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個婚禮和一個葬禮
凱文獨自站在布魯克林大橋上,凝視著手中的金色吊墜盒，心緒紛亂。從阿斯加德回來的短短幾天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迷離的夜色中,氣勢恢宏的大廈和璀璨奪目的燈火共同組成了曼哈頓華美的天際線。橋下的海灣如夜空一般漆黑如墨，倒映著布魯克林大橋輝煌的彩燈,如同一道搖動的彩虹。
cityblinding lights的音樂突然響起，凱文從深戴的棒球帽帽舌下露出了挺拔的鼻梁,他掏出手機，是斯塔克打來的。
“斯塔克,什麽事？”
“韋德的葬禮是明天,到時我來接你一起過去。”
“我不去了。”
“好吧…什麽？不去了！凱文,雖然你不在魔術團幹了，畢竟是他一手把你帶大的，你怎麽能這樣？”
“抱歉，我有我的苦衷…”凱文說完就按下了掛機鍵，他不想在電話裏跟斯塔克解釋什麽。因為在神盾局工作的緣故，凱文知道一些監聽內幕，美國的間諜機構可不止神盾一個。
次日上午十點，公寓的門鈴響了。凱文還以為是斯塔克，沒想到打開門一看，局長大人正滿臉怒容地站在門口，二話沒說就揪著凱文的領子往外拽。
“弗瑞局長，你要帶我去哪？”凱文皺起了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去參加韋德的葬禮！”尼克弗瑞瞪了凱文一眼，用不容置喙的語氣答道。
“我不去！”凱文掙脫了尼克弗瑞的手，返身朝公寓跑去。尼克弗瑞追上來，反手緊緊扭住凱文的手臂，把他砸進了車裏。
“這是命令！”尼克弗瑞指著凱文的頭警告道，“別以為你做了什麽我不知道。”
“那是他罪有應得！就算你是我的長官，也不能逼我去參加那個人的葬禮，我死去的父母是不會原諒我的！”凱文紅著眼睛反駁道。
“如果你要去跟你的父母解釋，我可以送你一程！”尼克弗瑞掏出手槍，抵住了凱文的腦門。
凱文還想辯解，卻被坐在副駕駛室的維卡拉住了。被維卡碰到手的時候，凱文痛得悶哼了一聲，維卡連忙褪起凱文的袖口，發現他的整隻手臂都青掉了。
“尼克，你下手太重了！”維卡忍不住埋怨起來。
“抱歉，剛才他掙紮得太厲害”，尼克弗瑞收起了槍，語氣緩和了下來。
“弗瑞局長是為你好。韋德死了以後，你父親留下的那些被他掌控的股份將會回到你手裏，你是受益者。如果你不去參加葬禮的話，會引起警方懷疑”，維卡轉過頭耐心地解釋道。
凱文沒有再繼續反抗，隻是別過臉看向車窗外。稀疏的樹叢飛速地向後退去，樹間露出了昏暗的天空。
尼克弗瑞沒有耽誤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把凱文領到了葬禮現場，並對牧師就遲到做了一個簡單的道歉。他拍了拍凱文的肩膀就離開了，沒再多說什麽。
凱文因為心裏憋屈，眼眶有些發紅，在場的人反而自然而然覺得他是因為傷心過度才會這樣。
後排的斯塔克注意到凱文的情緒有些不對，就走到凱文身邊，試圖安慰他。但從葬禮開始到結束，凱文都一語不發。
斯塔克有些失落，他原本完全沒必要為了一個小小的合夥人親自出席葬禮，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凱文，但凱文似乎並不領情。他望著凱文的側臉，眼角那個難看的疤痕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卻陡然生出了一股陌生感。
葬禮一結束，凱文就徑直離開了墓園，斯塔克追了過去，“你是怎麽了？”
“是你告訴尼克弗瑞的？”凱文語氣冷淡地問道。
“我隻是以為他又給你布置了什麽任務，所以你才不來”，斯塔克強做了一個微笑，在這種氣氛下，連他自己也覺得別扭，“我覺得無論你跟韋德之間有過什麽過節，你都應該來參加葬禮，否則會顯得太涼薄…”
“二十年前韋德害死我的父母，後來又製造了一場事故想置我於死地。我為什麽還要參加他的葬禮？”凱文質問道。雖然他知道這件事跟斯塔克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他就是忍不住衝斯塔克發脾氣。
也許正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是他最好的朋友，人們總是最親近的人發脾氣，因為他們會無條件地包容自己。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這些…”斯塔克愣住了，他沒想到凱文的命運和自己出奇的相似。他也有這樣一位想置自己於死地的“好叔叔”奧巴代斯坦；他仍記得他的父母在他二十一歲那年雙雙死於車禍，他知道那不是一場意外，但卻一直找不到真凶。
“斯塔克，我沒怪你，我隻是心情不好”，凱文語氣緩和了些，不過他依然沒有回頭。
“我送你回去吧，你好像是做尼克弗瑞的車來的”，斯塔克微笑著提議道。
“不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凱文把手揣在褲兜裏，踏過倒伏的野草，朝墓園大門口走去。
斯塔克歎了一口氣，回到了自己的敞篷車裏，直到艾琳過來提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忘了發動引擎。
這一切都被艾琳看在眼裏，當初她還曾建議凱文離開斯塔克，如今兩個最要好的朋友鬧成了這樣，她隻覺得十分惋惜，她決定做點什麽。
艾琳和傑森的婚禮如期舉行。艾琳穿著潔白的婚紗，活脫脫像一隻高貴美麗的波斯貓。傑森則像杜賓一般，忠實地守在紅毯上，翹首等待著艾琳從法國趕來的老父把新娘的手送到他手裏。
凱文和斯塔克被艾琳特地安排到了鄰座，和一群有些耳背耳聾的老人坐在一起。不過艾琳的苦心顯然沒有起到作用，直到婚禮結束，兩個人都沒有跟對方說話。
凱文一直咬著上唇，要不是他胡亂對斯塔克發脾氣，也不會造成這樣的局麵。他有些下不來台階，時不時瞄斯塔克一眼，但斯塔克隻是一臉嚴肅地看著那對沉醉在幸福中的新婚夫婦。
凱文沒注意到的是，斯塔克也在偷偷朝他這邊看，隻是他們兩個運氣都很好，碰巧沒有遇到四目相對的情況。
直到婚禮的最後，艾琳把花束拋出來，凱文和斯塔克都心不在焉，看見有東西飛過來下意識地躲了一下，撞在了一起，花束越過他們兩的頭頂，飛到了身後一個年輕姑娘的手裏。這時候，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沒有請你當伴郎，真是讓我頗感意外”，斯塔克首先開口打破了尷尬的局麵，“我還以為你染成金發就是為了跟傑森的頭發配起來。”
“不該首先表示遺憾嗎？我們兩都沒接到花束”，凱文微笑著岔開了話題，他跟艾琳還有傑森的關係，比看上去要複雜。
“我沒什麽遺憾的，你要小心了”，斯塔笑了笑，“婚禮結束後我送你回去吧。”
“好的”，凱文點了點頭。
斯塔克一路把車開得很慢。華燈初上之時的天幕是最美的，月光還沒來得及被璀璨的燈光掩蓋，淡紫色的雲彩仿佛是莫奈用畫筆塗上去的。
公寓的小巷子裏停滿了車，斯塔克把敞篷車停直接停在外圍的路邊，他才不在乎罰單什麽的。兩人從車上下來，朝凱文公寓走去。
“凱文，還記得嗎，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的！”斯塔克突然抓住了凱文的手，凱文本能地縮了回去，帶著歉意覷了斯塔克一眼。
“我沒有離開你，我們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凱文猜到了斯塔克的意思，他有些不敢相信。
“沒什麽，其實一年前我就已經死心了”，斯塔克有些傷神，“你還是選擇了他，在你看到那個短信之後。”
“短信？” 凱文有些疑惑地問道。
“是的，我在短信的最後加了親愛的，你不會以為那是在開玩笑吧？”斯塔克皺起了眉頭。
“我…”凱文楞住了，他終於知道克林特為什麽專門為這件事道歉，不過他不打算把實情說出來，那樣隻會加深兩人的誤會，“是那條邀請我到斯塔克工業博覽會參觀的短信嗎？因為內容跟小辣椒發給我的那條是一樣的，所以我沒有注意到…”
“沒什麽，我隻是希望你能幸福”，斯塔克繼續說道，“如果當時我主動一點，也許結果不會是這樣。你從布達佩斯回來的時候，我本想跟你表明心跡，但就在那天晚上，我發現了胸口的反應墟出現了鈀元素中毒的跡象，我知道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所以在你睡著的時候，我把準備好的求婚戒指扔到了海裏…”
“為什麽你鈀元素中毒的事情不告訴我！”凱文訝異地皺起了眉頭。
“你受到詛咒的事情不也沒跟我說嗎？”斯塔克臉上顯現出惱怒的神色，“這還是後來尼克弗瑞告訴我我才知道的，你把我當什麽？最好的朋友，還是根本不信任我。”
“對不起，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凱文垂下了眼臉。
“抱歉，我情緒有些激動，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不要自責，你受到詛咒全都是因為我把你帶到了阿富汗”，斯塔克閉上了眼睛，“我不告訴你的理由也是一樣的，我不想你為我擔心，所以那段時間刻意疏遠你。”
“斯塔克…”凱文有些說不出話來。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吧，你就在那段時間裏愛上了那小子”，斯塔克說道，“先是你的詛咒，然後是我的鈀元素中毒，命運注定讓我們錯開了！”
凱文陷入了沉默，如果時光倒流回他去布達佩斯以前，也許結果真的會大不一樣。那時候他還算不上不認識克林特，跟斯塔克卻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隻是他不清楚這種感情是不是愛情。
“在你不顧身上的傷跑到醫院救他，並且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我的心也碎成了渣！”斯塔克的眼圈有些發紅，“告訴我，你曾經喜歡過我嗎？”
看到凱文沉默不語，斯塔克笑著說道，“算了，反正已經過去了，現在在問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是的”，凱文看著斯塔克的眼睛，誠實地說出了答案。
“謝謝”，斯塔克突然給了凱文一個擁抱。他抱得越來越緊，凱文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別亂動，這是最後一次這樣抱你了！”斯塔克琥珀色的眸子閃動著。
即使是隔著反應墟，凱文仍然感覺到了斯塔克的心跳。他回憶起斯塔克留下來和他一起迎接死亡的時候，他們的心跳就是這樣交融在了一起。淚水逐漸湧上來，沾濕了凱文的眼眶。
“是時候說再見了”，斯塔克輕輕放開手，“花束沒接到沒什麽可擔心的，今後我們都會有自己的幸福。記住，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斯塔克，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凱文使勁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
“以後叫我托尼吧，既然是朋友要叫的親切些”，斯塔克的嘴角勾起來，掛起了標誌性的笑容。
“再見，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