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唐澤是罪子,無論明麵,還是背地,無不是議論紛紛,惡意相向,恨不得將他怎樣怎樣,然則,現在需要他的時候,卻都期待他可以爭一份光回來,這豈不是很可笑?
可是在他們自己心中,不會覺得這很可笑,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你唐澤身為人界之人,那就該為人界做貢獻,否則,人界容下你做什麽?
就是這麽的理所當然,容不得去反對。
那巍峨的鬥戰峰,擂台所在的廣場四麵八方,如今已到處都是人,擂台外的座座山峰上,同樣有不少人在關注著。
唐澤隻是初入靈院的新生,顧洋和趙崖衛也不過隻是早上一年時間而已,剛剛擺脫了新學子的身份,雙方間的交手,本來不至於會引起這麽大的轟動。
隻是因為,類似的大戰,在靈院的曆史上,次數都不多見。
一個新生,前後在靈院半年左右而已,居然同時接受兩大通玄境老生的挑戰,縱使絕代天驕,這也同樣讓人有些不可思議了些。
無論如何,唐澤都還在凝神之境啊!
如果他已經通玄境,這場大戰不會有多少的看頭,但也正因為他是凝神境,才會吸引了這麽多人來觀看。
甚至於,留名鬥戰峰上的那些個頂尖學子,包括連狩獵場都沒有參加,好像外出了的蘇臨,都現身在一座山峰上,遙看著鬥戰峰上的擂台。
蘇臨的身旁,站著的是嶽書辰。
看了一會,蘇臨收回視線,問道:“秦風揚和柳竹君的大戰結果如何?”
嶽書辰道:“算是兩敗俱傷。”
蘇臨聞言,淡然一笑,道:“為了一枚法則道果,利用、出賣了唐澤師弟,換來的,僅僅隻是這樣的結果,柳竹君的心裏恐怕會很不好受吧?”
聽出言語中的淡淡冷意,嶽書辰道:“法則道果雖然很不錯,卻也因人而異,秦風揚也並非任何準備都沒有,他在狩獵場中,同樣有不小的機緣。”
蘇臨道:“你對柳竹君的情意,我們都知道,這個事情,倒是讓你為難了。”
嶽書辰苦笑了聲,而後正容道:“說實話,我並不認同她這樣的做法,不過在心中,卻是理解她這樣做。”
父仇如天大,柳竹君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蘇臨道:“我們人生在世,總會有諸多的無可奈何,當然也會有苦衷,但是,這不應該成為行事不擇手段的原因和理由。”
嶽書辰道:“經此一事後,柳師妹心境應該會平和不少,蘇師兄,給她一個機會。”
蘇臨笑著擺了擺手,道:“你錯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對她怎樣,並且,這個機會,不該由我來決斷,而是唐澤師弟那裏啊!”
嶽書辰神色不覺一沉,因為他知曉,在類似這樣的事情上麵,唐澤的心有多狠。
被人利用、出賣,不湊,盡管到最後他安然從狩獵場中離開了,想必那還一定從中獲得了不小的好處,但這些,都不是他忘卻被利用、出賣的原因。
柳竹君所做之事是事實,不會因為唐澤無事,而覺得這個事實就可以稍微的改動一下。
唐澤會因為多年來的生活環境,從而對這樣的事情,更加的痛恨。
原諒柳竹君,根本不可能。
事實上,隻要唐澤還保留著一份理智,對柳竹君而言,這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蘇師兄,你是否…”
但想要唐澤在這個事情上,能夠極其平靜的去麵對,顯然不大可能。
與唐澤有過交集,嶽書辰太清楚唐澤的脾氣。
所以,他希望蘇臨能夠從中說幾句,緩和一下唐澤和柳竹君之間的這份恩怨。
蘇臨直接打斷了他,說道:“你不要覺得我在唐澤師弟麵前會很有份量,我們隻有一麵相識,遠不及你在狩獵場中和他的交集。”
嶽書辰忙道:“我能感覺到,唐澤師弟對你的那份尊重。”
蘇臨失笑,道:“我與他半分交集都沒有,話都沒有說幾句,尊重?”
嶽書辰道:“或許是,當天在眾目睽睽,尤其是在大長老麵前,你與他所說的那些話,讓他心有觸動,所以…”
蘇臨道:“正是這樣,這件事情,我才更加不能管。”
嶽書辰神色輕動,沉默了下來。
蘇臨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任何人做了任何事情,都要承擔著這個相應的結果。”
“唐澤師弟為什麽是罪子?”
“有人可憐過他嘛?”
“即便是你我,都對唐澤師弟有一份關心,然而這個原因是什麽,我們都心知肚明,所以,其實說起來,我們才是最沒有資格的人,因為我們都帶著目的,並非純粹。”
“你看這裏眾多的人,對唐澤師弟有太多的惡意,和他們相比,我們都有所不如。”
眾生或惡意相向也好,嗤之以鼻也罷,都在明麵上,他們呢?
說到底,不過是一場利用罷了。
這樣的他們,是真的沒有資格去勸唐澤保持一份理智,很多事情都平靜一些。
這方廣場上,不見得還會有更多的人到來,但已經在的人,如今夠多了,道道視線皆落在擂台上,等待著大戰的開始。
那座擂台上,趙崖衛和顧洋並肩而立,看不出他們有多緊張,但要說一點都不緊張,大概也不會有人相信。
不同的是,他們可能有的緊張,並非是忐忑的意思,而是興奮。
不錯,就是興奮!
因為今天,是他們此生之中,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多的關注,哪怕這份關注另有其他原因,但隻要今天,他們可以擊敗唐澤,甭管是二人聯手,還是以大欺小,贏了唐澤,那就會是他們人生中最為高光的時刻。
他們現在無比的期待即將到來的大戰,至於說,會不會輸給了唐澤!
二人對視一眼,笑容有些冷冽,過去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可並不是在胡鬧。
盡管也知曉,相同的時間中,唐澤必然也在極力準備著,但能他們的準備相比嗎?
不是他們過於的自信,等到時候,人們自會知曉。
天際上的驕陽,越來越火熱,猶若人心一樣,隻是到了這個時候,唐澤還沒有現身,眾人不免有些不耐煩了。
“唐澤他該不會,不敢來了吧?”
當然不會有人真的相信唐澤不敢來赴約這場大戰,隻是人們向來都惡意慣了,無論怎樣的情形,總會找到攻擊他的言語。
要是唐澤早來了,大概又會說他緊張了,提前過來,是為了適應環境等等…
所以,閑言碎語罷了。
廣場一側,匯聚著眾多新學子!
而今的他們還隻是新學子,落在眾多老生們的眼中時,均感到有些忌憚。
如果隻是其中之一,又或者隻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對老生們而言,絲毫不會放在眼中,這麽多新學子匯聚在一起的時候,尤其人群最前方,那位明眸少女也在時,諸多老生們心中的忌憚,越發的大。
靈陣一出,近乎所向披靡,這比起唐澤來,都要可怕許多。
唐澤無論如何隻是一人,少女卻能借眾生之力,進退自如,可攻可守。
一眾老生們無不感慨萬分,新學子中,出了唐澤一個絕代妖孽,如今又有一位靈陣之師,還把他們當成新學子來看,這會吃大虧的。
“那些聲音,吵都吵死了…你們知道唐澤去哪裏閉關了嗎,怎麽還不來?”
沈淨黛眉輕蹙著,極為不忿。
這四麵八方,諸多的閑言碎語,就算是不去理會,聽在耳中,也很不舒服。
趙燭淡淡道:“該來的時候,唐澤師弟自然回來,至於這些閑言碎語,沒必要去理會,難道他們說說,就會對唐澤師弟造成什麽影響了?”
今天的趙燭,氣色無比至少,氣息亦是平穩如故,絲毫不見大傷初愈的樣子。
甚至於,當仔細去感知時,就會察覺到,他內斂的氣息,比之以往更加強橫,那似乎是,當天的傷,反倒讓他因禍得福。
這當然不是因禍得福,是三轉劫功的神奇罷了。
而聽著四麵八方的那些話,簡邦宇苦笑一聲,道:“如果我們沒有和唐澤有過交集,有過了解,今天的外麵,會否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不用疑問句,應該是肯定句。
要是沒有那個機緣巧合,縱然他們不會與唐澤為敵,在場這麽多人,都是唐澤的敵人嗎?
不是,隻是因為唐澤的罪子身份罷了。
沈淨笑道:“但沒有那麽多如果,我們現在已是唐澤的朋友。”
趙燭失笑,忽然回身看向遠方,道:“唐澤師弟來了。”
都修煉了三轉劫功,在唐澤未曾刻意收斂下,劫力的氣息,趙燭自然可以明確至極的把握到。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個方向的極遠處,隱隱之間,有著雷鳴般的聲音響徹,不久,一道身影,如流星趕月般的暴掠而來,最後,在眾多目光注視下,落在了那座擂台上。
大戰的雙方皆已就位,無論是擂台所在空間,還是這廣場,亦或是更遠的四麵八方,氣氛無不是變得極其之凜然。
尤其擂台上,更有殺機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