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李院首不在執掌一院,儒家從此避世不出…所謂的說話算數,指的就是這個。

一旦蕭洛圖成就王者尊位,屆時,普天之下,將無人會忤逆他的意思,即使上有皇者,相信,也會很尊重他的想法。

不僅僅是因為那位皇者與他係出同門,更因為那個時候,一位王者的重要性無可取代。

一位王者和他徐百川之間做個選擇,甚至於那個時候,一位王者和整個儒家做出個選擇,除非儒家中,也出現一位王者,然而,王者又豈是路邊的大白菜,想要就能有的?

這聽起來很悲哀,徐百川也好,儒家也罷,都有可能成為棄子,但事實上,有因才有果,今天種什麽因,來日結什麽果。

徐百川沉默良久,緩緩說道:“今天這番話,老夫記在了心中,我儒家,永遠銘記在心。”

現在的蕭洛圖,不但霸氣側漏,王者之威更是半點掩飾都沒有。

“說話不用這麽陰陽怪氣,大可以直接一些,不爽就是不爽,想殺人就是想殺人,沒必要這般拐彎抹角。”

徐百川譏笑:“老夫不是你,沒那麽囂張。”

蕭洛圖一笑,道:“囂張?好,且讓我更加囂張一些。”

話到此處時,山河圖於上空出現,一道道能量漣漪,如浪般的向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出,最後,遍及在整個靈院。

接著,蕭洛圖的話,極其清晰的,回**在南臨靈院之中,經久不息。

“徐長老,我警告你,從今天起,不要在想著針對唐澤師弟,如若不然,當我成就王者之尊時,我不但會讓儒家避世不出,並且,盡我一生之努力,斷你儒家傳承。”

靈院上下,無數人心神震**,如有雷霆之力在腦海中回響。

斷儒家傳承!

自無數年前,至聖先師輔佐人皇陛下,帶領人界走出至暗時代後,創建儒家,從此,傳承無數年之久。

不但在人界,於外界之地,都有不少種族信奉儒家理念。

儒家傳承,曆經歲月而不至今時今日,它都不僅僅隻是一種傳承,更是精神層麵的象征,蕭洛圖何其大膽。

徐百川冰冷一笑:“這個話,我儒家更加會記得。”

蕭洛圖道:“不要這麽自以為是,你不是說,成王敗寇嗎,既然這樣,勝者,自能主宰一切。”

“而所謂的傳承,不過人的繼承,以及精神的流傳。”

“待我王者之尊時,敕令儒家弟子離開儒家,從此,不得再傳儒道,若有不服者,殺無赦!”

“終我一生,持之以恒!”

徐百川臉色一震再震,旋即冷聲喝道:“我儒家精神不滅,蕭洛圖,你…”

蕭洛圖漠然道:“倘若儒家上下,皆你這般之輩,至聖先師若在天有靈,必然也感到羞愧。”

徐百川喝道:“老夫為人,還不需要你來置喙。”

蕭洛圖道:“天在上,地在下,我蕭洛圖以王者之姿起誓,此生至今日,始終以人界大局為重,問心無愧,但有妄言,蕭洛圖一脈,從此不複存在。”

“徐長老,你可敢以至聖先師的名義起誓?”

徐百川不不敢,他可以做到問心無愧,然則,那是他的私心,又怎敢如此起誓?

蕭洛圖冷漠一笑,道:“不要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也不要覺得,人界有多需要你,徐百川,不為難你,隻是因為人界不想浪費掉已經投出的資源。”

“記住我今天所說的所有話,然後,最好不好給我出手的機會,不然,我可以保證,你徐百川一定承受不起。”

“好自以為!”

若說囂張,今天的蕭洛圖夠囂張,也太讓人不爽。

可是靈院上下,除卻部分人外,也僅僅隻是這部分人感到不爽而已,其餘更多的人,倒並非是在幸災樂禍,而是有些感同身受。

唐澤的確是罪子,可他也是人界的絕代天驕,如今,也是靈院的學子,居然,派人截殺唐澤。

事情,不是這樣做的。

徐百川沒有承認,其他人也沒有招供指認,就真以為,其他的人也會愚蠢到覺得,徐百川是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今天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殺唐澤,殺他們,是不是就更加隨意了?

“斷儒家傳承,這個小家夥,還真敢說。”

南臨院長笑了聲,重新合上雙眼,繼續著他的修煉。

安道全負手站在刑殿的最高處,居高臨下,看著走出大殿的蕭洛圖,眼神中,諸多欣賞。

即便有王者之姿,如今終究還年少,說出這樣的話,等於是向儒家發生了挑戰,這份膽魄,常人難及,而更重要的是,他還並非是為他自己。

唐澤在院子中,同樣聽到了那番話。

他不確定,蕭洛圖究竟是否在做戲,但即便是做些,這番話,都也不可避免的,讓他的心境,起了無數漣漪。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必須要做的更好、更多,如此,他人就可以做的少一些。

向整個儒家發起挑戰,蕭洛圖當真就沒有壓力?

蕭洛圖原本不需要承擔這些的!

走出大殿,外麵,文子隱似乎等待多時了。

蕭洛圖看著他,道:“倘若徐百川不悔改,今天我所說的,未來就會成為現實。”

“不錯,儒家中,確有諸多正人君子,比如你文子隱,然則,你可曾想到過唐澤師弟的感受?”

“至聖先師曾說過,唯有頂天立地,方能浩然正氣。”

“儒家中,類似徐百川這等蠢蠢欲動者,並非他一人,所以,你接下來要做的,不僅僅是勸導徐百川,更應該好好想想,儒家未來的路應該怎麽走。”

“愚忠和大忠,你更加應該想清楚。”

說完,蕭洛圖離去,但他並未離開刑殿,他去了刑殿所在的另外一處,邢獄!

所謂邢獄,刑殿之獄。

當天帶人截殺唐澤的杜長老,以及刑殿數十人,皆被關押在邢獄中。

見到蕭洛圖的瞬間,所有人眼瞳不覺一緊。

挑戰整個儒家,即便是蕭洛圖,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看著這些人,蕭洛圖道:“來之前,我想過我要說些什麽,現在我覺得,說太多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你們的心,裝著的,早就不是我人界的未來。”

“胡說!”

杜長老喝道:“我等對人界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蕭洛圖譏笑道:“既然忠心耿耿,又為何要來殺唐澤師弟,難道你們不知道,唐澤師弟對人界的重要性?”

杜長老大喝:“可他是罪子,誰都不能保證,他會不會步他父母後塵,我們不願意賭,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蕭洛圖道:“心有擔憂,這很正常,包括我在內,此前也有此擔憂,但這不是你們要殺人的原因和借口。”

杜長老冷冷道:“寧殺錯,不放過!”

蕭洛圖笑道:“既然是這樣,你們又在害怕什麽?”

杜長老神情一滯,害怕,當然是因為心思不正,是因為要被剝奪掉人族的身份,從此淪為叛逆。

蕭洛圖道:“事到如今,都仍然心存僥幸,不斷的狡辯,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還天地鑒證,來,你向天地發誓,說你問心無愧。”

但凡心中有私,就不可能問心無愧。

誓言不過一張嘴,可以張口就來,但誓言,也不是輕易能出口的。

蕭洛圖冷冷道:“你們最常說的就是,你們以為如何,你們覺得怎樣,什麽都是你們說,你們可曾認真聽過其他人怎麽說,又可曾聽過唐澤師弟是怎麽說的?”

杜長老張了張嘴,一時間,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蕭洛圖收回視線,接著道:“靈院栽培了你們多年,到頭來,你們卻為靈院增加了如此一個天大的恥辱,都好好想想,在你們的墳前墓碑上,該留下怎樣的文字。”

說完後,蕭洛圖轉身離開。

獄中眾人神色惶恐,旋即有人大喊:“蕭公子,我們知道錯了,請給你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讓我們上戰場,為自己贖罪。”

蕭洛圖漠然道:“這份知錯,是基於在萬世罵名之上,並非誠心知錯,如此,不要也罷。”

“不,不是的,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真知道錯了?”

“是,不敢妄言欺瞞!”

蕭洛圖淡然一笑,回轉身子看著這些人,道:“既然知道錯了,首先要做的,應該是什麽?”

話音傳來,原本,一個個爭相表態的人,直接偃旗息鼓,個個如同裝死一般,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沉默是金。

知道錯了,就該認錯。

向誰認錯?

當然向唐澤認錯,而認錯時,還要說什麽?

當然要說出事情原委,他們為什麽要截殺唐澤,又是受什麽人的指使等等,這才夠真誠,才能得到諒解。

不將這些說清楚,所謂的真心認錯就隻是個笑話。

真心認錯,隻是嘴上說說而已,這不是笑話,又是什麽?

可是,他們又怎敢,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世人?

於是乎,個個裝聾作啞,先前的激昂,就變成了現在的死寂…這些,本就在蕭洛圖的意料之中,然則親眼所見,不免還是感到有諸多悲哀。

人界一年不如一年,除卻客觀原因外,難道就沒有自身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