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楊家將15
冷笑地看著她,道:“李修儀,摸摸你那小臉兒,可是夠硬,惹著我了,別一鞭子都接不住。”
李修儀氣急,上前兩步就要理論,卻被她身邊的大宮女死命給拉住了。這位主子也不想想,她一位不得寵的修儀,怎敢和那得寵的淑妃吵上了?也顧不得規矩,連忙就扯住主子的袖子,死活不讓她上前。
潘貴妃看了半天的戲,忽然便開口道:“今兒天氣不錯,妹妹們不若一道去禦花園坐坐吧。”既貴妃開口了,在場的妃嬪們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楊茹看著李修儀忽然揚眉吐氣的嘴臉,挑了挑眉,福身道:“便聽貴妃的。”
到了禦花園,找了涼亭坐下,自有宮人們準備茶點。按照分位入座,楊茹便坐在潘貴妃的左手側。
心中自知這便是傳說中的鴻門宴,楊茹當然是打起精神,想要看一看這幾位有何招數。這宮裏的女人,戰鬥力一個個都比外麵的男人強,夠狠,夠毒,無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宮人正在給潘貴妃倒茶,身後不知是誰忽然推了楊茹一把,楊茹撞上前頭的宮人,自然而然的,那位倒茶的宮人手一抖,尊貴無比的潘貴妃頓時就被熱茶燙了個正著。
這還了得!場麵頓時亂作一團。
楊茹感覺到有人撞她,立馬就回頭,身後卻是隻有朝霞。而她對麵坐著的,正是李修儀,其餘人,也都是低低地垂著頭,狀似都沒有注意到這裏。
楊茹看著潘貴妃一臉疼痛地捂著左手,精致的麵孔有些扭曲,李修儀則是咋呼著跳腳,心中一凜,不由冷笑,這是,要拿她問罪的意思嘍?
“楊淑妃,你這是何意?”捂著左手,潘貴妃擺出氣憤的臉色,身旁的宮人急急忙忙地忙活著,又是喚太醫,又是急得跺腳。李修儀臉上更是誇張,看楊茹的眼神就好似看一個殺人犯:“楊淑妃,您怎麽可以這樣呢?貴妃娘娘好心好意邀請您一同賞花遊園,您怎麽可以出手傷人?”說著,又假惺惺地看著潘貴妃的手,一驚一乍道:“哎喲!娘子這麽嬌弱的肌膚,若是留了疤可怎麽辦啊?”
楊茹連冷笑都不屑了,她要傷人,至於用這隻有八分燙的茶水嗎?“李修儀,你可是親眼看到我將茶水潑到潘貴妃手上去的?”
轉而一想,何不來個將計就計,且讓她們先笑去,誰笑到最後,才是笑得最好的。冷冷地看了李修儀一眼,楊茹朝著潘貴妃重重跪下,垂眸道:“既然貴妃認定是妾所為,那妾也無話可說。”
便是跪上一跪又如何?待到來日,她定要她們加倍奉還。忍一時屈辱,換楊家一世安康,值了。
潘貴妃見狀,眼中流露出得意的笑容,臉上卻是假惺惺道:“妹妹何至於此。不過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也沒多大的事。”跟她鬥?再多吃幾年的飯吧。哂笑了下,潘貴妃又皮笑肉不笑道:“不過既然妹妹非要如此,那姐姐也不好斷了妹妹這份心意。”話裏話外的意思,便是‘你就跪著吧,跪到她心情好了為止。’
官高一級壓死人,在這宮裏更是如此。楊茹跪在亭子裏,其餘低分位的妃嬪自然也不敢坐著,眼下場景便成了潘貴妃一人坐著,楊茹和一地的宮人跪著,其餘妃嬪都垂首噤聲,不敢言語。
雖說過了立春,但是地寒未消,楊茹又不曾這般委屈過自己,跪了一會,便覺得地中的涼氣絲絲地鑽進膝蓋,刺得骨頭一陣一陣的疼。
“太醫,趕緊給我們娘子瞧瞧,這手上可是會留疤。”太醫來了,潘貴妃身邊的宮人立馬引著他過來,為潘貴妃診斷。太醫一走進亭子,心裏立馬就咯噔了一下,雖說沒有見過這位人們口中頗為受寵的楊淑妃,但是她身上四妃的禮服卻是認得出來的,如今這般跪著,豈不正是後宮傾軋?隻是不知最後是這潘貴妃更勝一籌,還是這位楊淑妃反敗為勝?
無論是哪般,他這小小太醫,可都不敢得罪喲。
“貴妃請放心,擦了藥膏,三五日便可痊愈,不會留下疤痕。”太醫小心翼翼地斟酌著,心中越發堅定了早日告老還鄉的決心。這活真不是人幹的!
見自家娘子跪在地上,身後的朝霞急的不行,可是在潘貴妃眼皮子底下,她又一點法子都沒有,隻能一同跪著幹著急。李修儀還是那副嘴賤,見楊茹跪著,不免洋洋得意起來。淑妃又如何?在貴妃麵前還不是得下跪?她隻要好好跟著貴妃,日後定能得到官家寵愛,到時候,就讓這楊淑妃跪著伺候她!
而此時昭純宮裏,難得清閑一日的皇帝正在楊茹的小書房裏轉悠。看著《孫子兵法》上細細的注解,皇帝啞然失笑了許久:這丫頭,莫不是真想做將軍吧?再仔細一瞧,竟然頗有見解,若是如她所說,沒有進宮的話,縱然做不了女將軍,想來也該是海闊天空任她翱翔。
那般胸襟,讓他心中越發愧疚。為了自己一己之私,生生縛了她留在自己身邊。“你們娘子怎麽還沒回來?”皇帝等了一會,前去福寧宮請安的楊茹卻還沒有回來,語氣便有些不喜。
劉媽媽為他添了茶,笑著答道:“許是皇後娘娘留了娘子說話吧。”她看了皇帝一眼,又解釋道:“娘子平日早就回來了。”並非故意冷落官家您的。
皇帝又坐了會,把楊茹往日常看的幾本書都翻了一遍,看著上麵或自嘲或調侃的批注,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說她沒心沒肺還真是沒說錯,一個人看書也能看出那麽些樂子來,瞧瞧這都寫的什麽,一代文豪司馬相如,在她眼裏就成了吃軟飯還不安分的小白臉,真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看著特意被折出一個角的《樂府詩集》,皇帝嘴角的笑容不由斂起了些。細細讀來,全是讓男兒都自慚形穢的意氣風發。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這般胸懷,卻是生在一個人比花嬌的女孩兒身上,皇帝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憂心?或是慚愧?自從武周之後,女人不得幹政便成了鐵律,但是皇帝又明白,這個讓他覺得舒心的小女子,遠沒有那樣的野心。她幾乎不掩飾自己的內心,就那樣亮堂堂地捧在他的麵前,連那些聽著有些大逆不道的話,也都當做小秘密說給他聽。
她說,要是沒有進宮,她就去求了自家哥哥,上戰場做個女將軍。
她說,以後生了兒子,一定要讓他好好練武,一到十五歲就丟到軍營去,楊家的男兒都如此!
皇帝其實很想跟她說,她生的兒子,定然不是姓楊的,她也定然別再想著做什麽女將軍了,這輩子就安安生生地陪著他。
又聽說她在家時總是帶著幾個侄兒各種皮勁,也就那張臉還能唬唬人,乍一看還是個大家閨秀,說上幾句就漏了底,個沒心沒肺的小人兒,沒端的讓人想要護著她愛著她。
想到那張笑靨如花的小臉,皇帝心裏忽然熱乎乎的,放下手中的書,招呼常福:“看著日頭不錯,陪朕出去走走。”順道去看看,是不是皇後今日留人了,怎的還不回來。
是以,當皇帝溜達到禦花園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一群鶯鶯燕燕的。皇帝不是順風耳,也不是千裏眼,開頭還以為是妃嬪們聚在一塊賞花論詩,誰知走近了一看,那個讓他巴肝巴肺地想了一早晨的人兒,就這麽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那張素白的小臉冰冰冷冷的,一看便知是個倔強的主。
皇帝心底猛地一跳,這二月的天兒,乍看還覺得是暖和起來,實則還是冰冰涼涼,到了夜間,她便愛整個兒縮在他懷裏,那雙白玉兒似的小腳夾在他**才算是有些熱氣。這般跪在地上,涼氣還不直接往身子裏竄?
再細看,就見潘貴妃端坐著,身邊的宮人正為她添茶,身後站了四五個低位的妃嬪,都低著頭不敢說話,唯獨那李修儀好似鬥勝了的公雞,攛掇著個脖子,恨不得把跪在地上那人踩上幾腳。
反了天了!一個小小的修儀也敢這樣對一宮之主!皇帝心裏呼啦一下就竄起了火苗,快走幾步,一張臉陰沉得像是要滴下墨來,也不讓常福通報,直接便進了那亭子。
有人眼尖,瞧著那大步走來的官家,立馬就跪下,其餘人也後知後覺,慌忙見禮。潘貴妃心裏咯噔一下,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特地將剛剛擦過藥膏的那隻左手露了出來,蹲下身子道:“官家怎麽來了?”
皇帝臉色明顯不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垂下眸子的那個小女子,冷著聲問道:“這是何故啊?”
潘貴妃強笑著解釋:“今兒天氣好,與眾位妹妹一起出來賞花罷了……”
“哼。”皇帝冷哼一聲,示意朝霞將她家娘子扶起,自己卻是坐了下來:“今兒朕倒是要聽聽,是何緣故,要一宮主位跪在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宮鬥無能星人一臉血地看著你們,園藝從小到大幾乎沒跟人吵過架啊!
小的時候是超級好脾氣的小孩子……光被人欺負了還不敢告訴老師……後來我爹出場,揚言誰欺負我,我爹就欺負他爹,從此就木有小朋友敢欺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