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延沉吟了一會兒,道。
“薛神醫,我剛才確實說錯了,武人雖有錯,但卻不是大錯,這天下動亂的根源,隻怕還是這大夏王朝,準確來說,應該是大夏的君主,官僚,律法,禮法,田畝等等各項法度,規製,若是沒有這些,天底下的百姓興許會活得更快活。”
薛神醫一愕,笑了一下,隨即猛烈的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雖然當今的大夏皇帝昏庸無能,但是畢竟是有用處的,若是沒有天子和朝廷管製大夏八州五郡,個個地方恐怕都要相互打起來,沒有朝廷就沒有軍隊,沒有軍隊,我大夏何以抗衡北麵,西麵,東麵各國勢力,一旦沒有大夏管轄著千裏萬裏的疆域,恐怕不到三個月,我大夏就將被北夷各族蠶食殆盡。”
“而且,江湖中惡人甚多,恃強淩弱之事每一天都在發生,沒有官府,何人來管轄鉗製他們?”
夏延雖然是被反駁,但聞言有些開心。
“薛神醫,那你是不同意推翻大夏王朝了,那你還加入這殺黑軍作甚?”
薛神醫道。
“不,大夏王朝是大夏王朝,夏延皇帝是夏延皇帝,這是兩碼事,換一個皇帝大夏仍就是大夏。”
夏延突然道。
“那這夏延皇帝當真就不配作皇帝嗎?”
薛神醫看著夏延咄咄逼人的眼神,平靜的道。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不在乎,不管是誰贏了也好,都跟我沒有關係。”
夏延一滯,低下了頭,又道。
“原來是這樣,可是薛神醫,你的那番抱負倘若換一個皇帝,還有可能實現嗎?”
薛神醫不以為意的笑道。
“本來就是老夫的一番空想罷了,再說這天底下的富人又怎麽可能殺的幹淨?”
有一瞬間,夏延突然覺得薛神醫變成了自己多年的老友一樣,而且是可以無話不談的那種。
夏延道。
“那也未必,要想滅絕這天下動亂的根源,並不一定要殺幹淨富人,隻要將富人變得不再富有就行了。”
薛神醫疑道。
“變得不再富有?這又怎麽可能?難道你要去搶還是去偷,或是經商,把這天底下的錢財都賺過來不成?”
夏延笑道。
“神醫,去偷去搶,做生意,又怎麽能夠聚攏天底下所有的錢財呢?唯一的做法還是要靠官府,普天之下隻有官府才有這樣的力量將天底下的錢財都歸於一處。”
薛神醫眼睛一亮,喃喃道。
“對極!對極!普天之下也隻有官府有這樣的強大的勢力,便是金刀門,丐幫甚至是太一教,也絕不能在這種情況下根朝廷相比。”
夏延道。
“神醫,那你還要全心全意加入這什麽殺黑軍嗎?”殺黑軍”若是讓蕭丞相當上了皇帝,憑借那老家夥的手腕,你這一番苦心他還聽進半句嗎?”
他循循善誘的道。
“而且當今天子年歲尚小,不過二十上下,身邊又無得力之人,神醫若是能夠在天子手上任職,必定能夠有一番作為。”
薛神醫臉上有些意動的神色,笑道。
“憑借老夫這手醫術,天下之人哪敢小覷老夫。”
夏延笑道。
“對,神醫,你這番話可稱得上大徹大悟!”
誰料夏延一說完這句話,薛神醫突然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冷笑道。
“小子,我這番話都給你聽到了,你說,我還能留你性命嗎?”
夏延手足被縛,一點兒反抗之力也沒有,被人掐著脖子,眼看就要呼吸不過來,他趕緊擠出兩個字。
“神醫,我是大夏……”
薛神醫聽到他說大夏兩個字,頓時鬆了一些力道,問道。
“小子,你說什麽?你還有什麽遺言嗎?”
夏延隻覺得胸口像是被灌滿了水銀一樣閉塞難受,喘不過氣來,現在趕忙吸了兩口氣才緩過來,胸口已經上下起伏不定。
本來想說實話,但是望了一眼薛神醫冷酷的眼神,心底又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眼睛一轉,道。
“薛神醫,你不能殺我,我是大夏的朝廷命官,眼下夏延皇帝身邊的當今紅人,我活著對你可是大大有利。”
薛神醫眼神朝他掃了一眼,滿是質疑的神色,但一來夏延說的話確實擊到他心頭了,他確實需要夏延這個助力,二來難得有人能夠跟自己交談這樣的大事,他實在舍不得殺了這樣一個知己。
“你沒有騙我?”
夏延想了一想,道。
“神醫,我腰間有一把匕首乃是陛下親自命人鑄造的,幸蒙陛下賞賜,前不久落到我手裏,你不妨瞧上一瞧,這柄匕首銳不可當,你可要小心。”
薛神醫聞言從他腰間摸去,兩邊都找了一遍才找到。
一手拿著刀鞘一手緩緩拔出匕首,錚亮的刀刃果然慢慢從木製的刀鞘裏麵露出一截,神醫也是見多識廣之人,暗讚了一聲,果然是神兵利器!
他拿著匕首往木**輕輕一劃,一下就切下一個小角下來,而起切口異常平整光滑,比起他平常用的小刀不知道鋒利多少倍。
夏延道。
“神醫請看刀柄末端處,是不是刻著字。”
薛神醫拿著匕首往光亮處凝神看去,隻見金絲纏著黑鐵處,幾顆紅瑪瑙中間果然有一行蠅頭小字。
“茲賴大夏玄銘三年鑄,夏延皇帝掌兵!”
薛神醫有些驚訝,從這幾個字來看果然是夏延皇帝貼身武器。
隨即有反應過來,狐疑的看著他。
“這是今年這個月鑄造的?”
夏延點了點頭。
“這個月月初左右。”
薛神醫拿著匕首比劃了兩下,又重新放回他的腰間,沉默不語。
夏延知道薛神醫是在思考如何處置自己,不過想來應該是沒有什麽性命之憂了,薛神醫把匕首重新放回他的腰間就說明他已經相信了這一番說辭。
薛神醫走到屏風後麵,翻看了一會兒醫書,似乎又點燃了一柱香,隻見屏風後有一小道煙霧凝而不散,冉冉升起,顯然是極為名貴的香才有這種樣子。
夏延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薛神醫到底要幹什麽?
緊接著,又是一陣睡意襲來,夏延反應過來,暗罵一聲不好,他知道這”妙手神醫”又放了迷香一類的東西。