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聽說我要換房舉雙手讚成:“我早就說你該換地方住了,你那房子離我太遠,這次也不用到處找了,你就在我家的小區找房子吧。”
就這樣,不到一周的時間,我搬了家。
我搬家之後,跟小草廝混在一起的時間就更多了,免不了聽她抱怨公司的事情。
“這年頭混口飯吃是越來越難了。”她回完一條信息,忍不住罵了一句,“萬惡的資本家!”
我手上拿著件新款男士夾克,價格合適,款式精神又幹練,我想著給我弟挑一件。聽到小草這麽說,我也沒太當回事:“你這麽懂得趨炎附勢、見風使舵,活得應該比別人輕鬆才對。”
她對自己這點品質一直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所以聽我這麽說也不生氣:“那也得看我遇到的是什麽人,有的人哪,天生就是個刺兒頭,難伺候!”
我手上不由得一頓,現在公司裏需要小草伺候的也就一個陸朝陽了。
我本不想問,卻還是忍不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隨口問她:“他怎麽了?”
她長歎一聲:“陰晴不定,難以琢磨。”
我想想,還真是這樣。
“不是有句職場金句嗎?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你使出你的絕招啊!”
“快別說了,我連馬屁股在哪兒都沒搞清呢。”小草困惑地皺起眉,“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說什麽、做什麽他都不高興。不光是我,應該是公司上下所有人說什麽、做什麽他都不滿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又被哪個小妖精甩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但轉念又覺得自己自視太高。當初他為了那青梅竹馬的劉美人渾渾噩噩痛不欲生還好理解,為了我算怎麽回事?
我說:“估計是每個月的那幾天吧,你不知道,男人也有那幾天。”
“真的假的?”
“你去問問唄。”
“去你的!”
正說著話,小草的眼睛突然直了:“咦,那不是你家聞淵嗎?”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背影酷似聞淵的男人。
他正站在一個女鞋專櫃前低著頭,似乎在跟坐在對麵的人說話。那人被他的身子遮住,從我們這個方向看不清是誰,但是從露出的衣角顏色不難推測,那人是個姑娘。
小草顯然也注意到這一點了,連忙朝旁邊挪了幾步,我也跟著過去看。
“這不是那個……”小草拍著腦門,一時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北木菲菲。”我說。
“對對對,就是她。他倆怎麽在一起?”
而就在這時,聞淵已經用行動回答了我們——看樣子是北木菲菲看上了一雙鞋,但是因為她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提著包,看似不那麽方便,於是聞淵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地幫她試鞋。
這樣的關係,我還用得著猜嗎?
小草似乎沒回過味兒來,回頭詫異地看著我,那目光仿佛在問: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大概見我也是意外的,她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然後也不等我說什麽,她就朝著兩人衝了過去——準確地說是朝著聞淵衝了過去。
“喲,這麽巧!”
聞淵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我們,臉一下子憋得通紅,又一下子變得刷白。
小草哪有心思欣賞他在這兒變臉,直接撲了上去:“你怎麽有臉?你怎麽好意思?”
小草個子不高,倒是勝在動作敏捷,一把扯住聞淵的衣領不放。
聞淵嚇了一跳,先前還是唯唯諾諾的樣子,但很快,他似乎是意識到周圍的人在看他,北木菲菲也在看他,他立刻沉下臉來將小草一把推開。
他的力度不大,看樣子還是忌憚小草的,可偏巧小草今天穿了雙不合腳的高跟鞋,一個沒站穩直接坐在了地上。他在那兒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非常尷尬。
小草哪受得了這種氣,差不多是從地上直接彈了起來,比上一次更凶猛地直撲聞淵麵門而去。
聞淵躲避不及,但是看得出這一回他是真的生氣了,抬手將小草隔開:“這是我的私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小草一愣:“哎呀,你還挺有理?你對不起小芙就跟我有關係!”
說實話小草這麽維護我,我挺感動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麵對聞淵和北木菲菲,我發覺自己還沒有小草憤怒,甚至我不但不憤怒,似乎還有一絲解脫。
眼見著小草和聞淵不可開交地纏打在一起,我和北木菲菲都上去拉架。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突然,北木菲菲大叫一聲。
我們幾個連忙住手,就見北木菲菲捧著自己的包一臉沮喪,她看了一眼小草,對聞淵說:“我的包被她的指甲刮壞了!”
我暗叫不好。
果然,就見小草邪魅一笑:“刮壞你的包算什麽?看我不刮壞你的臉!”說著她又去扯拽北木菲菲。
這一次,聞淵難得像個男人,使足了渾身力氣猛地一推,我和小草雙雙被推倒在地。
而就在這時候,人群中突然衝出來一個人,他從我麵前一閃而過,還不等我看清是誰,就聽到一聲骨肉撞擊的悶響,等我再抬起頭就看到聞淵的臉上已經掛了彩。
“陸總?這……”他見是陸朝陽,捂著臉似乎想解釋,但也隻是那麽一瞬,他就放棄了。
聞淵看向我,冷笑地問:“不清不白的隻有我一個人嗎?”
我承認,或許我對陸朝陽還存著點不該有的念想,可是跟聞淵在一起後,我從來沒有也沒想做對不住他的事。
我說:“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手上那件衣服給誰選的?怎麽看也不是我的尺寸吧?”說著他看了一眼陸朝陽,回頭去拉北木菲菲,往人群外走去。
我這才意識到手上還拿著剛才挑好的男士夾克。我弟雖然才高中,但是身材已經比聞淵高出一頭了,倒是跟陸朝陽差不多高,難怪聞淵會誤會。
不過說到陸朝陽,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怎麽在這兒?”我問他。
他愣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說:“我當然是來逛街。”
說著他拿過我手上的那件男款夾克:“正好想買幾件衣服,我看這件就行。”
剛經曆了一場鬧劇,我沒心情跟他周旋,扯過那件夾克就走:“要買自己買去,這種低端品牌還是更適合我弟那種中學生。”
遇上這事兒,我哪還有心情逛街。我拉著小草打算回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似乎有點不想走。
我耐著性子說:“今天我真沒心情,改天再陪你來吧。”
小草為難地指了指身後——陸朝陽已經跟了上來。
我見狀隻好說:“那我先回去了。”
陸朝陽聞言一把拉住我,但很快又鬆開了,應該是礙於小草在一邊。
他輕咳一聲,別別扭扭地說:“你沒事吧?”
我搖頭。
他點頭:“那我送你們回去。”
我想說不用,他卻已經不容拒絕地走在我和小草前麵了。我回頭看小草,發現她神情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過也沒什麽奇怪的,要說這世上一物降一物,能降住小草的非她老板陸朝陽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