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安一寧,陸銘然的臉上便掛上了玩世不恭。

在安一寧的眼裏,這男人也就是一個長不大的男孩子,一點都沒有二十三歲該有的模樣,也對七年前,如果不是因為他年輕,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微微一曬,安一寧斂眸,迎麵走了過去,朝他身後的車看了一眼,“還沒開學沒事做?”

“我要已經畢業了好不好。”

陸銘然臉色一黯,總覺得安一寧還是把他當成那個長不大的男孩,用食指拂過鼻尖,順勢攬過安一寧,挑眉道:“走,我請你吃飯。”

“我還有事。”

安一寧垂眸掃了一眼陸銘然搭在自己肩膀的那一隻手,蹙眉,“鬆開。”

陸銘然乖乖的放開,心裏卻有些委屈,看著安一寧,像一隻小奶狗道:“一寧姐,什麽事情,有我重要嗎?”

“廢話。”

安一寧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文件,今天是和雲創集團黃總的約談,那家夥在業內有名的難纏,所以她準備提前過去。

“黃總?那個家夥啊?”

陸銘然挑眉,咧笑更大——“沒事,那個家夥和爺爺熟,我幫你說。”

“有什麽事,我給你十分鍾。”

安一寧見陸銘然這一副狗腿的模樣,心裏清楚,這家夥肯定是有事情,冷眸,看了一眼腕表。

“額……”

陸銘然瞧著安一寧的模樣,心裏清楚,安一寧一貫如此,尷尬一笑,聳了聳肩道:“我幫你處理好了你舅媽的事情。”

處理?

安一寧聞言,臉色陡沉,看著陸銘然眼神冷了幾分,“你處理什麽了?”

陳蘭芳去找陸銘然了?

該死的!

安一寧沒有想到,陳蘭芳竟然會去找陸家,而看著陸銘然這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她的眼底滿是無奈,頓了頓,聲音漸冷——“說清楚。”

“很簡單啊,我給了她一百萬,以後她不會來找你,一寧姐,你有困難,就跟我說,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陸銘然就像是一個討糖吃的孩子,看著安一寧,臉上滿是得意。

可是安一寧的臉,卻徹底的沉了下去。

他,給了陳蘭芳一百萬?

安一寧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明明是初秋,可是安一寧渾身上下都冒著熱氣,看著陸銘然這張臉,也恨不得出拳,給他一拳頭。

“你這家夥!”

“怎麽了?”

安一寧看著陸銘然這一副蠢樣子,驀得出手,揪住了陸銘然的衣領——“你這家夥,是個笨蛋嗎!有錢沒地方花!給那個女人……”

安一寧雖然不侮辱自己的舅媽,但是那個女人真的不值得自己尊重,尤其是做的事情,讓她覺得可笑非常。

“我隻是好心嘛……”

“一百萬,凍結!”

安一寧眸色一冷,深諳陳蘭芳那個女人的性子,當機立斷道:“立刻凍結,那個女人應該還不會取出來,你現在就凍結,一分錢都不要給那個女人“啊?”陸銘然聞言瞳孔一張,張了張嘴,不解道:“為什麽?”

“你想被吸幹嗎?”安一寧怒極反笑,看著陸銘然涉世未深的樣子,越發的頭疼。

鬼使神差,陸銘然腦子一熱,脫口而出道:“被你嗎?”

“碰——”

安一寧狠狠地給了陸銘然一記腦瓜子,冷著臉道:“那個女人就是吸血鬼,扯上關係就甩不掉,你要狠一點,而且,我的事情,你別插手。”

這……

陸銘然蹙眉,摸著腦袋,有些委屈,而安一寧見著他一臉委屈,心裏也緩和了幾分,下意識摸了摸他微紅的腦門,安慰道:“行了,等我處理完黃總的事情,帶你吃飯。”

而這一幕,恰巧落入了停在馬路邊,一輛黑色保時捷的車主眼裏……

“方先生?”

洪明坐在駕駛位上,感受到車廂裏低沉的氣壓,微微一窒,小心翼翼道:“我們……還進台裏嗎?”

自家總裁自從來了容城,就變得越發的喜怒無常,幾進幾出,情緒多變,尤其是遇到這位安小姐。

洪明不清楚安小姐和自家總裁有什麽恩怨,但是瞧著自家對安小姐的態度,心裏隱隱的知道,恐怕他們的關係不簡單。

但是這話,洪明不敢說,自己跟了總裁多年,深諳他的脾氣,哪怕是心裏驚濤駭浪,也是眼觀鼻鼻觀心,絕對不會多問一句。

而自家總裁此刻一言不發,雙眸一直盯著不遠處的那一對男女看,這周身的氣場,駭人非常。

洪明暗暗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總覺得自家總裁很快就要剁了那個男人的手。

這……

“走。”

就在洪明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打破沉寂之際,方亭禦低沉的聲音從耳後傳來,他一個機靈,忙不迭發動引擎,開車離開。

而安一寧並不知道自己和陸銘然打鬧的一幕,落在了方亭禦的視線裏,推走了陸銘然,便開車去了約定的地方。

到了地方——“對不起,我們黃總臨時有約。”

有約?

安一寧一頓,見秘書言語平靜,不像是為難自己,便頷首道:“我就在這裏等。”

這一次的采訪很重要,安一寧一貫負責,一定要確定所有的流程,在秘書的指引下,等在了黃總的辦公室門口,拿出電腦,仔細準備這一次的記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臨近下班,會議室的大門才打開,安一寧匆匆一瞥,注意到一雙黑色皮鞋,忙不迭起身,沒想到因為久坐,身子一踉蹌,整個人朝前栽去。

隨即,落入一道溫柔的臂彎中。

“對不起,我……”

安一寧下意識道歉,可是一抬眸,卻看到了讓她錯愕的麵龐。

方亭禦?

“方總,你身邊真的不缺美女投懷送抱,這安小姐可是電視台之花,沒想到也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

未等安一寧回神,一旁的黃總便順勢開口,一臉恭維道。

這語氣,讓安一寧蹙眉,忙不迭從方亭禦的懷裏退出,不卑不亢道:“方先生,抱歉,我剛剛腳滑了。”

安一寧知道多說多錯,幹脆在最簡單扼要的解釋後,閉了嘴,朝黃總望去,道:“黃總,我今天來是上交提問綱要,您看下。”

黃總有個毛病,喜歡在直播的時候不過腦子說話,所以安一寧在對症下藥,早早準備好綱要。

而黃總接過安一寧手裏的文件,目光卻不住的朝一旁的方亭禦的身上看,隨意將文件丟給了身後秘書,摸了摸肥肉橫陳的下巴道:“這個不著急,我今天要和方總洽談項目,這事兒容後。”

容後?

明天就是采訪日期,怎麽容後?

安一寧知道黃總的脾氣,蹙眉,看了方亭禦一眼,擰眉道:“黃總,不耽誤多長時間,要不我邊走邊說?”

黃總聞言,麵露不悅,自己今天可是要和方先生洽談一個大項目,要是成了以後他在這容城地位都高了起來,可是這女人非要攬事。

可是形象也是很重要的。

黃總倒是陷入兩難,下意識看向方亭禦。

方亭禦目光幽深,仿佛沒有看到安一寧一般,黑眸沒有一絲溫度,甚至沒有落在安一寧的身上,在一片寂靜中,他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之際,悠悠開口——“安小姐對工作,還是盡職盡責。”

方亭禦的語氣多了幾分深意,終於將視線對準了安一寧,上下打量了一番,唇角揚起一抹殘忍——“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也這麽盡職盡責。”

一句話,讓溫度驟降。

明晃晃的羞辱。

黃總怔楞一秒,見方亭禦冷淡,心裏暗暗生奇。

這安一寧在台裏風評不錯,沒聽說跟誰不清不楚,可是怎麽方先生這麽說,黃總當然清楚這一行的潛規則,聞言看著安一寧的眼神都猥瑣了幾分。

難不成這女人沽名釣譽,勾引過方先生,被拒絕了?

而安一寧,聽到方亭禦的話,臉色煞白,渾身的血液凝結成冰,雙手的指甲嵌入手心,泛著雪白。

他,是故意的。

故意羞辱自己。

竭力保持鎮定,安一寧緊緊地攥著手裏的錄音筆,眼眶瞪得大大的,將洶湧而出的眼淚又憋了回去,半晌,深吸一口氣道:“方先生應該是對我有什麽誤會,既然黃總您有約,要不……我們明天在台裏詳談,不打擾了。”

安一寧兀自轉身,高傲的模樣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聽到,一步一步,滿是高傲。

可是她的心,為什麽這麽痛。

當安一寧走出眾人的視線,黃總才收回目光,看著安一寧的眼神yin邪了幾分,“嘖”道:“沒想到這安一寧也是那種貨色,早知道,也試試了……”

話音剛出,黃總便感覺到了凜冽的殺氣,洪明站在方亭禦的身後,看著黃總暗暗搖頭。

這男人真的沒眼力見,看不出來自家總裁心情不好?

“方先生,讓我招待你,咱們吃飯的時候,再談談工作……”黃總收回目光,諂媚的看向方亭禦,可是下一秒——“沒空。”

方亭禦麵色比剛剛還要冷,丟下這一句,便大步離開,隻留下黃總一個人,在風中凜亂。

“我剛剛說錯什麽話了嗎?”

黃總看向身後的秘書,瞧著方亭禦離開的瀟灑背影,突然升起一道危機,撓了撓腦袋。

“沒有吧,剛剛不也是人家方先生先說安小姐的不是嗎?怎麽黃總一說,他就生氣了不該啊……”

秘書倒是注意到方亭禦的不對,可是沒有深想。

畢竟都說方先生性子喜怒不定,根本拿捏不準。

“那合作……合同還沒有談啊……”

黃總一臉無奈,心裏多了幾分蔫意。

……

安一寧走出黃總的公司,一陣冷風襲來,渾身都泛著刺骨的寒意。

方亭禦,果然是看到她都厭煩,每次都要羞辱一遍,才滿意嗎?

她的心仿佛滴血,想到了方亭禦嫌惡的眼神,明明有所準備,卻還是不住的心疼,像是針紮一樣的疼……

冷風拂過脖頸,她攏了攏大衣,低著頭向前走去,可是沒走幾步。

一陣大力,她整個人都被抓住,拉到了陰影處,耳畔響起一道暴怒——“你和他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