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走吧,永遠不要再來找錦程!

“爺爺。”申璿很想挖個地縫鑽下去,卻又走不得,若說她還能鬥起膽子來求裴錦程,卻是連半點膽子也鬥不起來求裴立。

不是沒膽子,是良心不安,縱使她再怎麽放下自尊,在裴立麵前,她的所有劣跡都無所遁形。

似乎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站在沁園的堂中,老人答應放她一馬,過後又去跟自己的兒子和兒媳講是因為什麽樣的現實原因才放了她。

直到申家的礦出事,她才知道,裴家沒有動過申家的財產,根本不是看上了申家的婚契。

她還能怨裴錦程失約娶了白珊,可無法去怨裴立,更無顏麵對。

“爺爺,我是沒辦法了,我爺爺……”申璿巴巴的望著裴立,被病情折磨得發紅的眼睛,酸欲落淚,卻緊緊抓住沙發扶手的折麵處,,“我爺爺快不行了,錦程認識adis……”

裴立抬手在半空一頓,“阿璿”,他喊她的名字,打斷她,“這次是你爺爺出事,你必須要來找錦程,那麽下次呢?如果申家下次家中再有誰出了事,正好又是錦程可以幫到的,你又怎麽辦?又來找他?”

申璿怔怔的望著裴立,竟答不出一句話來。

裴立回凝著申璿,手中的佛珠悠然撥弄,不急不怒,“我以前告訴過你,人生有起伏,這個坎你邁過去了,下個坎在等你,一帆風順的人生真的很少,每個人的一生都是在坡坡坎坎中渡過,你們已經離婚了,可你一遇到坎就回來找錦程,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人生該怎麽辦?”

“阿璿,若下次申家出事,又正好是錦程能解決的,你就打算這樣糾纏他一輩子?”

糾纏?

裴立用了“糾纏”二字,將申璿的自尊心堪堪打碎!可是她來求裴錦程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尊放下,但即便已經放下自尊,她還是無法抬頭。

她爺爺生命垂危,無法抬頭就不要抬頭,她起初是這樣想。

可是現在就像被抽了筋一般,快要坐不穩了。

裴立先前的口氣穩淡,慢慢的開始加重,連神情都開始微微有了威嚴的肅色,“你當時走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你的人生會遇到困境嗎?你就沒有想過裴家和申家兩個家族綁在一起,可以避開很多困境嗎?我曾經告訴你,人走出一步,要考慮前三步,後四步。為何往後還要考慮四步?因為退路遠比前路難找。人不到絕境,絕不可以斬斷自己所有的後路,阿璿,你告訴我,當時走的時候,真的到了絕境嗎?真的到了置之死地而生的地步了嗎?”

“如果是,就不應該回頭!錦程他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應該像現在為這樣,為了一個拋棄他的女人付出,我不會允許!更不會縱容他這樣走下去,我情願他在外麵花天酒地的包養女明星,但是前妻,絕不可以再有往來!你要走,你不需要裴家,裴家也定然不會強留你,但請你,走就走得幹幹淨淨,天塌下來,你都自己去扛,因為你是申家的人,申家出了任何事,你作為申家的子女,你都該負起責任,但錦程他姓裴,他和申家已經沒了關係,申家就是全家覆滅,也跟錦程沒有關係!你有沒有明白我說的什麽?”

“爺爺。”申璿咬著唇,肩都抖了起來,抖如篩糠,然後泣聲點頭,“爺爺,我懂,對不起,我不該,但是我……”

裴立沉沉的歎了一聲,雖無責備之意,但言辭激烈極具攻擊性,“adis那裏,我會聯係,你爺爺的事,我會出麵讓他盡力。但是阿璿,這是最後一次,你最後一次出現在裴家人的麵前,你不可以再來打擾裴家的任何一個人,裴家向來不會隨便幫外人做事,你爺爺心髒的問題,這是裴家最後一次幫申家,裴家本就不欠申家什麽,你走的時候,申裴兩家已經恩仇盡解,這一次出手,仁至義盡!你記住了嗎?以後不可以再出現在錦程麵前,你若再出現來打擾他的生活,我便會出手,申家若出什麽事,我不能保證!”

申璿覺得此時的自己像一個乞丐,一個等待人施舍的乞丐,終於討來一碗保暖的飯食,使得她泣不成聲,她不能拒絕,也無法拒絕,她知道曾經對他恩重如山的裴家爺爺已經對她深惡痛絕。

其實她現在也恨自己,恨自己如此不堪的出現在裴家人的麵前,她望著裴立,硬著頭皮道,“爺爺,我爺爺的手術可能……不是一次就行的。”

裴立的自信,帶著一種殺伐決斷的霸氣,“我會出麵讓adis跟蹤治療,不會比錦程出麵差。”

明明爺爺的生命了有希望,申璿卻被裴立的言辭打得跌落在地麵,爬也爬不起來。

過來找裴錦程,她幾乎是一瞬就想到的事,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回頭,但她都是為了爺爺,如今爺爺的手術得到了解決,她卻感覺什麽也抓不住了。

“錦程說……”她有些怯怯的望著裴立,“錦程說今天晚上……讓我等他。”

裴立搖頭,“你不需要等他,你過來的時候是用申璿的身份證訂的機票,你的身份證號碼裴家有記錄,我已經讓阿生給你訂了回去的機票,再有一個小時,你就可以拿著身份證登機了。”

“可是……”

裴立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房間,再居高臨下的睨著申璿,“阿璿,別再耽誤錦程,做人不可以這樣自私,不可以你有需要的時候就來找他靠,你不需要他的時候就扔掉他,知道嗎?你離開的時候,已經不配再和他站在一起,所以,你必須得走,而且不準再打亂他的生活!”

申璿撐著沙發站起來,她百口莫辯,她的確是不配和他站在一起的,走都走了,又回來,教多少人看不起,連曾經自己最敬重的人,現如今都看不起她。

她鞠下一躬,抬起身子的時候,“爺爺,對不起,謝謝您肯出手救我爺爺。”

“不用謝,隻要你不再出現在錦程的麵前,該說謝謝的,是我。”

申璿的心再也抑製不住的發疼,她知道以後不管什麽理由都不可以再找裴錦程,因為她斷了自己的後路,裴立又加了力,將她的後路斷得更大!

“對不起,爺爺。”

“阿璿。”裴立看著申璿,眸色也柔和了些,申璿淒楚的望著他,他歎了聲,“阿璿啊,你26歲了,再一個26歲就52了,以後再也不可以任性了,以後做決定的時候,多為你自己的家人考慮一下,你的成長,花了他們26年的時間,這26年的艱辛苦楚並不是你所見的那般輕鬆,你應該在你有能力的時候,讓他們過得幸福些,而不應該永遠讓你的長輩為你操心,他們總有一天會老,會老得操不動心,那時候你怎麽辦?誰來護你?你有孩子了怎麽辦?你連自己該護的事都護不好,如何護你的孩子?”

申璿聞之,意識到她人生中所有的進步都在裴家這四年,突然心感悲愴,身子一墜,跪在地上,膝蓋在柔厚的地毯上移動,移到裴立跟前,抱住他的腿,慟聲哭道,“爺爺,您原諒阿璿吧,您原諒阿璿吧!”

裴立顫顫伸手,摸著她的頭,“阿璿,爺爺四年前原諒過你一次。你進錦程控股的時候做不好業績,錦瑞暗地裏幫你走帳,爺爺裝作不知道,原諒過你一次。你用錦程控股的流動資金一直幫申家,爺爺也裝不知道,原諒過你四次。你在裴家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肯拿出長房少奶奶氣魄威嚴來管束裴家幾房的人,盡教人欺淩,爺爺原諒過你無數次,無數次都告訴你,你是裴錦程的太太,就算他是個植物人,他也是裴家長房的嫡孫!阿璿,人做事,不能總是期望在別人那裏得到原諒,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心胸去原諒你所做的一切。”

申璿抱著裴立的腿,哭濕了老人大片褲麵,整顆頭又脹又沉,她的太陽穴痛得鑽心,喉嚨裏像卡著玻璃渣一樣,疼得她說不出話來,卻又努力的泣咽出聲,“爺爺,我錯了,我錯了!阿璿錯了!”

裴立彎下腰,拍了申璿的肩,眸裏深而黯然,無奈道,“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過你想過的生活,裴家不適合你,如今,也容不下你!”

生叔拿著一隻女士包走過來,拉開申璿,將她扶起來,“申小姐,看看還有沒有要收拾東西,我們去機場吧。”

裴立背過身,頓了一秒後邁開步子,絕然離開。

裴錦程焦煩難耐的心終於無法再繼續坐禪聽下去,當禪師目光投來時,他歉意的一頷首,對方亦是淺淺頜首,裴錦程不動聲色的站起來,慢慢退出去。

退出禪房後,裴錦程拿出手機撥打申璿的電話,不過響了兩聲後,便被掛斷。

寺廟的層層石階就像雲梯一樣深長,裴錦程一邊撥著手機,一邊大步的往下跨跑,麵色亦是越來越陰沉……

..下一更,可能十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