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木橫天見了徐百川到底說了什麽,也不曾知曉,二人會麵的過程中,是否又發生了什麽。

隻知道,當木橫天離開之後,徐百川所在之地,被強大的至尊結界所封印。

某種程度上,這亦是一種鎮壓,一種囚禁。

唐澤當然還不知道這些,今天的他,才剛剛從修煉中推出而已。

前前後後,他在這深山之中,接連修煉了半月左右,這樣的一個時間,想必,已經夠了吧?

既如此,該回靈院了。

唐澤起身,旋即身形一動,狂風頓時呼嘯在周身左右,他禦風而去,須臾之間,已在百米之外。

蛟橫衝龐大的身軀立即化成一道閃電,然後變得越來越小,最終,鑽進唐澤的衣袖中。

雖然是要回靈院,唐澤卻也未曾直接趕回。

他在歸途中,進了一座很熱鬧的大城,當然不是進去休息的,回靈院之前,當然想從人世間中,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那些消息和動靜。

這一次,唐澤沒有失望。

他聽到了南臨靈院中,以蘇臨為首的眾多學子,表現出堅決的態度,定要嚴懲褚懷憲等人。

他聽到了明月心強勢鎮壓下了至尊安於海。

他還聽到了,整個人界,此時此刻,都在以極其嚴肅的狀態在清理著,對儒家尤其造成了無比大的壓力。

至於陸家所受到的嚴懲,倒是不提也罷。

除卻南臨靈院中傳出來的消息,其餘的那些個消息,都可以看成,這是聖女明月心威嚴被挑釁之後,所產生的嚴重後果。

聖女令渝下,容不得世人有任何的放肆,哪怕口不對心的絲毫行徑都不可以。

否則,所謂的聖女,豈非是一個笑話,又如何,能讓明月心全心一致的去帶領人族?

就算她如今還年幼,實力未曾大成,至尊強者也好,還是任何一位隱世的強者,都不得對她有絲毫不敬。

此次,南臨靈院的這些人,安於海,乃至儒家,這是在肆無忌憚的踐踏著明月心的威嚴,人界有所行動,表現的這般堅決,都是理所當然。

所有的消息,所有的動靜,人界反應很迅速,行動的力度也很大。

聽起來,這很不錯。

然而,這究竟是在照顧明月心的尊嚴和麵子,想以此來安撫明月心,還是真覺得,那些人錯了,方才會給予的嚴懲?

聰慧如唐澤,也無法去分辨。

他當然清楚,明月心所做之事,都是為了他,人界的態度和反應呢?

人應該知足,事事都往好的方麵去想,也就不會那麽累,想的太多,反而是唐澤要求的太多了,可是,就真的要這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模糊了這件事情嗎?

唐澤輕敲著桌子,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緩,不久後,眼中閃過一絲淩厲。

自己需要明確人界的態度嗎?

不需要的啊!

他本就是罪子,人界的態度就擺在那裏,是否會改變,自己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如此,何必去在意這許多。

從前怎樣,往後也怎樣,人界不欠他的,那麽,他也不欠…隻是明月心這裏!

終究,還是不能如願,還是有這樣一段遺憾。

唐澤緩緩起身,向著酒樓外走去。

“公子,您不要多想,不妨順其自然吧!”

蛟橫衝並不知曉唐澤心中的真實想法,但親眼看到這樣一件事情發生,感受到唐澤心境的變化,便也知曉,唐澤可能有太多憂慮。

人無近憂,就必有遠慮,多考慮一下以後,這是好事。

但對唐澤來講,他這一步一步,都已經走的極為踏實,可以深謀遠慮,卻也真沒必要,讓事情有太多的複雜化,既然不知未來,那就等待好了,不用去妄加猜測。

不得不說,這話很有道理。

然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道理能講明白,否則,世間中,便不會有那麽多的紛紛擾擾了。

蛟橫衝的好意唐澤心領了,接下來該怎麽做,他已有決斷。

此後,唐澤便不在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南臨靈院。

而今天的南臨靈院,依舊不曾平靜。

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學子,開始表達出自身最真實的態度,他們也在支持唐澤,

不可否認,唐澤的確是罪子,他與生俱來的身份,的的確確,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影響,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抑或是過去,這份影響都不會消散。

在他未曾為父母正名,以絕對清白的方式,拿走自己的罪子身份之前,在人界,他不會有絕對的平靜。

但過往的唐澤是怎樣,他們知道的不多,從唐澤進入靈院之後,唐澤的樁樁件件,所有的表現,眾學子們全都看在眼裏。

他從未主動的去招惹過任何一人,徐恒也好、王重千也罷,還是陸玄罡,又或者是孟龍剛,與這些人為敵,從來都不是他的主動,他隻是在反擊。

所謂的對人界的赤子之心,眾學子們還看不出來,但看到了唐澤的隱忍,以及諸多無奈。

整一個諸天萬界中的絕代天驕,何人過的有唐澤這般辛苦?

當然,這並非是眾學子們同情唐澤的原因,唐澤也從來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這些,隻是眾學子們的親眼所見,一個事實而已。

唐澤一路走來,先後擊敗靈院諸多學子,最終,更是擊敗了陸玄罡,以無可爭議的實力,代替陸玄罡,成為靈院下一代眾學子之首。

他用他的實力,贏得了諸多學子的尊重。

這份尊重,加上他往日裏的表現…唐澤確實是罪子,可是,他從未做錯過任何一件事情,卻連續兩次,遭遇來自靈院內部的截殺,人性本善,人心也有明確是非黑白的能力。

如此對待唐澤,實在太過分!

少年有熱血,人心不麻木,這樣的南臨靈院才會有未來,而折射向人間,這人界,也才會有希望。

相比起群情激湧,今天,太多太多的目光,全都投向了一個地方。

哪裏,是徐百川生活的地方,亦是他被囚禁的地方。

來了一位老人,點名道姓的要見徐百川。

木橫天留下至尊令渝,囚禁徐百川一生一世,在此期間,不但與任何人接觸。

除寥寥等人外,任何人不得見他。

但靈院放行,甚至於,就連南臨院長都現身,親自迎接這位老人,將他送去見了徐百川。

這位老人到底是誰,能當得起如此的禮遇?

多年來,南臨院長早就不理俗事,人界諸多強者,無數天驕前來拜訪,都不曾見過他,不然,也輪不到徐百川把持南臨靈院這些年。

即使在當天,唐澤和陸玄罡一戰時,南臨院長現身了,也僅僅隻是那一次而已,今天,為何現身,如此相迎?

因為這位老人叫楊雨農,因為他的家人,曾經,在那一戰中全部戰死,他是英雄的家人,不論是誰,都要對他有一份足夠的尊敬。

而當年那一戰,卻是唐明申夫婦背叛人界之戰,楊雨農和唐澤有世仇,他來見徐百川?

不過,世人也是聽說過,早在唐澤前往南臨域都時,途經威虎關時,一老一少見過麵,有過不小的交集,並且,還答應了唐澤的請求。

那想必,老人今天見徐百川,當不是來支持的。

當然不會是支持。

見到徐百川的瞬間,老人眼瞳之中,折射出來的冷意,那似乎,都快要將整方天地都給冰封了,即使這裏有至尊封印,好像也抵擋不住這般冷意。

徐百川倒是心性很好,即使今時今日,近乎已經是階下囚,依舊平靜的很。

隻是,老人的眼神,讓人很是不舒服。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區區一個行將就木的通玄境,也敢來折辱老夫,放肆!”

南臨院長人在外麵,聞言淡淡說道:“徐百川,這位是楊雨農!”

即使是徐百川,眼神驀地起了變化。

行將就木,通玄境!

在徐百川麵前,這樣的人,連基本的座次都不會有,可是這位老人既然是楊雨農,那一切就會完全不同。

不要說是徐百川,當今儒家掌令之人見到楊雨農,都要有諸多客氣。

於是片刻之後,徐百川抱拳,道:“不知是楊老哥駕臨,先前言語有所冒犯,還請勿怪!”

老人清冷一笑,道:“以往,或是來的這路上,沒有見到你之前,老夫始終都覺得,人世間對你徐百川,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在,畢竟一代大儒,行事為人,當不至於這般不堪。”

“但如今一見,人間傳聞,竟是一點虛假都沒有。”

身為一代大儒,初見他人,便是言語不端,態度惡劣,這豈是一代大儒的風範?

看徐百川這般情形,顯然,其人已經走火入魔。

那麽,所做之事,便也不用感到很奇怪了。

徐百川先前,是難得有一份清醒,此時此刻,老人的一番嗬斥,他便再度混亂起來。

不管他徐百川現如今是怎樣的下場,但哪怕你楊雨農乃英雄的家人,也都沒有資格,來說我的不是。

“你此番到來,是來教訓老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