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質問,仿佛控訴一般,讓安一寧眸色悲痛了幾分。
方亭禦自以為,這七年,他能夠把自己的情緒控製的很好,可是再見安一寧,他發現,自己錯了。
安一寧就是自己的毒,壓抑在心口七年,再見,驟然爆發。
而跟後而來的洪明,在五米開外就停住了腳步,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裏翻起一道駭浪,他還從未見過總裁這一副樣子。
下意識的,他對安一寧高看了幾分,總覺得眼前的女人不一般,比總裁那個所謂的準未婚妻,在總裁的心裏要高上許多。
“什麽關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安一寧垂著頭,皎白的臉上滿是落寞,菲薄的唇淺淺勾起,倏而抬眸,麵對方亭禦的質問,輕聲道:“什麽關係,和你,都沒有關係。”
殘忍的拒絕。
安一寧忍著心痛,沒吐出一個字,都感覺到刺骨的疼,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撕裂一般,她知道,這一番話的殺傷力。
傷人,傷己……
方亭禦熊熊的怒火仿佛要將她燃燒,下一秒,方亭禦出拳,風聲凜冽,一拳砸在了她身後的牆磚上,發出一聲悶響。
鮮血淋漓。
“你做什麽!”
安一寧下意識驚呼,眸光難掩擔心,看著他殷紅的拳頭,鮮血順著灰白色的牆壁滑下,形成一道淺淺的溝壑,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會在意嗎?”
方亭禦輕嗤了一聲,檀黑的眸子裏是刺骨的冷,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目光裏沒有一絲溫度,就像是修羅一般,駭人心魄。
“我……”
安一寧啞口無言,揪著一顆心,有一瞬間,想要環住眼前的男人……
“你會在意嗎?我等著你的答案,哪怕是你騙騙我……”方亭禦的目光陰鷙,就像是一頭受傷的獅子,傾身壓近,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死她一般。
“我等著你的答案,可是真相是……你早已經把過去忘了,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
“我……”
沒有。
安一寧後麵兩個字如鯁在喉,看著眼前的男人,淚水氤氳了整個眼眶,退無可退,內心升起一道無助的絕望。
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素白的牆壁,那張手術台……
“隨你……怎麽想。”安一寧避開目光,雙手緊握成拳,艱難的吐唇。
方亭禦眼眸陡沉,用完好無損的手,扼住了安一寧纖細的脖子,貼在她的耳邊,冷冰冰道:“想讓我放過你,做夢!”
安一寧心頭一顫,回眸,隨即一道黑影從左邊撲了過來。
方亭禦眼眸一閃,側身避過,抬起腳,就是一記橫踢……
陸銘然和方亭禦打起來了。
不是打架,而是陸銘然單方麵挨打。
方亭禦招招狠厲,幾個輪回,陸銘然鼻青臉腫,偏偏不甘心,迎難而上。
“你們做什麽!住手!”
安一寧見狀,臉色陡沉,大聲喊道,小腹卻竄過一道鈍痛,疼得她冷汗都下來了。
“你們……給我住手……”
安一寧咬緊牙關,忍著痛跑了過去,可是兩個男人都像是發了狠一樣,陸銘然不要命的打法,也在方亭禦的臉上留下了痕跡。
這……
安一寧臉頰越發的白,越想要阻止,可是卻發現自己任何做法都徒勞無功,驀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栽去……
“一寧姐?”
“安一寧!”
與此同時。
“你怎麽才回來?”
安昌在賓館待了一天,身無分文,他隻能囚在賓館裏麵,這種破賓館裝的還是老式電視,根本沒有節目,還頻頻閃花。
安昌好不容易等到了陳蘭芳回來,卻看到她大包小包的擠了進來。
“老頭子,咱們今晚上就換地方!”
陳蘭芳隨手將包裹扔在了**,嫌惡的環顧一眼這裏的環境,“呸”道:“這種破地方,能住人嗎!”
能住,他們還住了兩天。
安昌有些無措,看著陳蘭芳的狀態,驚道:“老婆,你……”
他目光不住地朝**的東西看去。
陳蘭芳雖然愛買東西,可是都是捏著算著,什麽時候這麽舍得過?
“咱們有錢了,一寧那個臭丫頭,傍上了金主,咱們兒子的事情有著落了,而且,他還了我一張一百萬的支票呢!一百萬啊!”
陳蘭芳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錢,想到自己手裏這張寶貝支票,笑的更花一樣燦爛,顯擺道:“看到沒?這些,這些,咱們以後都想要就要,雖然不能買房子,但是總能換個大的!”
“一百萬?”
安昌也傻了眼,自己做工這麽多年,可沒見過這麽大的錢。
“這好嗎?畢竟是一寧那個孩子的……男朋友?”安昌不願意詆毀自己的侄女,一臉為難道。
“什麽男朋友,就是包養的關係,不過我看那個小子好像比一寧那個死丫頭還小,沒想到有錢人品味都這麽獨特,不過老頭子,我不會取支票,今天這些,都還是我們的錢。”
陳蘭芳揚了揚手裏的支票,有些不是滋味道。
“那辰星的事情呢?”安昌看著陳蘭芳家敗的模樣,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道:“我們不是應該回京都,去處理孩子的事情嗎?”
“放屁!你不知道那個金主多有錢,家裏還有電視上那種油畫呢!這一百萬,咱們花完了,人家不給?以後,這就是取之不盡的金袋子!”
陳蘭芳語氣貪婪,這一百萬她已經不滿足了,而且辰星的事情就讓那個男人處理,他們坐享其成就好。
安一寧那個賤丫頭不幫忙,有的是人幫忙。
陳蘭芳也覺得自己聰明絕頂,竟然找到了安一寧的姘頭,這一下,自己可就不用擔心了。
“這樣好嗎?畢竟……”
她見安昌一臉局促,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他一下,吐了口吐沫罵道:“你這家夥,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走,跟我去什麽最高檔的酒店住!反正明天,咱們就能拿到一百萬了!”
陳蘭芳光是想想都覺得心花怒放。
她以後可就是院子裏的富婆了!看大院那些女人一個個對自己指指點點的樣子,陳蘭芳就不甘心,這一次回去,更是要揚眉吐氣一番!
安昌見狀,也不敢猶豫,忙不迭收拾東西……
“收拾什麽啊!這些破爛東西,明天咱們都買新的!行了,你給我換上我新買的西服,別丟我的人!”
陳蘭芳睨了一眼安昌,一臉嫌惡道。
這頭陳蘭芳還沾沾自喜,以為明天能夠成為百萬富翁。
而另一邊,方亭禦接住了驟然昏厥的安一寧,將她送到了醫院,陸銘然遲了一步,但是很快便跟了上去。
“醫生,她怎麽樣?嚴重嗎?”
陸銘然看著擔架上昏迷不醒的安一寧,一臉慌張的問檢查醫生道。
“我看你比較嚴重,外科在二樓。”
醫生是個中年男人,看了陸銘然一眼,推了推鼻骨上的眼睛,語氣有些嫌棄。
一時間,陸銘然沒了聲音,而方亭禦雖然不發一言,但是目光始終注視著擔架上的女人,雙眸緊鎖,難掩深沉。
“沒什麽大礙,做個詳細的檢查吧。”
醫生收回聽診器,朝護士瞥了一眼,隨即,幾個護士將擔架上的安一寧換到病**,可是換床的時候,潔白的床單上留下了一道鮮紅……
“醫生……”
醫生見狀,臉色也沉了下來,忙不迭道:“趕緊推進去。”
方亭禦和陸銘然同時看到這一幕,眸色驟寒。
幾乎是同時,兩人互瞪了對方一眼,仿佛是約好的,在醫院動起手來。
“啊——”
“怎麽打起來了!”
“天啊,兩個都好帥!”
陸銘然本就不是方亭禦的對手,加上剛剛在外麵打了一場,這一次根本沒過多久就敗下陣來,直接被方亭禦按在了牆上……
“你這個混蛋!”
陸銘然雙目殷紅,吐了一口血水,罵道:“一寧姐要出什麽事,我陸家不會放過你!”
上次看方亭禦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這一次竟然害一寧姐……
“我,要殺了你。”
方亭禦眸色陰沉,死死的盯著陸銘然,兩個人都積攢了極大的怒意,僵持不下之際,一道冷嗬驟然響起——“鬧夠了沒有,這裏是醫院!”
安一寧醒過來了。
幾乎是同時,兩人同時朝安一寧的方向跑去,看著臉色蒼白,一身虛弱的安一寧,同時出聲:——“那個混蛋是誰!”
——“一寧姐,我會幫你報仇的!”
什麽?
安一寧眨了眨眼睛,有些錯愕。
方亭禦和陸銘然抿著唇,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安一寧的小腹,眼睛裏透著古怪。
安一寧順勢看向自己的小腹,腦子一片混沌。
“你們?”
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方亭禦見安一寧沉默,眸色一冷,道:“沒關係,你不說,我自己查!”
“一寧姐,你別怕,不管什麽人,我都會幫你教訓他!”陸銘然聞言也不甘示弱,朝方亭禦瞥了一眼,雖然可以判定欺負一寧姐的人不是他,但是也不能解氣。
“打住!”
安一寧的眸色越發的冷,瞧著兩人恨不得殺了對方的架勢,終於明白了他們話裏的意思,臉一黑,咬牙道:“都在想什麽呢!”
“你不是懷孕了嗎?”
陸銘然張大了眼睛,滿臉不忿道:“我還就不信了,我把容城翻個底朝天,都要把那個家夥找出來!”
陸銘然不是故意戳安一寧的傷疤,以為她不願多說,便準備動用自己的手段。
而安一寧聞言,哭笑不得。
她看了一眼方亭禦,又看了一眼陸銘然,頭皮一陣發麻,和身邊的護士道:“麻煩你送我帶我去辦理出院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