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聲到的時候,藍修杯子裏的茶又少了一截,熱氣兒盡失,正好被侍應端走,同沐寒聲的一起上。

等他坐下,藍修看了一眼,目光略微怪異。

因為沐寒聲沒係領帶,一身正裝,加靛藍的襯衣,矜貴又隨性。

“見過丫頭了?”藍修問。

沐寒聲微微倚靠著,“她依舊在替你求情。”

藍修微微抿唇,因為受傷而減弱的氣宇,眉峰之間的深沉卻更甚,“按說,我沒有見你的必要,出了那樣的事,再見你該是拔刀相向才對,但我想,今天這種見麵方式,我會更喜歡。”

關於車禍,沐寒聲不想跟他解釋。

“所以,你見我的目的何在?”沐寒聲薄唇微動,冷峻不動聲色,卻心底隱隱的猜度。

藍修笑了笑,“藍某知道沐先生權勢滔天,車禍的事,可以不計較,但有一個要求,我與杜崢平之間的事,沐先生可否不插手?”

不插手?沐寒聲幽然勾唇,濃厚的嗓音,有那麽幾分的嘲諷,“看著你扳倒杜崢平,將榮京據為己有?”

藍修挑眉,“沐先生就算在軍方有勢力,但終歸是個商人,商人又何必在乎誰是領導?”

沒想到沐寒聲竟然點了一下頭,“在理。”

可他一手放在桌麵,輕輕的、緩緩的敲著。

“篤……篤……”一下一下的,然後才見沐寒聲看向藍修,“你就不好奇,宮池奕的地位從哪來?”

說實話,藍修好奇,但宮池奕的傳聞太少,連他手裏掌的軍是真是假都是個謎,偶爾掀起的波瀾很快就會他的花名蓋過去,除了他是內閣神秘而固然的存在,別無特別。

沐寒聲也沒指望得到藍修的回答,隻漫不經心的磨著杯沿,“倘若我不答應呢?”

不答應?

藍修也食指微動,輕輕的眯了眼,目光側過去,看著窗外極好的環境,滿是斟酌。

幸得是這麽好的地方,否則何以掩去這會麵的硝煙?

不見他開口,沐寒聲勾了嘴角,沉聲:“想讓我不插手,無非硬來,要麽……威脅?”

藍修終於扯回目光,又從座位上起身,脊椎不好,坐太久了有些累,但嘴裏的話也遲疑,“威脅這種事,說實話,我還真不擅長,從前也不屑於的,但沐先生若執意如此,那我也不妨一試。”

“你想拿她威脅我?”沐寒聲日漸鋒利的棱角一片陰沉。

她?藍修琢磨著這個代名字,不疾不徐的喝茶,倒也不點破,隻是看著他,“那沐先生,要不要考慮考慮?”

考慮?

沐寒聲從漫不經心,變得陰沉冷譎,開口之間,滿是不近人情,“那,沐某勸藍先生想想清楚再動手,藍軍一共多少?”

他說著,看向藍修,淡薄下來的五官,卻滿是殘忍,“有三十萬麽?她若出事,恐怕不夠陪葬。”

聽他這樣說,藍修卻依舊笑著。

“看你對丫頭情義這麽重,倒是令人欣慰,我都開始懷疑,車禍是不是你的手筆了。”藍修放下茶杯,招手讓青山過來。

然後把一張照片按著桌麵,劃到沐寒聲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