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在汽油燒掉了膠帶的瞬間,她知道逃不出去,隻用了最後一點力氣讓自己翻過身,早已潮濕的背部睡袍和長發朝上,把麵部淹在水裏,逼迫自己窒息,祈禱水龍頭流下來的水慢慢沒過全身。
醫生輕輕歎了口氣,但也恭敬之餘友善而鼓勵的一笑,“她隻要度過接下來的八個小時後醒來,就算渡過危險期,相信她可以。”
那八小時對沐寒聲來說,猶如一個世界,他不吃不喝不睡,依舊那副狼狽的守在她床邊。
直到內務總管過來,給他帶了新的西服。
“先生,傅小姐一定不想睜眼就看到您的狼狽,甚至聞到曾經令她九死一生的汽油味。”總算麵色誠懇而尊敬,是第一個與沐寒聲說話的人。
沐寒聲緩緩轉過頭,目光定在她拿來的衣服上,然後看了自己身上燒得不像樣子的西服,甚至才察覺自己帶了滿身刺鼻的汽油味。
終究,他起身在病房衝了個澡,不到五分鍾,然後換了一身衣裳,走出來再次守在她床邊。
良久。
沐寒聲陰暗的嗓音幽幽一句:“屍體呢?”
魯旌急忙上前,知道在問那個歹徒。
“由巴黎方麵進行屍檢。”
沐寒聲沉默了兩秒,定定的看著穿上的人,轉而握了她的手,手背在抓住浴缸邊緣翻身時被燙的一片紅,正上著藥,他不敢用力。
又是好久,他才森然一句:“不必檢,還有,告訴巴黎方麵,我不追究他們的責任。”
魯旌知道他的意思。
這人本就是辛子龍派過來的,巴黎方麵純屬無辜。
他點了點頭,“是。”
……
漫長的八小時終於過去。
時,下午兩點,巴黎春季的陽光十分燦爛。
內務總管開了窗,陽光投灑進來,照得病房一片明媚,唯獨**的人毫無動靜。
從接近八小時開始,沐寒聲的神色一秒比一秒緊張,過了八小時,甚至握了拳,一刻都沒鬆,目光時時就在她臉上。
從本該醒來的下午兩點,到了傍晚六點,醫生來了一次又一次,她始終沒醒。
“如果晚上再無跡象,甚至到了明天淩晨,就是過了二十四,還不醒……”醫生艱難的開口,看著男人陰鬱痛苦的眉宇,幾番掙紮後才說出:“我們隻能宣布……腦死亡。”
醫生走了之後,沐寒聲都沒有回過神,那三個字反而像把他判了死刑,一動不動。
沒有暴喝要誰陪葬,沒有失控得抓著醫生必須把她救醒。
他已經沒了那個力氣,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魯旌扶了他一把,看著他失魂的往病房裏走,見他擺手關上門,魯旌沒敢跟進去,隻是站在病房門口,看著他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
也許,他是在說些什麽的,但是病房外的人聽不見。
魯旌甚至能看到他抹淚的動作,心頭跟著一陣陣的酸。
轉過身,他給藍修撥打電話,但對方出於關機狀態。
從傍晚到夜裏十二點,魯旌和內務總管就一直在病房門口候著,因為沐寒聲始終沒有出來,似乎對著**的人說了一下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