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嫌棄我晦氣嗎?

裴先文剛剛從老爺子的沁園出來就往醫所趕,想通知道裴錦程過去看看。

哪知才一到二樓,生叔已經趕到,衝進申璿的病房的時候,申璿才剛剛起床,準備收拾一下回梧桐苑,除了心裏難過,已經感覺不到身體上有什麽不舒服了。

裴錦程一看生叔眼睛紅著,凜眉問道,“生叔,怎麽了?”

“大少爺!”生叔氣顫的喊了一聲,聲音太大,有些悲慟,這一聲把申璿驚著了,原本有些木呆的表情一下子換了一臉震色,“生叔?”

生叔想方設法壓製情緒,愣是壓也壓不住,抬起手背揉著發酸的鼻頭,一沉眉,悲聲道,“大少爺,老爺叫你過去,他,他……吐血了!”

裴錦程手中還拿著給申璿擰好的熱毛巾,這時候顧不上,放在申璿手裏,呼吸都有些紊亂,“阿璿,你洗把臉後叫車回梧桐苑,我去沁園看看

。”

沒等申璿回答,裴錦程已經轉身跑開。

申璿腦子裏一直盤旋著三個字,“吐血了”!

在她的印象裏,裴立的身體一直都很康健,修身養性,吃東西很注意,又重視鍛煉,比一直嬌生慣養的年輕人身體還好,怎麽就吐血了?

她摸了摸肚子。

想著淩晨時裴立沒睡坐在她床前喂湯時的淚流滿麵……

臉也沒洗,快步出了門。

裴錦程此時隻想到一句話,屋漏偏逢連夜雨。

不管是申璿流產,還是爺爺吐血,這些事情就像一計計的重棒狠狠給他敲下來,敲得他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裴錦程單膝跪在裴立床前的腳凳上,醫生替裴立量血壓的時候,他小心的拿起毛巾給擦掉裴立嘴角邊的血漬。

醫生說沒有大礙,不要再讓老爺子受刺激,多安慰,傷心過度造成的氣血攻心,用不著悲觀。

裴錦程當即心弦一鬆,差點軟在地上,醫生出去後,他拍撫著裴立的肩頭,“爺爺,咱們是不是定個全家旅行的計劃?”

“不去。”裴立搖搖頭,平日裏眼睛那些精亮智慧的光芒都不見了,換來晦暗一片,“錦程,爺爺不中用了,以後這裴家的事,我都要跟你說清楚……”

裴錦程聽出裴立有了那種交待後世的念頭,立時阻止道,“爺爺,裴家我現在管不了。您知道的,我才醒來一年不到,連錦程控股都還沒有完全走上正軌,更不要說裴家軍政勢力這塊的銜接,一切都還不成熟。我撐不起來裴家,爺爺,您就是再想享清閑,也等我把一切理順,好不好?”1dbzz。

裴立長歎一聲,“總是要鍛煉的。”

申璿已經走到了門口,她還喘著氣,訝聲問,“爺爺?”

裴錦程一見申璿扶著門框站著,氣喘籲籲的樣子,像跑過來的一樣,背上的皮膚驀地一緊,起一層雞皮,嚇得他頭發都緊了起來,站起來大步跨出去,很快就到了門口,攬著申璿的腰,“阿璿!你怎麽過來的?”

“我過來看看爺爺。”

裴立看到申璿張著小嘴喘氣的樣子,蒼眉一皺,“阿璿,你過來幹什麽?快回去,這還是坐小月子呢,招不得風!”

申璿問,“爺爺,您沒事吧?”

“醫生說沒事。”裴立看一眼裴錦程,“錦程,你快別在這裏了,把阿璿送回去。”說完,又補充一句,“讓汽車開過來,別坐電動車,風大。”

裴錦程“嗯”了一聲,“好,我送了阿璿回去再過來

。”

申璿站在門口,固執的站在那裏,她的臉流產後本就沒什麽血色,扶著門框的樣子,看起來很是虛弱,看到裴立枕邊還有些血漬,已經變成了深色,秀眉顫顫的蹙起,“爺爺,您是嫌棄我剛做了那種手術,站這裏招晦氣嗎?”

“阿璿!爺爺怎麽會嫌棄你?”裴立不意申璿會這樣說,那眼睛滿滿都是委屈,想挪步子進屋子,又有些顧忌的樣子,他心裏一酸,朝著申璿招招手,“你過來爺爺床邊坐著。”

裴錦程方才本來問的是“你怎麽過來的?”

申璿沒有回答他,本來還想追問,現在想想,還是等一陣,如果她是就這樣跑著過來的,他真的會很想打她,也隻是想一想而已。

因為他現在,舍不得打她。

申璿走過去,裴立的房子是整個裴宅院落裏,裏裏外外中式風格最強的。

床是雕花的金絲楠木,裴家的好木料有很多,但沁園裏是最多的。

光裴立這張床,撇開這木頭的價值,單說這雕工已經是精品之作,價值不菲。

申璿踩上床前的腳凳,床沿會有點像一個小門檻一樣,高出一點,她想坐下去,才發現自己坐不得,她想了想,便幹脆斜跪在長方形腳凳上。

裴立看到申璿想坐那一瞬的表情變化,慢慢的坐起來,裴錦程扯了個枕頭塞在他的背下,又轉身去把木椅上的墊子拿了一張過來,把申璿拉起來,將墊子鋪在腳凳上,“受不得涼。”

申璿看著裴錦程一係列的動作,他要細心對一個人好的時候,真是挑都沒得挑,“受不得涼”也才四個字,但她心裏已經很暖了。又重新斜跪好,這樣舒服得多,“謝謝。”

裴錦程在申璿邊上也同她斜跪在一起。

見兩人如此,裴立心情也好了些,“阿璿,我沒事,你要好生將養身體,早些回去休息,這一個月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在家裏坐小月子。”

申璿抿了抿唇,眼珠子裏星星亮亮的東西,一閃一閃,總是閃爍著不同光華,“爺爺,我年輕身體不會有事的。”她輕聲吸聲,“是我不懂事,這次惹了這麽大的禍,讓您傷心了,對不起……”

裴立眼裏的光一點點的亮起來,亮起來的時候,他嘴角都牽起了淡淡的笑,他將肺裏急壓著的氣,呼了一口出來,舒服了好多,“瑤兒以前就沒你這麽懂事。”

申璿茫然一蹙眉,瑤兒?腦子裏突然閃出“裴歆瑤”三個字,“姑姑?”

“嗯,你們的姑姑,禁園裏那個。”

裴錦程一怔,歆瑤姑姑?

昨夜他一夜沒問任何人任何事,因為實在無暇,也沒有心情,可現在聽爺爺這樣說起,突然有些不可置信,歆瑤姑姑幾乎是這座宅子裏的禁詞,七八歲那年還見過一次,記不太清楚了。

後來就消失了,聽說是被杖死了,但是他沒有見過,也不確定是不是事實

難道真是被關在禁園?

先就出已感。雕花大床的背靠上,有些抽屜匣子,裴立伸手拉開一個,取出一本相簙,他把相簙擺在申璿和裴錦程的麵前,慢悠悠的翻開,房間裏光線不錯,黑白的照片,保存得很好。

裴錦程看到了父親小時候的照片,年輕時候的照片。

在他的印象裏,爺爺從來不抱任何孩子,錦悅和錦優都不抱。

但每次全家福的時候,爺爺手裏都抱著一個小女孩,從小時候穿著荷葉邊的小圍兜,到大一點穿公主裙,再大,也是站在他的旁邊,兩人挨得很近。

照片由黑白變成彩色。

那女孩兒越大,越漂亮,始終都跟爺爺站在一起。

後來照片裏的父母添了孩子,便是他自己,七歲後,再也沒有那女孩的合影。

看到這些照片他才知道,原來爺爺是抱孩子的,抱的那個孩子是歆瑤姑姑。

裴立又翻了一頁,後麵的照片,全是裴歆瑤的單人照,他摸著那些照片,惋歎道,“我太寵她了,寵到最後……哎……養不教,父之過……”

裴立的目光像是穿透過那些照片看向遙遠的年代,“我想,我裴立這輩子什麽世麵沒見過?什麽風雨沒經曆過?裴家這麽大,我寵個女兒總是可以的吧?我大不了給她造個小王國,她要跋扈就跋扈,反正她高興怎麽過就怎麽過,我都無所謂,反正裴家有的是錢。”

裴立聽著裴立說話的口氣,竟和自己的爺爺很像……爺爺也是這樣驕縱著她。

裴立伸手指著一張照片,“阿璿,還記不記得你當時第一次在正堂見我的時候穿什麽衣服?就是這個顏色吧?鵝黃色的薄毛衫,瑤兒以前也有一件,樣子都差不多吧,頭發也是跟你那時候差不多,黑黑的,都到了背央那裏,你現在這頭發染得我一點也不喜歡。”

申璿摸了摸自己已經染成栗棕色的頭發,心裏不禁一提,難道是那時候一件毛衫,一頭烏發救了自己??

裴立的眸光睨在女孩穿著鵝黃色毛衫的照片上,輕聲喟歎,“你那天晚上穿著一件鵝黃色的小毛衫站在那裏,我還以為是我那不孝女跑出來了。哎……你跟我說你願意受到法律的製裁的時候,我心裏就覺得你這孩子,其實還有救,如果當時瑤兒能認識到自己的錯,也是有救的。”(ps:阿璿第一次見裴立的情景上本《小妻太誘人》裏麵寫過,所以這裏就一筆代過了。)

“可是她不懂事,她是她沒救了……”

“我就想著你以前縱使被申家人慣得刁鑽跋扈,我也要想辦法把你栽培出來,如果在她小的時候,我能像對你那樣對她,她也不會落成這樣的下場……”

.....三更估計寫不出來了,更出來可能也是零點以後了,親們明天早上看。8-10號三天年會,99有被邀請參加,更新這玩意我現在真說不準。爭取下旬有機會補償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