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舒是沐煌的車子接走的。

他們一家三口,是沐寒聲親自開車。

藍司暔坐在副駕駛,她在後排。

這樣的組合,讓她剛回來的迫不及待都凍結了,緊張麽,說不上,害怕麽,應該沒有,可她好奇。

他們倆為何會湊在一起。

終於,她開了腔。

“瑾兒,你知道,他叫什麽麽?”她略微含蓄的問。

可藍司暔卻張嘴就答了一句:“沐寒聲,全榮京都知道。”

她嘴角動了動,滿是愕然,她是想問,瑾兒對沐寒聲的稱呼。

還以為,他會說‘爹地’。

從後視鏡看了看沐寒聲,男人一張冷峻的臉,表情極少,哪怕被這麽一個小奶娃直呼其名,竟然絲毫的介意都沒有。

她皺了皺眉,再進一步。

“瑾兒,直呼別人名字是不禮貌的,你平時怎麽稱呼他?”

藍司暔看著榮京的街景,還是幾乎沒有考慮的回答。

“老沐!”

傅夜七終於一下沒忍住,張大褐眸,往前湊著,看了沐寒聲。

老沐?

這是什麽稱呼?沐寒聲竟一點不介意?

看樣子,他們相處不短的時間了。

兩個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彼此身份還能處得這麽泰然。

所以,他們早就相認了?

正愣著,沐寒聲終於開了口:“你回哪兒?是跟我住,還是跟他?”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聽起來,有那麽些漠然。

他這麽久的沉默不是毫不介意,恰巧是因為生氣麽?

他這是讓她選?

“那就跟他住吧!”還是沐寒聲的聲音。

她沒有選,所以略微蹙了眉,心底略微有點酸,說實話,她誰也不想棄,但不知道狀況,沒法直接把瑾兒帶回禦閣園。

作為丈夫,這情況的確不好處理,可他雖然思妻心切,也還是讓給了兒子,倒不是生氣。

對於此前的事,他的介意,足夠因她那晚的表現渡過去了。

可他把姿態都端起來了,也不能無緣無故放下,隻能自己遭罪了。

“停一下。”車子行到某處,後座的她忽然開口。

車子緩緩停下,沐寒聲略微側首,“怎麽了?”

她說:“你下來。”

有那麽點遲疑,沐寒聲怕她凍著,還是下去了。

街頭的風有點大。

沐寒聲雖然麵無表情,也打算把大衣裹在她身上。

她拒絕了,立在他麵前,略微仰臉,“我知道你生氣,你本就不喜歡蘇曜,就跟我見你和黎曼是一個道理,但我必須再說一次,我跟他什麽都沒有,至於……瑾兒的一些事,再說吧。”

沐寒聲大概能猜到她所說的事,可惜小家夥跟他打過招呼了,太快改口喊爸,那就是委屈了他娘。

她都說到這兒了,原本以為,沐寒聲知道了瑾兒的身世,會給些反應,結果依舊什麽都沒說。

傅夜七沒想到的是,沐寒聲將她送回了傅家大宅。

那兒已經煥然一新,周圍偌大的綠化地即便是冬季也管理極好,園子裏的路燈換了一批,那扇滄桑的大鐵門刷了一遍啞黑色的漆。

別墅裏更是不必說,從一樓開始,目所能及之處,都修繕過,那幅經年的全家福掛在原位,地磚、甚至是樓梯扶手之類的細節之處都翻新過,一定費了不少功夫。

沐寒聲不急著走,等她參觀完,看看有沒有意見。

但傅夜七找了空,拉著兒子,壓低聲音。

“瑾兒,你知道他是誰?對不對?”雖然一年不見,但視頻沒少,她最清楚兒子眼睛裏的內容,更知道他多聰明。

果然,藍司暔點了點頭。

這下傅夜七皺眉了,“你們,怎麽認識的?”

“老沐瞞著藍爸去島上找我的呀!”小家夥低低的道,又轉了話音,“媽咪放心,藍爸說了,媽咪因為老沐受了很多委屈,瑾兒以後還是姓藍,暫時不改的,得看他表現!”

藍修總跟瑾兒說她曾經受的委屈,她是知道的,不過這一年都說了什麽就不清楚了。

看兒子這樣心疼自己,她卻歎口氣。

“可你說的老沐,其實也很辛苦的。”他身上背負的很多事,不是誰都能理解的。

藍司暔卻濃密的小眉毛一挑,“他是男人,承擔就該多一些。”

這都誰教的?她無奈的笑。

轉念想,沐寒聲在她去伊斯之後就知道瑾兒是他兒子,居然對她隻字不提?

還有,她和瑾兒視頻了那麽多次,兒子也跟她半個字沒說過。

真是好,兩都那麽默契的瞞著她!

盯著兒子,“你們早就見麵了,為什麽不告訴媽咪?”

小家夥一本正經,“媽咪沒問呀!再說了,我又沒改口。”

那不還是認了嗎?她皺眉,兩父子不知道都打的什麽主意,倒是默契的很,連接機都一聲不吭就來了。

想了想,她說:“這兩天帶你去玫瑰園,見祖奶奶去。”

“我去過了。”藍司暔很實誠。

嗯?

她又擰了眉,去過了?

“什麽時候?”

你們父子可真好啊,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藍司暔抿了抿小嘴,“就是……八月底。”

“你就說你們父子都背著我做了多少事吧。”

當初她還覺得自己一直隱瞞兒子的身世,造成和奶奶、沐寒聲之間誤會而歉疚,這麽看來,沐寒聲早就查清楚了,心底平衡之餘,覺得這小情人也不咋地。

藍司暔轉了轉烏黑的眼,細細的數:“我跟著老沐參加過閱兵、回過玫瑰園、還去過沐煌參加會議、去過拍賣會,老沐去禦宴庭的時候,我也跟著的。”

他越是往後說,她越沒反應,這顯然,已經是沐寒聲的小尾巴,聽著怎麽嫉妒了?

“瑾兒,這改不改口還有區別嗎?”她擰著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