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出院。”方亭禦扼住了安一寧的皓腕,雖然臉色陰沉,語氣卻多了幾分關心。

安一寧一顫,竟然不忍抽回自己的胳膊,眸色一頓,長歎一聲道:“我沒有懷孕,我隻是……姨媽來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不自覺地紅了。

“怎麽可能,你……那你怎麽會暈倒啊?”陸銘然不相信,剛剛一寧姐的架勢,可嚇人了……

“病人當年創傷嚴重,後遺症導致,加上這麽多年作息不調,才會突發昏厥,雖然現在沒事,但是還是要重視。”

護士在一旁解釋道。

安一寧淡淡點頭,“我會注意的。”

其實還這麽多年,每個月來姨媽的時候,都會感到隱隱的疼,吃藥,有時候也沒用……

醫生說,這樣的情況,隻有再懷下一個孩子的時候,注意休養……

安一寧想到醫生的話,臉上劃過一道暗色。

“我沒事。”

方亭禦從聽到護士的話開始,麵色便陰沉了幾分,緩緩鬆開了安一寧的手,黑眸漸冷,居高臨下睨了一眼,兀自轉身,帶著洪明大步離開了醫院。

“神經病!”

陸銘然見方亭禦離開,還不忿的呸了一聲,扶著安一寧下床,“那家夥就是個神經病,一寧姐,你別怕他!”

她什麽時候怕過方亭禦。

在陸銘然的眼裏,方亭禦仿佛是一頭洪水猛獸,而她就是一隻楚楚可憐的小兔子,差點葬身獅子口……

瞧著陸銘然煞有介事的模樣,她越發的無奈,苦笑了一聲,垂眸道:“你不去看看傷?”

陸銘然鼻青臉腫的樣子,甚是可笑。

“他也被我打了……好幾拳……”陸銘然齜牙咧嘴,不甘心道。

“你和他比……”

安一寧一臉無奈,目光卻不自覺看向方亭禦離開的方向,右手撫上小腹,心隱隱作痛。

其實,一切都源於那個孩子……

方亭禦回到車上,兀自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包煙,點燃一根,猛嘬了一口,難得失去平日的鎮定。

“開車。”

洪明聞言不敢猶豫,忙不迭發動引擎,在月色下,疾速行駛——“先生,我們回酒店嗎?”

“加速。”

加速?

洪明一頓,隨即提速,飛馳的車子在高架上快速穿行,車窗半搖,厲風拂過方亭禦的發絲,露出他光潔的額頭,將額角那塊疤顯露更多。

方亭禦支著小臂撐在窗沿,煙火零星,吐霧間,俊美的臉龐在煙霧繚繞下越發的迷蒙,也越發的晦暗莫名。

“洪明,上次的事情,你再查一遍。”驀得,方亭禦出聲,語氣諱莫如深。

洪明一頓。

上次方先生讓自己調查的事情,沒有任何結果,關於安一寧小姐,一切都是空白,而這一次,先生這麽說,恐怕是要從另一個途徑調查……

“先生,其實結果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心……”

洪明頓了頓,鼓起勇氣,吐道。

方亭禦眸色微沉,聞言,猶如鷹隼的眸子迸發一道冷光,唇角微啟,睨向月色——“洪明,什麽情況,女人才會離開你?”

洪明一頓,感覺自己仿佛窺探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眸色一深,仿佛思考了許久,回答道:“也許是有難言之隱,也許……隻是想要離開了。”

“是嗎?那她呢……”方亭禦自言自語道。

安一寧的情況雖然不穩定,但是畢竟是日積月累,需要長久調養觀察的,所以她很快便出院了,隻是和陸銘然的晚飯是泡湯了,回到自己的公寓,她的腦子裏不覺閃過方亭禦今天在醫院凶狠的目光。

是擔心,也是關心。

安一寧站在浴室,看著燈鏡裏麵的自己,鏡子裏的女人臉色蒼白如雪,陌生滄桑,這樣的女人,沒有了七年前的天真,也沒有七年前的單純……

“或許,真的回不去了。”

安一寧喃喃自語,裹緊浴巾,手卻不自覺的撫上小腹。

那裏,空空的……

翌日。

安一寧回到了電台,沒想到卻被陳蘭芳堵了個正著。

“你這個賤丫頭,你給我站住!”

陳蘭芳一臉陰鷙,見到安一寧大步走來,作勢想要撕爛安一寧的臉,這僅有的情麵都不顧及了。

“你做什麽!”

因為是上班點,周圍陸陸續續都有人進來,安一寧看著陳蘭芳凶神惡煞的模樣,蹙眉問道。

陳蘭芳雖然不喜歡自己,但是也不會這般撕破臉,加上安辰星的事情,陳蘭芳也不會對她太過分。

可是現在,當著眾人的麵,這女人就像是瘋了一般,在人來人往的大廳,就這麽歇斯底裏。

“你還我錢!你給我一張假支票是什麽意思,我還以為這是真的……安一寧,你給我一個交代!”

交代?

陳蘭芳的臉上滿是陰沉。

安一寧聞言,眸色一頓,心下了然。

事情還要回溯到一個小時前。

銀行準時開門,陳蘭芳便帶著安昌準時守候,第一個進去,第一時間想要兌換支票,陳蘭芳可是美滋滋的想著自己就要成為百萬富翁。

可是……

可是偏偏,在她滿心歡喜的時候,事情出了岔子。

“這位女士,你們的支票,根本沒辦法兌換。”銀行客服好聲好氣的將支票退了回來,專業的笑容卻讓陳蘭芳傻了眼。

什麽?

陳蘭芳聽到客服的話,臉上滿是錯愕,下意識尖叫道:“不可能,這可是他親自簽下來的,我看著他簽字的!”

“可是……”

銀行的客服一臉無奈,垂眸掃了一眼支票,很肯定道:“這張支票已經被宣布無效了,女士你們應該是遇到什麽惡作劇了,對不起。”

這年頭,多得是坑蒙拐騙的,他們做銀行這一行的當然要小心,見眼前的女人渾身破爛,也不像是能夠兌換這麽多錢的樣子。

“可是……”

陳蘭芳心裏一急,直接捉住了客服的手,破口大罵道:“怎麽可能呢,你們銀行是不是騙我,想要吞了我的錢!”

明明都是說好的事情,怎麽會有假的?

“這位女士,你冷靜一點,你要是這樣,我隻能喊保安了!”客服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在銀行裏麵,可沒有人敢這樣……

陳蘭芳還想再鬧,可是保安已經走了過來,架著她兩隻胳膊,就把她“請了”出去。

“呸!這銀行肯定是騙錢的!”

陳蘭芳攥著支票,一臉不相信,想著自己的支票就覺得沒問題,一定是銀行沒有辦法兌換出來!

於是,陳蘭芳又跑了好幾家,可是偏偏每一家銀行都是一樣的結果。

最後一家銀行更是狗眼看人低,羞辱道:“你們是不是撿到哪個豪門子弟的支票簿,我可以報警的!”

報警?

聽到報警,陳蘭芳惺惺的離開,心裏越發的惱火。

她可以以為自己今天就要成為百萬富翁,所以可是把存款都快花光了,結果現在買了一堆東西,住了最貴的酒店,結果倒好。

假的?

開什麽玩笑!

“老婆,算了,咱們還是回京都吧,辰星的事情,我們自己想辦法。”

安昌老實人,不敢也不願意再跑了,可是陳蘭芳聞言,立刻抬腳踹了安昌一腳,把他踢在了地上,咬牙道:“我們回京都能有什麽辦法?沒有安一寧那個賤丫頭,我們就得自己掏腰包!而且,現在我們還有什麽錢了?”

錢都花完了。

陳蘭芳光是想到昨天刷卡的那爽快勁兒,就特別的後悔,要是早知道今天的情況,打死她也不會肆無忌憚的刷卡。

現在好了,一堆奢侈品,都是自己的錢!

“一定是安一寧那個賤丫頭做的好事!不行,我要去找那個女人的麻煩!”陳蘭芳想到這裏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遷怒安一寧。

都是安一寧那個女人的錯,要不是安一寧,她怎麽會花掉這麽多錢,一定是那個女人做的好事!

陳蘭芳怒上心頭,便直接衝到了安一寧的工作地方,這一次可沒有一點好臉色,直接撕破臉,破口大罵——“賤女人,我們安家供你吃喝,讓你上學,你就是這麽對我們的!不管你弟弟的死活就罷了,還聯合你姘頭耍我們!”

陳蘭芳畢竟是市井出身,平日裏在菜市場可是架勢十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顧形象嚎啕大哭——“我怎麽就這麽命苦,養了這麽一個白眼狼。”

可是這一回,陳蘭芳沒人同情。

“這,是不是昨天的那個瘋子?”

“好像是,昨天不是和林小姐在一起嗎?糾糾纏纏的,怎麽今天又這麽不要臉,糾纏一寧姐?”

“誰知道呢……”

眾人對陳蘭芳的臉熟悉,尤其是一模一樣的行事作風,讓人鄙夷。

所以,陳蘭芳這一次就像是唱獨角戲,腦子一熱,吼道:“安一寧,你要是今天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今天就不走了!”

“不走了?”

安一寧臉色微變,對於陳蘭芳的耍賴行徑,勾唇道:“你要是願意在這裏就繼續,不過我們電台有明文規定,不得閑雜人等久留。”

她順勢看了一眼保安。

陳蘭芳一頓,臉上劃過一道忐忑,可是很快便恢複囂張,豁的站了起來,插著腰,正巧看到了迎麵而來的安昌,眸間一閃,指使道:“老頭子,你給我過來!”

人群中的安昌聽到自己的名字,麵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