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侍說道:“因為那夥兒夷人交給我們的毒藥分量即少,在混入東西中之前又難以分離,並且三殿下平日裏使用的暖壺與王進等人用的混在一起我們分辨不出哪個是三殿下專用的,所以我們未讓人趁著混亂的當口在暖壺裏下毒,而是下在了他們大殿中的水缸中。”
“這樣就可以保證不管怎麽燒水,三殿下都必然沾染毒藥。”
胡司儀搶道:“並且,等到禦用監胡公公、尚善監李公公檢查完畢疑似有毒的東西之後,就會發現,那些東西根本一點問題都沒有,全是三殿下和其他人誤會了。這會使得陛下即使懷疑秦王殿下、晉王殿下也不會再懷疑娘娘。”
王司儀最後收尾:“那樣,二殿下就是最合適的儲君人選了。”
王步來到西暖閣給文英送小玩意兒時,李側妃也在這裏。
王步給她們行禮完畢,說道:“郡主殿下,我家殿下讓我給殿下送來今天從宮外買來的一些民間的小玩意兒,東西並不值什麽錢,隻不過是點兒心意。”一邊說著,一邊把東西拿出。文英道謝,她身邊的宮女接過。
東西送完了,但是出於禮貌,王步總不能就這麽快回去,況且李側妃也有心巴結他。
李側妃本來是想問問關於呂妃下毒的事情,剛才的事情鬧得很大,特別是李崖的說話聲很大,李側妃即使在東暖閣沒有人,也能猜到是有什麽事情,更不用說她有暗子在東暖閣了。
但是她又知道王步什麽也不會說的,所以最終也隻是不鹹不淡的客套了一會兒,待她察覺王步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看來王步的道行還淺),就讓他出去了。
文英起身送他出門。王步當然連聲“不敢當”,就急忙帶著人走了。
文英把他送出殿閣門口,回來後坐下,對李側妃說道:“王步和王恭從前是在鍾鼓司的人吧,我是見過的,當時記得王步很是活潑,根本不像現在這樣沉穩。母親你說他是不是裝的這樣?”
李側妃說道:“應該是在鍾鼓司受到了教訓吧。畢竟,一個人是很難一直隱藏自己的真實性格的。”她沒說出口的是,宮裏太監、宮女每年死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任是多麽活潑的人,要是不改變,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文英正要接話,李側妃突然感覺好像想到了什麽。她打手勢止住了文英要說的話,站起來,心裏默想:‘李崖在這麽千鈞一發之時來報信,多半是常家埋下的暗樁;李崖至少已經在文華殿呆了十年,這麽長的時間,他就能一直不被發現?一個人是很難一直隱藏真實的自己的。’
‘並且先太子妃去世後,呂妃接掌宮務,不知道調換了多少人。就算她沒有發現李崖的真實身份,但是呂妃為什麽不調換他換上自己人?李崖不過是一個熬湯的廚子而已,能有多大的影響?又沒有人站在李崖背後力保他。’
‘所以很有可能呂妃早已發現了李崖的身份,但是秘而不宣;所以今天呂妃還有殺招!’
想到這裏,李側妃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喊道:“高楓、程語,你們馬上去追王步,務必追上把他給我追回來!”
然後自己也馬上帶著文英追了出去。
文淵閣。一名小宦官小步快跑進呂妃的寢室,並馬上說道:“娘娘,李側妃匆忙出了西暖閣。”
呂妃問道:“王進把水燒開已經多久了?”
那宦官說道:“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王司侍說道:“此時三殿下多半已經喝下了有毒的水,李側妃就算去提醒,也已經回天乏術了。”
呂妃隻是對麵前跪著的來通報情況的宦官說道:“你下去吧。”然後沒有再說話;但是她心道:“李側妃,這次終於是你失敗了。”
東暖閣裏,王進用手摸摸允熥的杯子,說道:“殿下,水涼了一些,畢竟是深秋了,水涼的也快了。”允熥回來用手也摸了摸杯子,說道:“確實是涼了一些,可以喝了。”說著,就要喝水。
王喜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杯子,說道:“我的也涼了。”也要喝水。
就在這時,王步一腳踢開了門闖了進來,大喊道:“殿下不要!”然後他看到允熥就在這時喝了一大口水,頓時大驚,撲過去。
王喜本來也想喝一口水的,讓他這一驚,一下子把已經進入嘴巴的水都吐出來了。
但是此時誰還關心他?允熥聽到王步的話,就一怔,然後意識到:‘這些水也有問題!’不自然的就把嘴裏的水咽了進去。
王步撲向他,大喊道:“殿下快,快吐出來!”
允熥也來不及聽前因後果了,把手指伸進喉嚨裏,開始催吐。王進和王喜也一樣;王恭尚未開吃,反而因禍得福。
膳廳裏頓時狼藉一片。
李側妃這時也趕到了。她無視了整間屋子的狼藉,也沒管自己見到滿地的狼藉要吐的女兒,說道:“彎腰,讓他彎腰,”又讓自己身邊的兩個太監上前抓住允熥的胳膊,對王步說道:“你拿筷子伸進允熥的喉嚨。”
王步此時已經是六神無主,聞言馬上照辦。允熥的手已經被抓住,感覺到伸進喉嚨裏的筷子,馬上泛起了劇烈的惡心感,把肚子裏的東西吐得是幹幹淨淨。王進和王喜也馬上效仿。
李側妃儼然成了東暖閣的主人:她讓小宦官進來清理地麵,但不要把嘔吐物都丟掉,而是收集起來;桌上尚未使用的事物一樣處理。
然後他對王步說道:“你馬上去乾清宮通知陛下,一定要將陛下叫醒。”王步思慮片刻就要出門。但是李側妃又攔住他,拿出一把剪刀遞給他,說道:“如果路上有人阻攔,就拿出剪刀奪出一條路來,不要有顧慮。”王步呆了一下,接過剪刀出去了。
李側妃又指使其他宦官去都知監拿腰牌出宮到太醫院找太醫過來。又安排其他,弄得井井有條。
允熥恢複了清醒,雖然仍不知道怎麽回事,仍對李側妃道謝。李側妃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思考,末尾說道:“我並不是很有把握殿下確實是中了毒,但是……”
允熥此時已是驚弓之鳥。他止住她要說的話,說道:“我知道,就是有一分的可能,也要謹慎;即使這次是烏龍,我不會怪罪,皇爺爺也不會怪罪的。”
又過來有一會兒,老朱趕到了文華殿,並且帶來了自己身邊懂得醫術的太監先給允熥檢查。
待除允熥之外眾人行完了禮,老朱問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是誰要毒害允熥?”李進忠叫醒老朱隻是說了‘允熥中毒’,其它的因為他也不是很了解,沒敢多說。
允熥此時正在被檢查,並且呂妃好歹算是他的母妃,不好說話;李側妃跪在地上說道:“是臣妾認為三殿下可能是被下毒了。”然後把自己的思慮又說了一遍。王進和王喜也跪在地上把之前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但是他們明顯還在驚慌,說的甚是混亂,老朱還幾次出言詢問沒聽明白的地方。但除此之外,他並未有其它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