在,的確是無力,否則,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下,能否在這裏將唐澤給殺了,永絕後患。
以往覺得,唐澤活著會更好些,現在方才知曉,這小子就是個禍害,不能留著他。
這道殺機,唐澤當然感受的到,他不在乎。
在這座古老的靈院中,想殺自己的人有,比如陸玄罡,又或者還未有過接觸的某些人,但即便是陸玄罡,從此後,都未必敢殺自己。
罪子隻有活著,才會給對方不斷的找出理由和借口來,這個罪子如果死了,連利用的對象都沒有了,對方到哪裏去找這麽好的人選?
唐澤笑看這對方,說道:“就讓你殺我,你敢嗎?”
孟龍剛突然感到自己全身發冷,無盡的寒意,正從靈魂之中彌漫出來,進而包裹了他全身。
這是因為,他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少年的可怕。
唐澤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都絲毫不在意現在的孟龍剛,仍然對他有致命的威脅。
“不過你放心,無論如何,我們都同門一場,你想殺我,我卻沒想過殺你,而且現在,我還會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這個選擇就是,你要麽選擇自己滾出狩獵場,或者,我讓你滾出狩獵場。”
這兩個選擇,有區別嗎?一點都沒有!
這是唐澤在震怒之下,所給予孟龍剛的一份殘忍。
你們不是想看我發瘋嗎?好,現在就瘋給你們看,而希望你孟龍剛,能夠承受的住。
“唐澤,你…”
“看來你是不願意要這個機會了,行,我幫你選擇!”
唐澤放在孟龍剛肩膀上的掌心中,陡然間,血色繚繞時,驚人的毀滅氣息爆發,而那一道混亂之力,則被完美的給遮掩了下來。
嶽書辰神色一緊,疾速來到唐澤身旁,防止孟龍剛鋌而走險。
卻沒想到,孟龍剛似乎被唐澤氣勢所攝,居然不曾有半分反抗,其整個人的氣息,在那道血色穿透他身體的時候,瞬間之後,就變得無比萎靡下來,那竟是,已經被重傷了。
法則無聲無息的再次降臨,可在法則降臨之前,孟龍剛再度慘叫,由內而外,在那瞬間中,仿佛所有生機都被抹去一般,那般呼吸,已讓人覺得,他命不久矣。
嶽書辰心神震了一下,即便和孟龍剛並非同路人,此時此刻,心中都不免同情起了孟龍剛。
在狩獵場中,有法則坐鎮,因此,這條命,都能保障得住。
可是,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在法則降臨時,如果傷得太重,那就會被直接送出狩獵場。
看似隻是離開,於性命無憂,但會麵臨極其嚴重的懲罰,其中一個就是,會被禁止進入狩獵場兩次!
不要覺得隻是兩次而已,對於他們來講,任何一次都是關鍵。
好比此間,高溫席卷的空間中,有法則碎片存在,於其中感悟修煉,前後兩個月的時間,這裏麵的成長,又豈是其他地方可以相比的?
“嶽師兄,怎麽了?”
唐澤自然是不懂這些,但幸虧是不懂,否則,趙崖衛等人的下場,會比孟龍剛更加嚴重。
嶽書辰笑著搖了搖頭,看著法則籠罩著孟龍剛,接著將其送出了狩獵場,而後轉過身子,看向遠處,道:“都看了這麽久,是否看夠了?”
“嶽師兄,唐澤師弟,別誤會!”
來的是熟人,是文子隱。
唐澤眉梢輕揚,對方倒是好本事。
這裏,被無字書頁籠罩過,盡管不曾一直籠罩著,文子隱能這麽快找過來,這份手段非同小可。
當然,也不排除文子隱知道這裏是孟龍剛修煉的地方,隻是過來碰碰運氣而已,即便是這樣,他的運氣也都不錯。
見到是文子隱,嶽書辰神色緩和了許多,即便前者是徐百川弟子。
在靈院中,文子隱名聲極好,行事穩健,待人真誠,年紀不大,卻有大將之風,是難得一見的人才,而從這個方麵來看,當今靈院中的學子們,除蘇臨外,無人及得上文子隱。
隻不過,話說回來,一代大儒徐百川,難道還不如他的弟子了?
徐百川如何,文子隱又如何?
世間中的人,真的很難看清楚,需要時間,需要仔仔細細。
“文師兄,找我有事?”
想必對方找過來,也不應該是找嶽書辰的。
文子隱道:“不久前,我見過陸兄了,與他認真談過一次。”
“然後呢?”
唐澤對此,其實並不十分感興趣,陸家也好,陸玄罡也罷,都是陌生的,彼此沒有任何關係,他們想怎麽做,唐澤管不著,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隻是陸玄罡而已,還不至於讓唐澤怕了。
文子隱道:“該講的道理我都講了,最終,陸兄答應我,絕不逾越人界的底線,他與你之間,也隻在靈院的規則之下爭鋒。”
唐澤道:“這個話,你信?”
文子隱道:“當然!”
唐澤笑了笑,道:“他還說過些什麽?”
文子隱遲疑了下,卻還是選擇實話實說:“陸兄說,他隻會做完當下他正在做的事情,他不會害你性命,隻想展現出陸家的態度。”
唐澤道:“你也答應了,容許他做完這件事?”
文子隱道:“是!也許你覺得這不應該,可在我看來,有過這樣一場爭鋒後,或許,你們間的關係就會緩和下來。”
唐澤笑看向嶽書辰,問道:“嶽師兄,你覺得怎麽樣?”
嶽書辰沉吟片刻,道:“站在陸玄罡的立場上,文師弟沒有做錯。”
唐澤道:“所以,這隻是站在陸玄罡的立場上。”
文子隱道:“唐澤師弟…”
唐澤道:“陸玄罡現在要做的事就隻有一件,要我唐澤的命,你說你不信,因為你是他的至交好友,我為什麽要信他的空口白話?”
“縱然真如他所說,他不會要我的命,卻一定會讓我唐澤萬劫不複,唯有如此,他和陸家才不用擔心他們今天的無情,惹得我未來去報複。”
“文師兄,我唐澤隻要還活著就好,其餘的,諸如終生卑微,又或者生不如死,這些,都不在你的考慮中,所以,你就可以拿著陸玄罡隨意的話,前來和我談?”
文子隱沉聲道:“我絕無此意,你無須如此看低我,而且,我也相信…”
唐澤道:“你相信他,我不相信。”
文子隱道:“唐澤師弟,你可以相信我。”
唐澤道:“文師兄,看來你是真的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過。”
文子隱聞言一怔,旋即想起唐澤當天說過,在這人世間中,到目前為止,唐澤隻相信兩個人。
唐澤當然相信,文子隱或許對自己並無惡意,為的隻是人界未來。
然而,人都有私心,聖人都不例外。
陸玄罡說,容他做完當下這件事,文子隱竟然都沒有多想,便來和自己談,文子隱如此相信陸玄罡,為何?因為他們是至交好友,這就是文子隱的私心。
在他心裏,選擇陸玄罡和唐澤,這需要猶豫嗎?
無非隻是因為唐澤有過人的天賦在,倘若唐澤一介平庸,文子隱會阻止陸玄罡來殺嗎?
不會,絕對不會!
聖人有慈悲,但聖人同樣知道,無關緊要之人,棄之無用!
聖人尚且如此,何況他們這些凡夫俗子?
唐澤不怪文子隱,卻也是真的沒有了與對方交談下去的興趣,當無法站在旁觀的角度上的時候,文子隱所想要的,隻是對陸玄罡的有利,至於他唐澤!
文子隱微微苦笑了聲,旋即深吸口氣,神色中的異樣緩緩消去,而後正容道:“不論你是否信我,唐澤師弟,我都希望,你能聽我一次,與陸兄這一戰,隻分勝負,不分生死。”
唐澤道:“然後我輸了,南臨靈院,包括整個人界,都以極大的惡意來對我唐澤,這樣,你就滿意了?”
相同的話,曾經已說過,而今再說一遍,著實讓人意興闌珊。
“唐澤師弟…”
“我原本就應該知道的,這人世間,不會對我有那麽多的友好,也罷!”
唐澤臉龐上,笑容浮現:“文師兄,你來有一會了,應該是聽到了我和孟龍剛之間的那些話,身為弟子者,你現在,真不應該有心思還在這裏管我的事。”
文子隱神情微凝,罕見的寒意緩緩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