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開門的聲音,林慕時連忙從我身上彈了起來。我看向病房門口,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門口站著的正是我媽。

我媽大約是完全沒想到進門看到的會是這種情形,先是一愣,然後眼神飛快地在我和林慕時身上掃了個來回。

“這位是?”

我媽打量著林慕時,而我的腦中千回百轉。我要怎麽跟她介紹林慕時?說他是同學或朋友?那我為什麽會從小山上掉下來,剛才她進門時我們又為什麽那樣就不好解釋了。

來不及想太多,我索性心一橫說:“這是我的男朋友,林慕時。”

這一次,連林慕時看向我的眼神都是意外的。

我默默歎了口氣,繼續說:“我今天就是去找他,然後在他們學校逛了逛,結果就……”

我媽這才把注意力從林慕時身上又移到我的腿上:“你這個不省心的孩子!”

我被我媽媽足足數落了十幾分鍾,她說今天這事有多危險,讓她多後怕,如果我有什麽不測她就如何雲雲……終於說到沒什麽新鮮詞兒了,她才停了下來。

她又看向林慕時:“你們年輕人啊,做事從來不替我們老的著想。”

這話雖然像是在責備林慕時,但她的語氣明顯緩和很多。

林慕時從善如流地說:“是我的疏忽,阿姨,我以後會多注意。”

我不由得看向他,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配合我。再看我媽,她的神色果然緩和許多。

我媽歎了口氣說:“不要嫌阿姨話多,你們都是父母的寶貝,又教養得這麽好,做父母的這下半輩子的心都係在你們身上呢。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父母多難過可想而知。今天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以後無論幹什麽都千萬要注意安全,別讓我們做長輩的操心。”

林慕時乖乖地應了聲“好”,我媽終於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

我趁機趕緊朝林慕時使了一個眼色,他倒是不笨,找了個借口先回了學校。

隻剩下我和我媽時,我媽開始肆無忌憚地盤問林慕時的情況。我早知道她會問,也就做好了準備,她問什麽,我答什麽。

終於我媽看著我露出一個頗為得意的笑容:“要不說這女孩子啊就得長得好看,隻要長得好看,再傻再笨也有優秀的男孩子喜歡。”

原本聽到我媽誇我,我還挺高興的,可聽到後麵我才聽出不對勁:“等等,等等,什麽叫再傻再笨?”

我媽諱莫如深地一笑:“知女莫若母,你什麽底細你媽還不清楚嗎?”

因為有輕微的腦震**,我在醫院觀察了三天。這三天,我媽一直陪著我,中間柳靜來看過我一次,但林慕時自那天離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媽雖然沒說,但是明顯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我把從丁仲謀那兒打聽來的事情說給她聽:“他已經在提前做畢業設計了,他那導師挺看重他的,給他安排了不少事情,所以他最近都很忙。再說了,這不是有您在嗎?他來了反而拘謹。”

我媽聞言橫我一眼:“這才幾天,你就開始嫌棄你媽了?”

但是她說完也沒再說別的,應該是沒有起什麽疑心吧。不過這一次被我蒙混過去了,下一次未必這麽順利,我還是得早點醞釀個“分手”才好,但是以我媽那種保守的觀念來看,戀愛談得太短也不行,怎麽也得個半年、一年的。

出院回學校的路上,我媽說:“學校那邊我已經替你打過招呼請過假了,你安心養傷。”

她不提這個還好,提到這個,我又得感慨真是飛來橫禍。摔一下,住幾天院都是小事,關鍵是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都沒辦法參加排練了。

“看來期末的匯報演出是泡湯了。”

我媽也歎了口氣:“事已至此,也沒別的辦法了。你才大一,以後有的是機會。所以你還是安心養傷,別以後落下毛病不能跳舞,那可就麻煩了。”

我媽說的我都懂,可是這麽好的機會錯過了,實在太可惜了。我表麵上答應著,心裏盤算著還有四個月才演出。我這麽年輕,恢複得肯定也快,到時候我慢慢增加練習,說不準還有上台的機會。不過,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領舞肯定是沒戲了。

我們院有個規定,像我這種因為受傷不能參加排練的,上課時人也必須要到場旁聽。所以我非但沒能因為這次受傷而變輕鬆,反而更麻煩,因為坐輪椅出行實在太不方便了。

我們宿舍沒有電梯,我從宿舍下來就很不方便,等到了排練教室,那邊雖然是二樓,但還是沒有電梯,我這上課就成了大問題。

受傷後的第一次上課,柳靜和丁仲謀一起來接我上課。好不容易把我和輪椅從宿舍裏弄下來,兩人又商量著一會兒等我下了課誰去接我。

因為我上排練課的時候,柳靜正好也有兩節基本功和兩節排練課連上,而我上課的地方在西區體育館的二樓,柳靜上課的教室在東區,讓她中間下課跑回來接我再返回西區顯然是不可行的。丁仲謀下午也有課,但即便他沒有課,他好歹是我閨密的男友,我哪好意思總麻煩他。

而正當大家為我上課的事情發愁的時候,丁仲謀的手機響了。

他走到一旁接通電話,過了一會兒,又朝我走過來,把手機拿給我。

我抬眼詢問他什麽意思。

他說:“是老林。”

我腦子蒙蒙的,想不出來林慕時為什麽會找我。

我接過手機“喂”了一聲。

那邊靜默了幾秒,然後林慕時問:“你幾點下課?”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大概剛才丁仲謀已經把我上課的麻煩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了。

雖然他突然莫名其妙地願意跟我化幹戈為玉帛讓我挺欣慰的,但我還是說:“不用了,其實也用不著他們,我想想辦法可以克服。”

林慕時卻恍若未聞,還是那句話:“你幾點下課?”

我無奈,隻好說:“三點半下課。”

“好,你下了課就在教室等我。”

掛上電話後,柳靜激動地問我:“是林師兄嗎?他一會兒來接你下課嗎?”

我不確定地說:“我不知道,他就問我幾點下課,讓我等他。”

“哇!”柳靜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葉星辰,你因禍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