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雁歸樓時已十二點半左右。
薑且走在最後麵,前麵就是沈硯,盧教授和劉總走在最前麵。
她靜靜觀察著眼前幾位。
劉總時不時往後看,恭敬地邀請沈硯走他們前麵,甚至幾次想與沈硯並走攀談,都被沈硯有意無意避開。
幾次未果,劉總也就任由沈硯慢悠悠走在後頭。
與劉總的拘謹比起來,盧教授倒是沒在意沈硯走在身後,看起來兩人似乎挺熟。
要說沈硯是慢悠悠,薑且就是龜速,她刻意保持著與沈硯之間的距離。
沈硯走兩步,她走一小步,沈硯走兩小步,她原地等一秒。
她低頭看著地麵磚,總是保持著一塊磚的距離。
一旁的知知暗暗在她耳邊嘀咕。
“沈硯怎麽突然帶你來商務局?”
知知在電話裏聽說雁歸樓,瞬間放下手頭的外賣,以談項目必須要商務總監在場為由飛速趕來。
自上次後,她就對雁歸樓的餐點念念不忘。
“我也不知道。”薑且低聲含糊一句。
想了想有道:“不過這個盧教授在業內十分有含金量,地位很高,努力搞好關係,對我們工作室有好處。”
知知激動的差點沒控製住喊起來,好在薑且預判及時,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下意識瞥了眼沈硯,見他沒有異常才鬆了口氣,低聲道:
“你淡定。”
知知隨薑且目光落在沈硯身上,眼睛突然一亮,猛得拍薑且的手示意自己有話說。
薑且隨即鬆手,示意她小聲說。
“你和沈硯訂婚,你是認真的嗎?”
“晚點聊這個。”薑且掃了眼周邊,低聲道。
薑且想到訂婚的事思緒雜亂不已,突然聽到身前傳來嘶得一聲,她被人往後拽了拽。
“薑薑,你踩人腳後跟了。”
知知的話使她回神,這才注意到自己鞋尖將沈硯的鞋跟踩了下來,忙收回腳。
“喜歡我的鞋?。”
沈硯悠悠然調侃。
“不好意思,走神了,抱歉。”薑且一時恍惚連連道歉,目光落在沈硯被踩掉的鞋跟上。
所以,像沈硯這樣再冷漠的人,此時也要自己彎腰提鞋跟吧……
薑且莫名很好奇,那是怎樣的畫麵。
“沈五爺,三爺聽說您來了,叫您去見他一趟。”
一道女聲插了進來。
薑且沒有見到期待的畫麵,看著男人就著踩下的鞋跟一步一緩的離開,忍不住抿唇眯眼憋笑。
“幾位,先隨我去包廂,沈五爺一會便來。”
隨後,他們被服務員領來到包廂門口,門口古色古香的木質房牌上是‘穀風’二字,路過時還能聞到一股山穀清冽之氣。
薑且不由駐足:“這穀風二字可是出自《詩經》?”
“小姐姐真博學,我們雁歸樓的所有包廂名都出自《詩經》。”服務員熱情介紹起來,“不知你們可有聞到淡淡香氣?”
薑且莫名覺得這說辭有幾分耳熟。
“這是沈五爺此次回國特地送來的大禮,是他在海外時根據每間包廂定製的獨家香氛,用於每個包廂進入之處,讓食客的嗅覺感官先進入氛圍中,就餐時緩緩退場,食客開始就餐體驗。”
“沒想到這小小房牌上還有這樣的巧思。”
薑且說完,再次恍惚,這話她似乎之前也說過。
她下意識側頭貼在知知耳側問道:“隻地方我是不是來過?感覺這服務員說的話格外耳熟呢?”
知知愣愣地看著她:“你這都不記得了?怎麽去了一個月青藏線,把腦子都玩壞了?”
薑且沒說話,她知道,這不是青藏線的問題,也不隻是缺氧,一定和上次那次治療有關。
看來,她得再去一趟醫院向醫生了解下情況。
“幾位先進屋用餐吧。”
四人隨服務員領著進入包廂,走過一段汀步溪流,終於來到餐桌前,正對餐桌的是一麵巨大的透光書法牆。
薑且看著書法牆又犯起職業病來,聽服務員介紹這書法也是請了著名書法大家現場書寫,她看得認真,幹脆就近坐下,根本沒注意自己旁邊坐了劉總。
“這裏的酒可都是請專人專釀,外頭喝不到。小薑能喝酒吧,來嚐嚐。”
身側突然傳來一股熱浪,薑且下意識往旁側躲,回過神來才發現劉總正端著酒壺臉色有些難看,而他另一隻手似乎因為她躲那一下,別扭地撐在她的座椅靠背上。
薑且感覺惡心透了,努力克製自己不上手把那隻肥手掰折。
她尋找著隊友,看到坐在對麵的知知瘋狂給自己使眼色,忙接過劉總手中的酒壺,嘴角上揚漫不經心道:“怎麽能讓劉總給我倒酒呢,我來。”
說著,她拿著酒壺起身,不等劉總開口,倒滿後又給坐劉總左邊的盧教授倒滿,立即朝隊友走去。
認識三年,薑且事後評價:這是她們目前為止最默契的一次。
知知立馬大大方方接過酒壺:“薑薑平時不應酬,喝酒也是一杯倒。今天我替薑薑陪劉總和盧教授喝。”
“小薑居然不會喝酒?”
薑且剛落座,劉總就迫不及待湊到她身側,還暗暗把她的椅子往自己身邊拽了拽。
薑且暗暗皺眉,她能感受到那隻肥手正暗暗觸碰自己的後背往腰間挪去,她猛地將椅子往前挪動,那隻手似是被下了一跳,一時沒再動。
“是的劉總,我一杯倒酒品還差,一喝醉就喜歡打人,之前有一朋友被我打得骨折送醫院。”
薑且隨口胡謅,白皙手臂撐在桌上歪著精致側臉,雙眼在燈光的映照下像星光閃爍,臉上滿是遺憾道:“到時候若是誤傷了劉總我可過意不去啊。”
劉總聞言薑且酒量差更是兩眼放光,看著薑且細胳膊細腿,一臉輕浮笑意:“沒事,你若失手打了我我也不怪你。”
“那怎麽能行。”薑且麵露為難之色,心底樂得開花。
既然不怪我,我可就不客氣了。
她喝下杯中酒,眼神漸漸迷離,身側的劉總貼得愈發靠近,肥厚的手直接搭在她的腿上。
“小薑這酒量是真不行啊。”
薑且咧嘴笑得癡癡,左手無意識的搭在腿上肥手上,眯眼湊近指著劉總油膩的臉,夾著嗲嗓道:“劉總別動,你臉上有個小蟲子~”
“那你把我拿掉可好?”
劉總眼神裏欲色更深,手指忍不住在白皙上輕輕摩挲。
“好啊~”
薑且笑得更甚,右手暗暗握拳,扭了扭手腕,微眯的眼猛然變得清明,抬手就朝那張油膩臉狠狠一掌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